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少女初识情愁,只以为,欢喜上一个不应欢喜的人,背叛了自己所知,愁眉苦脸地。

将近黄昏,备好了晚膳。

温宁又要发愁自己脚伤了,怎样不让父母看出来,下人来道:“小姐,老爷夫人今日要在自己殿里用膳。”

温宁舒展了愁眉,欢欣自己躲了去,想起那盒点心,让人拿了来。

朱漆食盒,用金线勾描着祥云仙鹤,共五层,每隔层摆着一个白底蓝纹的高脚点心碟。

松子百合酥、椰香糯米滋、龙须酥、桂花糕、茯苓夹饼。

每样都是费时费力的糕点,各个勾得人食欲大开。

白日她与表哥那通跑,点心不见撞坏,只龙须酥碰掉一些粉屑。

温宁净了手,捏一块椰香糯米滋咬上一小口,椰香在口中化开,顿加了一层负罪感。

果是娘娘亲手做的。

她道:“我吃点心就好,不用晚膳了。”

食盒是太子殿下送的,点心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晴岚不好规劝什么。只在温宁吃完一整块椰香糯米滋后,道:“小姐喝过今日的汤药再继续品尝可好?”

她从下人手里接过药碗,递给温宁。

温宁碍于脚疼,不好起身就走,将脸一扭:“父亲母亲不在,我不喝。”

乳娘陈氏早知会有这出,从侧殿走出来,接过晴岚手里的药碗,威严问:“白日小姐与晴岚去了何处?”

温宁一阵心虚,又不愿骗她,慢慢低下了头。

陈氏叹了口气,用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这才道:“小姐将这碗药喝了,我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脚的事,我会给夫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温宁双眼一亮,忙问:“乳娘这话可真?”

陈氏将汤碗递她唇边,眸底隐有慈爱,语气很是威严:“小姐喝了自知是真。”

温宁不疑有他,看了眼桌上点心,将牙一咬,捏着鼻子,将药灌了进去。

陈氏捏起一块龙须酥,递她唇边,承诺道:“夜了,小姐早些睡,今日事传不到老爷夫人耳朵里。”

温宁趁她手张口咬下,这才拿在手里,看着她,甜声道:“乳娘最好了。”

陈氏来自文国公府,本是国公府旁系的小姐,后来夫家抄家问斩,连尚在襁褓里的儿子也死了。

彼时平王妃才生女身子不好,闻她落难,让人接她做了温宁的乳母。

她身在平王府,并不以此卖弄身份,平日里除约束温宁,少往殿外走。

温宁怕自己母亲,每每做了什么错事,总爱躲她身后。

平王妃说一不二,平王甚为惧内,夫妻二人常有妻压夫一头的事,只她劝得动平王妃。

虽是乳母,连平王也甚为礼敬她。

陈氏枯槁的面容,流露出些许爱怜,轻声道:“虽是皇后娘娘赐的,到底是甜食。小姐今夜尝尝味,明日用罢早膳再吃。”

她言罢,并不让人收去点心,而是直接回了侧殿。

温宁看着她背影,将一颗龙须酥吃完,本想尝尝另外三碟点心,手已然伸出来了,想到她话,又收了回来。

晴岚见此,笑声感慨:“陈娘子啊,不是一般人。”

温宁梳洗后,抱着温景宁躺在床上,想着她这会儿已然睡下了,小声问晴岚:“乳娘是不是很有来头?”

她问过母亲,母亲并不理会她,更不愿解释乳娘的来头。

晴岚正在为她掖帷幔,想着父亲母亲口中的事,也有几分想倾诉。索性蹲了下来,将头放在榻沿,小声道。

“父亲说,陈娘子的夫君本是前朝皇后娘娘的人,前朝皇帝将个贪渎之罪安他身上,给他定了个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她望着温宁道:“小姐,夫人的外公,还有您的外公,也是因这事才被罢黜的。”

这些温宁是知道的。

要她看,外公曾祖父不做官也挺好的,留在平城,照可得享富贵,那官场又有什么好的。

她眨了眨眼,问:“那这些与乳娘的来头有何关系?”

晴岚向身后侧殿看了眼,悄声道:“小姐不知,陈娘子与前朝皇后可是闺友。”

前朝皇后是何等的贵女,比之今时的小姐也不差。

前朝皇帝能坐上龙椅,其中多是前朝皇后娘家的功劳。

温宁不只是一次听到前朝皇后了,她生于前朝皇宫,出生时那位皇后已然死了。

前朝万岁不信那位皇后死了,竟将个棺椁摆在冷宫,谁也不让进。她稍大些,去过冷宫,棺椁还摆在那里,院内荒草丛生,更像是幽冥鬼殿。

温宁打了个激灵,困意也上来了,嗔道:“我可听不得这个,睡了。”

对她好的是万皇贵妃,至于那位前朝皇后如何,她可不认识她,自也对她也没特别的感情。

晴岚起了身,为她掖好幔帐,这才来到侧榻躺下。

殿里摆着宫灯。

昏红照着雕梁,她看了会儿,也觉困意来到了,慢眨了一下眼。

脑海中,父亲的声音带着喟叹:“陈娘子当日心死如灰,竟连亲儿子也不想要了。只可惜,那孩子本是能活的,若能养到今日,子承父业……”

她将身翻转,阖上了眼。

温宁因要养脚伤,安分了两日,奇怪得是,这两日庾景逸没来探望她。

第三日,温宁脚伤好了,能下地与温景宁追逐了。

庾景逸提着点心盒,又来了。

温宁抱着温景宁正在后院荡秋千,见他来了,冒出一阵邪火。等他提着点心盒来到近前,只当没看见,顾自低着头,双脚悬空晃动着逗猫玩。

庾景逸将点心交给晴岚,蹲下身去看她:“宁儿怎么了?”

温宁脚停了,将脸一扭,不理他。

庾景逸一头雾水,探头看她一眼,见她似在生气,一时没反应过来:“宁儿怎不说话?”

晴岚有心给两人留些独处空间,可见他愚钝,只好点拨他:“殿下这两日怎没来找小姐?”

庾景逸蹙了蹙眉,含糊道:“本宫实是有些忙,这两日走不开。”

温宁听到这话,抱着温景宁站起身,背对着他道:“难为表哥这样忙,还想着找宁儿。宁儿无事,表哥继续去忙吧。”

庾景逸忙来到她身前,问:“宁儿可是因本宫没来寻你生气?”

晴岚见他领悟了,拎着点心盒,带着人悄然退了去。

温宁又将身子转了过去,偏不看他:“表哥多想了。”

庾景逸只得迈步,再次来到她身前,解释道:“宁儿,不是本宫不想来寻你,实是……”

温宁不愿听他解释,抱着猫就走,淡淡道:“表哥慢走不送。”

庾景逸忙追上前,双手按住她肩头,想了想,还是道出了情由:“宁儿,朝中出了事。王叔不喜司天监的姒婴姒大人,前日早朝当满朝文武的面道出了件事。而今,他已被下入地牢,怕是要问斩。”

温宁惊白了脸,颤声问:“什么旧事?”

庾景逸惋惜道:“他本是司天监监正刘柏举荐的,说是有秀才之名,谁知竟是个假名头。”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若是一般官员,欺君之罪,罪当问斩。然,此事去岁姒婴向父皇讲明了,父皇免了他罪。

本来,这事父皇知晓,朝中臣子都见过他能耐,谁会刻意去调查?

也怪了,王叔不知怎地,偏就对他上了心,将这桩陈年旧事摆到了明面。父皇纵然知情,却不可公然包庇他,如此有乱朝纲。

王叔定要以此罪将姒婴下入天牢,定他欺君之罪,将他问斩。

他为护姒婴,不得不与王叔站在对立面,仗着年幼与王叔辩驳。

谁知,他王叔竟是这样小心眼儿的人。

他前两日来了平王府,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死活不让他进来。

今日能进来也是遇上了姨娘。

温宁知晓欺君之罪有多大,惶恐之下,转身就往府外走:“我得救他,他不能死。”

那是她的未婚夫,救过她一条命的未婚夫太子殿下,她不能看着他死……

庾景逸忙拉住她,探究看向她脸:“宁儿与他很熟?”

姒婴的确是栋梁之才,深得父皇信赖,可她为何这样紧张他?

温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忙道:“不熟。可我那日欺负过他,也算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既然是熟人,怎好见他这样冤死?”

庾景逸见她很是不对劲,提醒道:“可是宁儿,姒婴并不冤屈,他欺骗父皇,做到了从五品犯了欺君之罪。更何况,要问他罪的可是你的父亲,本宫的王叔。”

温宁收敛神色,道:“正因如此,我才要救他。父亲这次错了,他是好人,我得救他。”

庾景逸危险眯眼:“宁儿怎知他是好人,王叔错了?”

连父皇都不曾言王叔有错,王叔为正朝纲才会想要处斩姒婴,本心是为了大商社稷着想。

温宁见他颇有几分咄咄逼人,气愤道:“我说是错便是错了,父亲在这里,我也要说父亲错了。姒婴是好人,他不应该死!”

庾景逸将手从她肩头拿了下来,冷冷道:“宁儿,能在朝中立足之人,没谁真能干净。他是好人,是坏人,当由大商的律法定夺。”

温宁反问:“表哥既说要由大商的律法定夺,为何因此困扰甚至将我也忘了?!”

庾景逸哪知她还有这幅好口舌,被她一通反问,顿感语塞,咂摸过味,却又笑了出来。

她果是因此生气,若非心底有他,何必如此在意。

他忙哄道:“宁儿说的对。王叔是错的,姒婴是好人不应死。”

温宁心急姒婴的安危,无心多问什么,抓上他手便往前院走:“表哥,你先随我去见父亲。”

庾景逸忙挣脱她手,向后退行一步:“宁儿,本宫绝对不可私下见王叔。”

昨日早朝,他也是一时气急了,不小心说了一些话。下朝时,王叔的眼神让他有些犯怵。

他那心狠手辣的父皇,明明看见了,却装没看见。他若非爱极了她,怎肯冒着挨打的风险,壮着胆子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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