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天使医院。
天使医院是个贵族私人医院,金柯证券是它的资本方之一。
VIP病房里,金柯证券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万仁峰躺在病床上,他双目紧闭,被各种仪器环绕。陈非站在病床前,眼神幽暗。
医生和护士进来给万仁峰做检查,做完检查后,护士出去,医生留下。
“傅医生,万董还能醒来吗?”陈非问。
医生冷淡地说:“如果陈董不想让他醒来,他就不可能醒来。”
陈非微微一笑,用和善的语气对医生说:“辛苦你了。让你进这家医院工作,我做对了。”
半个月前,万家绑架案轰动京城,万仁峰的养女许平烟被匪徒绑至废旧工厂,万仁峰的下属兼情人陈非也受到牵连,万仁峰接到匪徒的电话后,不知为何没有立即报警,而是只身前往废旧工厂,在废旧工厂与匪徒发生冲突,最后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许平烟不幸死亡;万仁峰严重触电,情况不容乐观,在天使医院抢救后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大脑神经被强电流破坏,神经系统受到损伤,万仁峰在短暂苏醒后立即陷入重度昏迷,至今未能醒来。
陈非虽然也受了伤,但不重,绑匪的目标不是他,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幸运地逃过一劫。
目击者陈非说出了真相,原来多年前许毅和方鸢的车祸是万仁峰策划的,万仁峰是害死他们的凶手,其实这件事警方当年就已经查出了真相,只不过当时公安系统的蛀虫——钱子超、顾纬还没有被揪出来,万仁峰跟他们沆瀣一气,他们包庇了万仁峰;这次的绑匪是来帮许毅方鸢报仇的,害死许毅方鸢的女儿许平烟,也是绑匪不愿意看到的,这是个意外。
陈非动了万仁峰的手机,删除他发过去的有关金柯证券违法犯罪的信息,只留下关于当年许毅方鸢车祸的信息,营造“匪徒”是为了当年车祸来找万仁峰报仇的假象。
警察在工厂后面发现了“匪徒”逃亡的踪迹,当然,这些踪迹也是陈非伪造的。
“匪徒”还在追查中,警方向社会发出悬赏令,鼓励知道“匪徒”线索的人前来提供线索。
万仁峰身兼多家公司董事长的职位,他昏迷住院,董事长一职必须有人代理,万仁峰留下了指定代理人的委托书,委托书很正式,各方面都符合法律要求,签名指纹都有,万仁峰指定陈非为他的代理人。
于是,陈非成为了包括金柯证券在内的多家公司的代理董事长,陈非留着万仁峰的命,要的就是这个。
金柯证券全名金柯证券股份有限公司,股份有限公司一定有董事、董事会和董事长,董事长不一定持股最多,但必须是由董事会诸位董事选出来的。如果万仁峰死了,哪怕陈非能够伪造股权转让书,让自己拥有万仁峰的股份,他也成为不了董事长,因为万仁峰一死,董事长一位就要重新选举,陈非资历不够,重新选举肯定轮不到他;但如果万仁峰没死,只是生病住院,那么以董事长的权利万仁峰可以指定一位代理董事长,代行董事长的权利,陈非要的是权利。
董事会的人对陈非不熟,但他们都是跟着万仁峰打拼出来的,都很服万仁峰,陈非在自己翅膀硬朗之前,只能背靠万仁峰,以“万仁峰代言人”的身份出现。
虽然有质疑的声音,但总的来说如今陈非风光无限,一跃成为“陈董”,但就在这时,陈非患上了严重的失眠。
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陈非眼前就会浮现许平烟的形象,一会是她拉着自己打游戏,一会是她在迪士尼乐园祝自己生日快乐,一会又是在废旧工厂她死于非命时那张苍白可怜的脸。
虽然严格来说杀死许平烟的是那个废旧的铁楼梯,是意外,但陈非始终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策划一切,许平烟就不会死,自己有责任。陈非对许平烟充满愧疚,他的良心会跑出来,戳着他的心脏疯狂地指责他。在杀其他人时陈非从没有过想要毁灭自己的冲动,但许平烟死后这种冲动时常出现,因为杀其他人陈非还能安慰自己他们都该死,但许平烟着实无辜。
到底是陈上屿的儿子。或许陈非应该怪自己坏得不够彻底,才会这么痛苦。
陈非开始服用安眠药物,每天的药量越来越大。
这天,陈非开车前往金枫路。现在陈非也有司机了,但他不用。
陈非要去的地方是金枫路5号,这里就是时桐从飞宏负三层搬出去后新租的地盘。
没错,时桐和陈非还有联系。
有人来开门,让陈非进去,陈非乘坐电梯上五楼。
五楼整个楼层是打通的,出了电梯,陈非就看到了正在逗猫的时桐。
时桐把小三放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一根猫条正在喂小三。敏重站在一旁。
陈非看到这只猫的第一反应是这是简疏文的猫?简疏文没少在朋友圈发小三的照片,陈非也看见过;陈非的第二反应是这猫都这么肥了,还喂?
时桐今天难得没有穿深色系的衣服扮老成,而是穿了一件宽松版型的奶白色针织上衣,里面衬衫的领子翻出来,看起来就很平易近人。
然而他一转头,看向陈非时,那种平易近人感就一下消失了,时桐气场强大,身上的气质神秘又老谋深算,他长得再撕漫,给人的感觉也依然像一把淬了血的古代名刀。
陈非呼吸不自觉地滞了一下,忽然理解了简疏文为什么会陷进去。
在陈非眼里,简疏文是完美的——当然,任何人都不可能完美,简疏文也是,但在陈非眼里他就是很完美,在陈非眼里完美的简疏文不缺追求者,可认识这么多年,陈非就只见过简疏文在时桐身上陷进去了,何止陷进去,说是栽了都行。
如今看来,简疏文栽了也挺该。
时桐打量了陈非几眼,用揶揄的语气道:“陈董。”
陈非走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办公桌前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这张桌子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扑克牌,可能刚刚时桐跟敏重在打牌。
陈非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时老板,今天还打牌吗?今天你可不能再把我摁在桌上打了吧?”
时桐笑道:“陈董变了个身份,连人都变得风趣许多,不像以前那么无趣了。”时桐叫了声敏重:“敏重,收拾一下。”
敏重很快把牌桌收拾干净。
时桐跟陈非在一张牌也没有的牌桌前面对面坐着。
时桐懒洋洋地用手撑着头,他虽然今天穿着挺年轻,但举手投足仍然是老气横秋的做派。
时桐笑道:“你开的那几枪,可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
“时老板后悔了吗?”陈非问。
“当然不,我做事,从不后悔。”时桐眯着眼,微笑着慢悠悠地说:“再说,跟你做交易,我又不是没得利。商人为利益而活,只有得不得利,哪有后不后悔?”
“受教了。”陈非也微笑道。
两人在空无一物的牌桌前谈了许久。时桐在谈判桌上稳重而老辣,游刃有余,跟他的模样反着来。
陈非离开时,时桐让敏重送他到大门口,敏重照做。
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陈非开着车在雨中前行,一人撑着黑色的雨伞站在街头,眼睁睁地看着陈非从时桐的地盘出来,陈非专注开车,没有注意到他。
“陈非?他怎么会来这?”那人喃喃。
那人撑着伞,走到铁门前,叫住了准备回去的敏重。
“敏重。”那人笑眼弯弯,看上去十分友善,敏重看到他,却拉下了脸,转头就想走。
是简疏文。
“敏重。”简疏文赶紧又叫住敏重,说:“帮我开下门吧。”
“你来干什么?”敏重冷着脸问。
简疏文镇定自若,理直气壮又一本正经地说:“我来找你们老板要账。”
敏重震惊得脸都扭曲了。
这人发癫吧?
敏重心想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副田地?在他们那,自己往这一站,别人看到都要绕道,谁敢过来提“要账”两个字?
我特么不跟你要账就不错了!我特么不砍你一只手你都要谢天谢地了!
简疏文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继续说道:“上次我的工钱你们老板还没结我。”
敏重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敏重实在忍不了了,怒吼:“我把你打出去!”
听到敏重这一声吼,另外两个弟兄也闻声赶来,一左一右站在敏重身旁。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时桐的声音,时桐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远远的站在敏重等人身后,时桐抱着猫,冷淡地说了一句:“敏重,放他进来吧。”
说完,时桐转身上了电梯。
老板下了命令,敏重不敢违抗,把简疏文放了进来。看着简疏文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敏重相当不满。
简疏文迅速跑向电梯。
敏重一副愤愤的样子,身边两个弟兄挠挠后脑勺,问:“发生了什么事啊?”
敏重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先是咬牙,然后无奈地叹气,最后说道:“没什么。准备好迎接鸡飞狗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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