与周子薇的通话结束后,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万仁峰立即接听。
电话那头是处理过的声音,听不出是谁,那人说:“许平烟和陈非都在我手里。”
“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仇人。”
万仁峰哈哈大笑,“我仇人那么多,鬼知道你是谁?”
“我给个地址,你过来,不然你养女和你姘头,都要死。”
“你觉得我会这么蠢?你说过去我就过去?”
这时,万仁峰的手机收到了一连串的短信,因为信息非常长,还包括一些图片,所以分成了好几条发过来。
这些信息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是不知从哪收集到的万仁峰杀害许毅方鸢的证据;另一方面是万仁峰集团进行违法犯罪勾当的证据,这正是清源行动中警方正在竭力寻找的。
那人用处理过的声音悠悠地说:“你那姘头知道不少东西嘛。清源行动……虽然我不太清楚警察这个行动是在搞什么,但把这些资料交给他们,他们一定很高兴。公安局晚上应该有人值班吧?哈哈哈!还有,顺便把你杀许毅方鸢的证据也交给警察,让他们重查当年的案子。其实那起车祸的真相当年就已经查出来了,都知道是你干的,只不过当时钱子超、顾纬那伙人还没落马,有他们保你,你才逍遥到现在,如今钱子超和顾纬纷纷落马,一旦重查,你还能去求谁呢?”
万仁峰压低声音问:“你是谁?你要什么?”
那人坚持道:“你过来就知道了,一个人来。哦,我先让你听听小姑娘的声音吧。”
电话里传来许平烟的声音,她似乎想说话,但嘴巴被堵着,含含糊糊的什么也说不清楚。
万仁峰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痛。
“别动平烟,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万仁峰警告道。
“你一个人来。”那人再次重复,“动不动许平烟我说了算。她是你女儿,你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别让自己后悔,万仁峰。”
万仁峰咬了咬牙,“地址发来。”
那人给万仁峰发来一条短信,是个偏僻的地址。
万仁峰急匆匆出门,万仁德在楼上听见开门的动静,问道:“大哥,什么事啊?”
“没你的事!”万仁峰把万仁德吼了回去。
万仁峰开车独自前往那人发来的地址。
万仁峰有个特点,就是自大,不过他的确有自大的资本。万仁峰以前在许毅方鸢手底下做事时,绑架勒索的事情没少干,绑架勒索对万仁峰来说是老本行了,这次居然有人用他的老本行来要挟他,真不知天高地厚。万仁峰此去十分自信,他觉得既然是自己的老本行,那么自己一定能让对方大大吃瘪,他虽然担心许平烟,但并没有多少危机感,他觉得这种小危机在自己这样一个牛逼的人面前,很快就能化为乌有。
绑匪给的地址是一个废旧工厂,万仁峰只身进入工厂,出乎意料的十分顺利。
工厂的灯开着,这里的灯居然是好的,大概是被绑匪修过。
工厂有两层,上二楼的楼梯是铁质的,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铁质楼梯已经生锈。
楼梯是铁质的,二楼的地板倒不是铁质的,而是水泥的,水泥地板上全是灰,人一踩上去就开始乱舞。
万仁峰上楼,在二层看到了许平烟。
许平烟坐在一张椅子上,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堆着乱七八糟的废弃电线。这里只有许平烟,绑匪和陈非都不见踪影。那绑匪还挺好心,他没有绑住许平烟,不仅拿开了堵住许平烟嘴的破布,还在椅子上垫了个软垫,以免硬邦邦的椅子硌得许平烟屁股疼。
许平烟也很奇怪,绑匪没绑她,她也没跑,就这么乖乖坐着。
万仁峰狂奔到许平烟跟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紧张地问:“你没事吧,平烟?”
然而许平烟的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你陈非哥呢?”万仁峰温柔地问。
许平烟不说话。
万仁峰以为许平烟是吓坏了,想先带许平烟走,然而许平烟却一动不动,万仁峰疑惑地看向许平烟。
“仁峰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许平烟突然开口。
“有什么问题出去再问。”
“不!”许平烟却异常执拗,她站起来,死死地盯着万仁峰,面露痛苦,一字一句地问:“我爸妈,是你杀的吗?”
许平烟的父母——许毅和方鸢,死于一场车祸,而那场车祸就是万仁峰策划的。万仁峰杀了许毅和方鸢,窃取了他们的奋斗果实。
但万仁峰当然不肯承认,万仁峰对许平烟说:“是那个绑匪跟你说的?平烟,他是坏人,坏人说的话你怎么能信呢?”
“他给我看了完整的证据,包括当年你七进七出公安局的新闻!”许平烟强忍着崩溃的眼泪,看着万仁峰,“那些新闻后来被人花钱删掉了,是你为了不让我和我哥看到删的吧?”
许平烟充满恨意地瞪着万仁峰,咬着牙说:“你把我亲生父母杀了,却来跟我说把我当亲生女儿看?”
许平烟说着,竟然从她外套的衣袖里滑出一把手.枪来。
今天天气有点凉,许平烟穿了一件薄外套,薄外套宽宽大大,袖子也宽宽大大,很好藏东西,这件薄外套还是出门前万仁峰嘱咐她穿上的。
万仁峰眼睁睁地看着许平烟举起手.枪,枪口对准自己。
万仁峰不敢确定这是真枪还是高仿枪,他问许平烟:“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绑匪给我的。”
那多半有可能是真的了。
万仁峰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是真的,真枪这东西可不是好玩的,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就更不好玩了,万一走火怎么办?
“平烟,你先把枪放下,这是个误会,我们回去慢慢说。别乱动,千万别走火了。”万仁峰试图安抚许平烟。
许平烟崩溃道:“我拿你当亲生父母,结果我亲生父母却是被你杀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的眼睛满含泪水,表情无比痛苦,仿佛快要裂开了。
然而许平烟只是崩溃地大吼,却迟迟不开枪,或许是她不敢,或许是她不舍——这么多年情同父女,不舍是人之常情。
万仁峰看见许平烟的手在发抖。
万仁峰是个有胆魄的,虽然被枪指着,但并没有被吓破胆,他悄悄在心里盘算:平烟手在抖,她拿枪是拿不稳的,与其跟她这么僵持,不如拼一把,冲过去踢掉她手里的枪,反正她拿枪不稳,开枪估计也是打偏,没什么好怕的。
万仁峰悄悄后退了几步,给自己拉开施展的空间。
万仁峰头顶上有一盏吊灯,此时这盏吊灯就在万仁峰的正上方,突然,那盏吊灯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万仁峰始料未及,吊灯砸中万仁峰!
这不只是一盏吊灯,吊灯和角落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电线相连接,于是吊灯带起电线,电线跟着吊灯,一起砸在了万仁峰身上。
那堆电线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废弃电线,它们被人精心设计过,接入高压电源并故意让正负极短接,导致发生短路,这样的电线直接接触人体,就会发生触电。
如今,这样的电线落在了万仁峰身上,一股强大的电流流过万仁峰身体,万仁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许平烟也尖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
陈非出现在了一楼,他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刚才吊灯下落用的是电磁铁的原理,电线缠绕铁芯使其产生磁性,利用磁吸力让吊灯黏在顶上;遥控器可以控制断电,只要断开铁芯外缠绕的电线的电流,磁性就会消失,失去磁吸力后吊灯下落。
陈非虽然是个法学生,但他的动手能力不输工科生和理科生,他爸爸陈上屿是个优秀的修理工,最擅长修电器和电路,陈非从小就懂事,为了减轻爸爸的负担,他会主动帮爸爸干活,帮着帮着,便也掌握了这门技艺。
许平烟大喊一声“仁峰叔”,她跑到二楼护栏边,用枪指着陈非,大声说:“你说过的,由我自己来决定要不要杀他。你快断电!”
这场“绑架”,是陈非撺掇许平烟一起策划的,那个给万仁峰打电话的人,就是陈非。
陈非沉默。
许平烟眼泪流了出来,大声喊:“我不想杀仁峰叔了,这么多年毕竟是他养的我!你快断电啊!”
陈非竟然笑了一下,冲许平烟摇了摇头。
许平烟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欺骗,脸上流露出震惊与怒意。
许平烟愤怒地朝陈非摁下板机,然而枪口没有子弹射出。
陈非根本没往枪里装子弹。
许平烟把枪从二楼扔了下去,枪落在一楼的地板上。
“你骗我!”许平烟崩溃大喊。
许平烟看了一眼失去意识的万仁峰,万仁峰紧闭双眼,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许平烟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梯。
她或许想去扇陈非一巴掌,或许想逼陈非断电救万仁峰,可她最终没有跑到陈非跟前,因为那段连接一楼和二楼的铁楼梯,突然塌了。
这个铁质楼梯早就生锈了,而且锈蚀非常严重。在锈蚀非常严重的情况下,铁楼梯的支撑力和稳定性大大降低,随时都有断裂和塌陷的风险。
风险偏偏在这时成了现实。
随着铁楼梯的断裂和塌陷,许平烟失去平衡摔了下来!陈非瞳孔一缩,大叫一声“平烟”,疯狂地跑了过去。
这是个意外,陈非本不想许平烟受伤。
连续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灰尘散去,陈非看见锈迹斑斑的铁楼梯断成了几截,彻底成了一堆废品;断裂的地方很尖,形成尖角,如果戳中人的肚子一戳就能戳破;这种尖角竖立着,许平烟的腹部就被这样的尖角戳破了一个洞。
陈非全身发抖,他大叫着,把许平烟救了出来,许平烟流了很多血,陈非手忙脚乱地做急救,他用手掌压迫在许平烟出血的部位上,试图使出血停止,这种方法叫压迫止血法,是陈非从陈上屿那里学到的,陈非曾亲眼见过陈上屿用这种方法救过一个寻短见的女孩。
然而再怎么急救都没有用了,许平烟渐渐地没了呼吸。
这算是误杀吧。
陈非无措地跪在原地,悲伤和自责淹没了他,他抱住许平烟的尸体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抖。
他没想害死许平烟的,因为许平烟无罪。
在此之前陈非还能安慰自己,自己就算杀人,那也不是乱杀,自己杀的都是该死的人,他们全都有罪,自己是个审判者,审判者只杀有罪之人,不杀无罪之人。
但现在这就是个笑话,他害死了最无辜的人,审判个屁啊!
原来自己那么可笑;原来自己就是个坏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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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旧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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