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后面有一条河，常有不得意之人在此淋涕，晚些时候便静了。
女孩穿着花楼常见的衣服，来客最多的时间却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哭泣。
“怎么了？”清澈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女孩刚准备回头就被捂住了眼睛，并用一块布遮起来。
她也不惊，花楼有的是客人喜欢这样玩：“我得病了，客官还是去找别的姐姐吧。”
“告诉你件事，其实呢我也得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死了。”男人摸摸她的头，“所以，愿不愿意陪陪我？”
所谓的“陪陪”也就是把病传染给对方而已。
直到男人离开，女孩才有机会揭下眼罩，她惊诧地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里面还带了一张纸。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那是足够她赎身后再白活两年的银子，为何会有客官这么大方？
……
赵泽余不想面对审视的目光，就寄了封信回来，写得很直白，大概是被皇帝看到也会觉得无所谓。
“他是怎么想出这种阴招的？”陈婉秋想了两天还没想明白赵泽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想到这么离谱的方法。
“让他去呗，他自己都想好了。再说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吗？三个愿望一次满足。”小满经过深思熟虑，落下一子，将对手四方包围。
“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太子移动被包围在中间的兵，吃掉小满的相，“你们愿意帮他吗？”
“这种事我们怎么帮？”陈婉秋眼睁睁看着小满一顿乱下，她还没吃完手中的糕点小满就输了棋。
“三皇妹打探情报，小满散布消息，如何？”
“这个我喜欢。”小满收好棋子。
“那么今天就开始吧。”太子拿起纸笔。
「范小将军两年前为敌军所俘，饱受苦难，如今终于回归。」
“我要让这件事成为当下最流行的话题，能做到吗？”
“简单。”
“如果我要让皇帝对这件事感兴趣，又要让四皇弟厌恶这件事呢？”
“那我需要至少七天的时间，一个下人，还有越多越好的资金。”小满挑挑眉。
“好说。”太子当场吩咐下去，“还有三皇妹，可以帮我打探一下这些人进来的行事作风吗？”
太子拿出一份名单，上面都是些各地官员，要调查他们就势必需要云游四方，陈婉秋非常乐意。
“可以不回来吗？我给你写信。”
“这样当然再好不过了，记得在最后盖这个印章。”太子递给她一枚雕琢精美的章，“实在有过不去的地方，优先说你是四皇子的人。”
“好。”
“不问为什么？”
“反正问了我也搞不懂。”
封兰敲门：“殿下，太傅大人来了。”
“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太子从一边的桌上拿走一件布料，出门迎接太傅去了。
小满觉得眼熟，那好像是赵泽余的衣服。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侍女跟着小满在大街上游荡：“小满大人，我们现在是要做什么？”
“找一家这里最好的客栈！”
最好的客栈当然有很多人，天字五号空闲着真是太好了。
“跟我睡一间不委屈吧？”小满试图和侍女勾肩搭背，但侍女比她高一些，这动作显得很困难。
“不，不委屈。”侍女涨红了脸。
“那你去给我买点好吃的回来，最好要辣的。”
“小满大人，”侍女凑到她耳边，“您好像还在葵水期间……”
“这种不重要的事怎么能阻挡我热爱美食的心呢？而且我不痛啊。”小满灵活地转半圈坐上椅子。
侍女看起来羡慕极了，眼神幽怨。
“多买点，你也吃。”
侍女的眼神瞬间不幽怨了。
笔墨纸砚摆在桌上，茶点也已备好，正餐一会儿再说。
就从范小将军领兵出征写起吧。
……
“臣比皇上年纪还大啊！”白日煊只觉得自己白教太子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弟子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想法？
“没关系啦，他不在乎的。”
“臣在乎！”
“你后院有的是比他还小的孩子吧？”
白日煊不说话了，他觉得太子更有道理。
“他气急了怎么办？”
“放心，我比你懂他，他不会生气。”
封兰又敲门：“四殿下来了。”
白日煊心虚地在院子里找了个树丛钻进去，打算等赵泽余进屋再溜走。
太子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出了声，被狠狠瞪了一眼。
赵泽余从院子中穿过，白日煊再次获得了观察他的机会，看着即使没有眼神碰撞也能让他心驰神往的那张脸，他真怕自己假戏真做了。
“二皇兄，有哪些是已经确认的，能先给我吗？”
“行行行，看给你急的。”太子拿出一只纸鹤，“好看吗？”
赵泽余直接拆开了：“好看，但没用，跟我一样。”
他放下包袱，径直朝太子走去，二话不说抽开他的腰带。
太子后退两步，强装镇定：“你连我都要下手？”
赵泽余把他翻了个身，动作可以称得上温柔，抚摸着他的后背。
与赵泽余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不同，那是纯粹的鞭伤。
“疼吗？”
“过去这么久了当然不疼了。”
“当时呢？”
太子轻笑：“和你一样。”
赵泽余双手手从他腰侧穿过，从背后深深地抱住他。
太子甚至能感觉到肩上有温热的气息，但放在腰间的手局促不敢轻举妄动。
“我会成功吗？”
“说不定呢。”
“等我成功了，你要来给我庆祝。”赵泽余用头发蹭蹭太子的颈窝。
“好，都听你的。对了，剩下的人我找帝师去查了，你到时候直接找他就行。”
“嗯，谢谢二皇兄。”赵泽余整理仪态，趁着皇帝没赶来找他就匆匆离去了，慌得跟进宫偷情的贼子一样。
倒是符合赵丰年的做法，可惜赵丰年已经不在了。
他往后的每一步都会走在太子铺好的路上，任何变数都无法改变结局了。
这正是赵泽余想要的，从前的他最恨任人宰割的感觉，但现在他需要太子为整场局执棋。
这是他的选择。
接下来，彻底放纵内心深处的爱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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