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香看着梅达诺雷的表情变化,又听到另一处走来的脚步声:“梅达诺雷队长,晚上好。”平静的问候在此时听起来有些诡异,梅达诺雷队长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紧接着问她:“我来迟了,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哈哈哈——”另一个梅达诺雷的笑声在此时响起,“她说和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考试......”
“安东尼奥,从一开始你们找上我也只是为了一个答案,想知道当初我突然离开的原因。”沙耶香盯着他们二人,“现在你们知道答案了,这一切也可以结束了吧?”
“结束?”其中一人走近她,“既然想起来了,那你应该能想起当初说的话,你都打算食言吗?”
沙耶香回忆起当年发生的事,那是她偷了果酱之后的事。那个时候,她的名字还是“罗莎莉”,面对梅达诺雷两兄弟时,却闭口不言自己的名字,气得其中一人成天“盗贼”长“盗贼”短地叫,即便这样,她也依旧没说,还一心想着完成基地的考验,但是考验出现了意外。
那段时间,他们遇到了洪灾。持续暴雨造成山体滑坡,山路被阻断,很多人因此孤立无援,很不幸的是,沙耶香和梅达诺雷兄弟也成为当时的受灾者。
“怎么办......我们完全不能下山了。”其中一个人焦急地看着脚下的洪水还有险峻的山路,“喂,你怎么样?还能走吗?”沙耶香捂着红肿的脚踝摇头:“我不能下山,还是你们先走吧。”
“不行,你是女孩子,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山洞里。”梅达诺雷说,“我们会背你下山的。”
“但是现在山下那么大的洪水,我们离开山洞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沙耶香勉强撑着石头站起来,“与其离开,不如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那我们岂不是会饿死?”
沙耶香回忆基地教授的野外生存内容,对梅达诺雷兄弟说:“你们会爬树吗?想办法收集山上的果实,然后再找一些树枝......”她只觉得懊恼,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脚受伤了。
兄弟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然后开始分头寻找果实和树枝。但是寻找难度很大,两人找了很久,最后只有一点点收获。
沙耶香什么也没说,默默接过这些材料,然后用基地教授的技能开始生火。然而她的力量还不够,尝试了很久都没看到火苗。
最后还是两兄弟一起帮忙,他们才看到一小簇火苗慢慢出现:“你真厉害,能想到用这个方法......”
“但是还不够。”沙耶香看着山洞外面的雨水,“如果能祈祷雨停就好了。”
“会的。”其中一人说,“一定会雨停的。”
沙耶香看着说话的人,说实话这对双胞胎兄弟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但性格却截然不同。其中一人看起来比较张扬,另一个人较为内敛,最开始和自己打架的人也是那个张扬的梅达诺雷。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却差异很大。”或许是为了转移脚踝的疼痛,沙耶香开启了别的话题,“你们会有心灵感应吗?也有点好奇你们长大以后的样子。”
三人在山洞里没待几天,这两兄弟像约好的一样,先后生病发烧,沙耶香一下子要照顾两个人。
“你们不愧是双胞胎,连生病都是一起的。”她一边用自己的衣服沾湿雨水,一边陪他们说话,令两人保持清醒。
“可是,好冷.......”性子较为内敛的梅达诺雷此刻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另一人也不好受,只是看起来清醒一点。
看着因发烧而颤抖的梅达诺雷兄弟,沙耶香握住其中一人的手,用手指紧紧扣住对方的手指,用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许下承诺:“坚持住,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们三个人,一定会一起下山。”
“会,会一直在一起吗......”张扬的男孩看着沙耶香,“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她犹豫了,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但眼下比承诺更重要的是——活下去:“会的......”沙耶香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喉咙也有点疼,但此刻有人需要自己,“如果我做错了事,那就让我一辈子都没有朋友。”
沙耶香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再次将思绪拉回现在,这才发现一切都是惩罚。她违背当初的誓言,遭受了惩罚;基地不满意她的考试,同样降下惩罚,令这段记忆被埋入深处。
现在三人相对无言,好像回到了山洞那时候,谁也没有开口。
沙耶香努力眨眼,试图抹去眼里的泪水。良久,她才打破沉默:“已经很晚了,你们回去吧。”
“不管是食言还是承诺,走到这一步,我不后悔,也愿意承担所有的惩罚。”沙耶香向他们点头示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仍然站在原地的兄弟二人看着沙耶香的身影越来越远,梅达诺雷队长看向自己的兄弟:“现在,我们也该回去了。”对方看过来,只问了一句话:“你还记得我们下山前的那天吗?真冷啊......”
梅达诺雷队长当然记得,下山的前一天暴雨倾盆,兄弟二人的病情只是有些好转,可仍然昏沉,只有她,明明自己还带着伤,身体也开始虚弱,却依旧支撑着他们:“安东尼奥,梅达诺雷,醒醒——不要睡——”
“喂......我们明明长得一样,为什么你的称呼......”张扬的孩子此刻靠在墙壁上,脸上还带着疲惫,“完全分不清你在说谁。”
“谁让你们是双胞胎啊......不过,我习惯用安东尼奥称呼你。”她抱着从外面收集来的野果,“安东尼奥,你先吃一点吧,这样才有力气。”
安东尼奥拿起一个野果,咬了一口就吐出来:“唔......好难吃。”沙耶香叹气:“只有这些可以吃,我也是勉强吃下的,现在还在下雨,我们得坚持到雨停才可以。”
梅达诺雷昏昏沉沉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兄弟安东尼奥和她在对话:“水......”他听到的对话声突然停下了,有一双手扶起自己:“梅达诺雷,你要喝水吗?”
模模糊糊地,梅达诺雷听见声音说:“抱歉,现在只能采集到一些干净的雨水,你先喝一些。如果今天我们的祈祷听见了,或许就能得救。”
嘴唇似乎没有那么干涸了,梅达诺雷感觉自己的喉咙也得到滋润,他躺在地上问她:“你之前说过,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梅达诺雷深呼吸一口气,“离开以后,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和梅达诺雷十指相握,然后看着山洞外的雨水,梅达诺雷发现此时的雨水声音有些烦人,良久才听到她说:“梅达诺雷,相信我,我们会离开这里。”
或许,祈祷被听见了。
她离开山洞,在夜色降临前,背着一个包裹回到了山洞:“安东尼奥,梅达诺雷,我们有救了!”梅达诺雷听到声音后,慢慢张开眼睛,看到她拿着药品和水走到自己面前,但是一瘸一拐的:“梅达诺雷,这是我下山后问别人拿的药,明天......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你下山了?”梅达诺雷第一反应是这个,她可以下山,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梅达诺雷才注意到她脸上的伤口:“为什么......”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下山。我下山以后才发现附近有救援队,和他们说了情况后,救援队把药品和食物给了我,明天也会带我们离开,只要再坚持一夜,我们就成功了。”
“真好啊。”梅达诺雷听见自己的兄弟安东尼奥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他此时也安心不少,又问她:“你受伤了?伤口还好吗?”
“我没事,只要坚持到明天就好了。”
这一晚,他们有了干净的食物,干净的水和急救的药品,梅达诺雷也能睡一个好觉了。
第二天依旧是大雨,但是他们等到了救援队。救援队的大人们看到三个孩子在山洞里熬了那么多天,都止不住惊讶:“真了不起,两个男孩和一个女生在这里坚持了那么久......”
在救援队的帮助下,三人来到了救助地,这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旅程终于落下帷幕。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鸟叫声,梅达诺雷队长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出,他看着对面的兄弟说:“我记得这一天,但是安东尼奥......她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你还要继续执着吗?”
兄弟安东尼奥神情闪过一瞬间的复杂:“......我只是不甘心,那天我离开病房去找她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在,我都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安东尼奥,我理解你的不甘心。”梅达诺雷队长上前一步,按住兄弟的肩膀,“但这次和她重逢,你也是高兴的,对吧?”
安东尼奥没有说话,但梅达诺雷队长读懂了他的想法:“我也一样,再次重逢的时候,我也很高兴......也还能记得她的手的温度。她曾经遗忘我们,但现在想起来了,这就足够。”
“不,那不一样。”安东尼奥斩钉截铁地说,“那是不一样的。”
“哦呀,”有一个声音此时突兀地出现,来人一边拿着橘子,一边说,“我好像听到了有趣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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