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起

江见青脸上的热意尚未退去,捧着脑袋想着刚才的事,他好香啊!

只一下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拍了拍自己的脸:“江看不见青,你这样和陈家二狗有什么区别。”

陈二狗是镖局旁买桂花糕的小贩,当年因为偷了高家女儿的帕子,被折断了双手,丢到了街上,好不凄惨。

江见青摸了摸双手还有些害怕,自己怎么能亵渎谢公子。

彼时一阵风吹过,外头的辛夷花瓣纷纷掉落。

她很快被窗前的美景吸引了注意力,花苞在尚有些寒冷的空气中摇曳生姿,忽地又被风吹下一片遮住了眼睛。

三月的寒夜,谢觉尘坐在案头,拂去被辛夷花瓣盖住的字迹。

一个高大俊挺的人从阴影中走出,屋中的烛光有些昏暗:“宬王已经到了湘州。”

谢觉尘将桌上的信纸递给陆时修:“现在恐怕已是在江州。”

他眼色黯淡,敛首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时修看着信纸的内容,瞳孔微微一震,心往下沉了沉,:“司马珣,竟带了三千私兵。”

谢觉尘没回,独自烹起了茶。

“这头蠢驴,造反竟明着来吗?”陆时修气愤中又带着些许不解。

谢觉尘眉梢一挑,将手中的杯盏放下:“造反?”

他语气中还带着些戏谑,听了谢觉尘的话,陆时修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上面那位默许了?”

谢觉尘没有再烹茶,眸光又黯淡了几分:“默许?我何时说了?”

“那难不成……”陆时修目光瞬间转冷。

“宬王不过只带了三千私兵,还算不上什么,不过前日这城中禁军倒是调走五百。”谢觉尘品了口茶,眼眸幽深看不清楚情绪,

陆时修将信纸拍在桌案上,语气有些急切:“建康城内太过复杂,我不放心让见青一人待在城中。”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你大可以试试。”谢觉尘冷眸微眯。

听着这冷飕飕的一句话,陆时修刚要迈过门槛的脚撤了回来,瞳孔骤然一缩,作势想要冲上去,却被暗中射出的冷箭止住了脚步。

陆时修气极,紧握着藏在袖间的匕首:“谢觉尘,你什么意思,你要是敢动见青一根头发,我就跟你没完。”

谢觉尘嗤笑一声,直逼陆时修震怒的双眼,语气满是不解:“动她,我怎么会动她,现如今这建康城内,难道还有比我这更安全的去处吗?”

他将桌案上的信纸放在还未熄灭的炉火中,直到它化为灰烬,才站起身来。

谢觉尘走到陆时修的身侧,将他袖中那已经出鞘的匕首抵了回去,说道:“我自会护她周全,便不劳陆贤弟挂心了。”

语毕他将一枚玉佩和一封信递给陆时修:“去一趟钱塘,将它交于刘庭。”说完便事了拂身去。

看着谢觉尘消失在门前的身影,陆时修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他低声骂了句,真是上了贼船了。

他那时急需在镖局站稳脚跟,一身的狠劲跟不要命似的,但不要命的人有许多,仅靠着这一点,陆时修还无法站到现在的位置。

而背靠着谢家的镖客就不一样了。

那时谢觉尘找到陆时修。

“陆时修,益州人士,景阳十七年携义妹迁到雍州,为了谋生便进了云龙镖局。”谢觉尘坐在陆时修对面,手中把玩这扇子,脸上还带着不可究的神情。

这时陆时修打断了谢觉尘的话“废话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眼神带着些阴戾,他本就长得高大,又因做着镖局生意,手里免不了沾血,眉间凶狠,此时看上去格外骇人。

谢觉尘面不改色,坐在堂前,就算被打断,也丝毫没生气,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替我做事,你想要的我会给你。”

那时谢觉尘开的条件太过诱人,陆时修没想拒绝,也没道理拒绝,这便宜他占大了,拼了命想要站在高处的人,他太知道背后有谢家的支持意味着什么。

谢觉尘只要他卖命,给谁卖不是卖,反正他身上最值钱的就一条命,大不了最后就是要命一条,吃不了什么亏。

这样想着陆时修很快答应了下来。

这五年来,他替谢觉尘做事,暗中的事大多由他经手,也知道了这些表面看起来风光的官员,背地里都做着些什么勾当。

谢觉尘太过于危险,这些年他看似在清泉山上隐居,实则是在韬光养晦。

不过五年的时间就凭着手中的江湖势力,把那些老谋深算的命门悉数抓在了手中,何其恐怖。

谢觉尘这人就是那玉面阎罗,弹指间便断了你的生死。

可是……可是个屁啊!去他/妈的玉面阎罗,老子还是酆都大帝呢!陆时修一拳头砸向手边的门框。

他心想:谢觉尘对他妹妹的心思绝对不单纯,难怪这些年,变着法的给江见青送东西。

这次上都城,明知惊险还硬是要让他带上江见青,合着是在这等着他呢!

木门被锤得抖三斗,陆时修这时恨不能将其杀之。

“陆公子请吧。”谢善看着不知道在抽些什么疯的人,开口提醒道。

陆时修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被瞪的谢善一脸莫名其妙,心底暗道:不是,这人有病吧!

江见青被月光下的辛夷迷住了眼,再也移不开,不知不觉间夜更深重。

谢觉尘又走到了这处“折春居”前,大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架势。

可手还没触到门上的铺首衔环,就被那冷意惊得缩了回去。他站在门外,衣身上沾了层水雾。

谢觉尘抬首望天,心中情绪不明,看了看,低叹一声:“风起了,雾也重了。”

屋中的烛火已是熄了,到了最后谢觉尘也没进门,在外待了了会儿就回去了。

翌日。

江见青被谢善引着到前厅用早膳,刚起的小人,还有些睡眼惺忪,眼睛雾蒙蒙得打着哈欠。

江见青强打着精神,向谢觉尘道了声:“早,公子。”说话还含糊不清的,若不仔细分辨,都听不清晰。

“江姑娘用膳吧。”谢觉尘含着笑看她。

大抵是起的太早,江见青此时还稀里糊涂的,筷子没送进嘴里都不知道,只一个劲儿得吃,半点都不走心,吃着吃着就吃进了碗中。

幸好谢觉尘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要是当真吃进了碗里,一会儿还不知道怎么羞着哭呢。

看着手心上捧着的人,眼睛乖乖地闭着,栽在人手里也没察觉,谢觉尘心底突然有些发痒。

“以后早膳迟半个时辰。”谢觉尘轻声说。

说完就差人拿了件毯子给人披上。

等江见青再次醒来,已经躺在自己屋中的榻上了,她揉了揉眼睛,脑袋放空了一会儿。

再抬眼,便见一位芝兰玉树的人端坐在案前,手上拿着一本山野怪志。

“醒了?”谢觉尘听见帘后起身的声音。

“嗯。”江见青有些赧然,怎么自己吃着吃着就睡过去了,再一醒就在榻上了,这叫人情何以堪啊!她心想:这回面子丢大了!

谢觉尘见人磨蹭半天不肯现身,自是知道小姑娘又羞了,无奈只得主动道:“桌上有些点心,江姑娘醒了就用一些吧。”

江见青拍了拍脸,有些不自在,选了个离谢觉尘最远的位置坐下独自吃了起来也不说话。

“我长得很骇人吗?”谢觉尘看着江见青的动作,心里不知道为何起了团火。

江见青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连忙道:“公子自是生得极好。”语气里还带着些诚惶诚恐。

看她这个态度,那团火燃得更旺了:“既然如此,江姑娘又为何避我如猛兽,想必是江姑娘为了哄我开心,才这般说的,昨日说什么‘公子如神仙下凡’也是用来哄我的玩笑话吧”

谢觉尘装作神情低落的模样,好像真被江见青的做法伤透了心,不再看她,暗自伤神。

江见青见此场景急得去拉谢觉尘得衣袖,想向他表真心,不料却被人躲开。

她见谢觉尘不理他,吓得魂都快飞了,又没法子,急得前言不搭后语:“谢公子,我说的话句句不假啊,今日的话是真的,昨日的话也是真的,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错了,就打我,骂我,就是千万别不理我。”

江见青一个人团团转,哄不好人,坐立难安,而反观一旁,不动如钟。

谢觉尘在江见青拉他袖子时,气就去了一大半,可此时却好似还沉浸在悲伤中,看着旁边人的动作,想一只小松鼠似的,急得找不着北,眼睛里闪过一抹晦涩。

他勾了勾唇,就在江见青快要掉下泪时,开口道:“见青,我能叫你见青吗?”

江见青见人终于肯理他了,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连忙点头。

谢绝尘:“那见青,就坐过来吧。”

等江见青坐过来后,谢觉尘就将手边的书拿给了她:“昨日说要与你的。”

江见青鼻尖一酸,谢觉尘这么照顾她,她还总惹得人不高兴,这样想着,泪水就盈了上来,就当落下来是,慌忙低头把眼泪擦去。

“谢公子,您待我如此之好,还拿书与我看,可我却总将人惹得不快,您是慈悲心肠,不忍罚我,要不您还是罚我,不然我心里头过不去。”说着说着就抽噎了起来,准备跪到地下去。

看到江见青的动作,谢觉尘脸有些黑得把半空中的人捞了上来。

看着自己又坐在了椅子上,江见青有些懵,脸哭得红彤彤的,直勾勾地看着谢觉尘,眼泪还盛在眼里,要掉不掉好不可怜。

把人看得又心痒了起来,谢觉尘只好无奈叹气:“哭什么,我几时说要罚你了?”

“还有,不准再叫我谢公子。”谢觉尘把江见青脸上的泪珠擦去。

“那叫什么?”江见青不明就理。

“自己想。”

江见青也忘记哭了,就支着脑袋想:“叫谢兄?”很快又摇头说不行,说是太江湖气了,又想了许久,

“谢哥哥。”脆生生得把谢觉尘叫的灵魂一荡。

谢觉尘身形微顿面上看不出什么,只红着耳尖应了一句:“嗯。”

“以后不准再说方才那些话,再说就真要罚你了。”谢觉尘缓声道。

“好哦。”江见青毫不犹豫地回道,现在把人哄好是最重要的嘛!

接着谢觉尘又是叫人吃点心,又是教人看书的,待了一大上午,饭后才不急不慢的赶去处理事务。

江江:[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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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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