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吗?”
“还没。”
“我方才关窗,看到对面那座山上起了雾。”
徐行心念一动,掀开被子坐起身,“要不……”
“上山玩吧!”
“我们上山?”
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自那夜在荀府遇到逃婚的天晴,她们便一直结伴同行,不知道目的地,走到哪里算哪里,难得有兴味相投之人,多的是心血来潮、夜半欣然起行之事。
此时夜已深,客栈前门落了锁,只能从偏僻的角门出来。白天热闹的街上也是空空荡荡,黑漆漆的,偶有几家铺子从门缝透出烛光。
二人没御剑,徒步在山路上前行,说好稍后登了顶便架起灶来打火锅,热气腾腾的,边吃边等云海日出。徐行顺路在河里捉了些鱼虾,天晴摘了野菜野菇,不过幸亏徐行翻看了一下,才把其中有毒的挑出来。
之前为方便与关越出游,徐行专程在芥子囊中辟出一块,放些柴米油盐锅碗瓢盆,此时恰好派上用场。天晴拿了两个小碗与一堆调料,扬言要给她调一碗蘸鞋底都好吃的蘸料。
“汤底记得多放辣椒。”她叮嘱。
“我不吃辣。”徐行道,“你自己在蘸料里加。”
天晴碎碎念:“怎么会有人不吃辣呢?不辣的火锅是失去尊严的火锅。”
“啧,”徐行睨她,“那你自己来煮。”
天晴对此一窍不通,甚至不知道怎么判断水烧开与否,只能偃旗息鼓:“好吧,看来我与火锅的尊严今天只能存在一个。”
徐行将野菇与枸杞、葱姜之类一同放入沸腾的锅中,焖煮一刻,要掀盖时才想起野菇忘了洗。她动作一滞,悄悄瞥了天晴一眼,心想山中才下过场雨,想必已经冲刷得很干净了,才心安理得地打开锅盖。
“好了,如意。”她招呼道,“可以来吃了。”
天晴递给她一碗蘸料,盘腿坐到锅前,一边向里张望一边说:“我这个表字还挺喜庆。多喊,爱听。”
“吃你的。”
徐行给她捞了一勺野菇,又夹了几只准备在一旁的虾进去煮。
天还渐渐亮了,山顶湿冷,灰白的云从谷底冉冉升腾,如万顷波涛席卷而来,吞没了群山。她们看着天边,先是晕染的橙黄,再是一点玫红色亮光,这大概就是太阳了。
徐行回头涮了片鱼肉的功夫,太阳已升起大半轮,此时的光芒已不容肉眼直视过久,天的西边还是深蓝,未落下的月亮小小白白,像一颗糖丸。
“不畏浮云遮望眼,”天晴感叹,“可惜食材少了点。”
她话题转变得太快。徐行失笑,筷子对上那轮太阳,在虚空中夹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放到她碗里。
“那就给你添一筷好风光。”
————
二人在山上坐到云消雾散,一夜未眠的倦意袭来,便坐在火堆边依偎着入睡。
忽然,徐行听到远远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朝着她们这边过来,她一胳膊肘碰醒天晴,打着呵欠道:“有人。”
“嗯……”天晴转了转头,含含糊糊说,“我不去……”
“什么不去?真的有人来了。”徐行晃她,“说不定是山贼劫匪呢!”
天晴终于清醒了些:“……啊?你不是修士么?修士也怕打劫的?”
不过来人当然不是劫匪,是一对女男,看样子也是来踏春的。
“原来这里还有一位姑娘。”男子上前行了一礼,“姑娘晨安。”
“晨安。”徐行朝他拱拱手。
“姑娘在山上迷路了吗?”他关切道。
迷你个头,徐行心想,总有些人看见女子就有坏的联想。走在路上是迷路,坐在地上是摔倒,聚在一起就是勾心斗角。太自以为是了。
但她还是假模假样地笑:“公子多虑了。”
天晴方才去河边洗脸,一回来便看到那男子,脸上的水渍都顾不上擦,惊诧道:“陆子衍?”
旋即,她又看到他搂着一个姑娘的肩,二人极为亲密的模样,满腔讶然瞬时化为怒火:“陆子衍!”
叫做陆子衍的男子足足愣了半晌,才连忙将怀中的姑娘一把推开,手忙脚乱地问:“你、你去的不是末世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末世不知道在哪儿,但是你的来了!”天晴怒不可遏,一把抹起袖子,上前两步才发现自己没家伙,又反手扯上徐行,咬牙切齿道,“揍他!”
徐行不明缘由,却愿相信天晴,未出鞘的剑直指陆子衍,对方哇哇乱叫着逃命,边跑边喊:“你讲讲道理!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个游戏,全都是假的,那个姑娘也是!你别小题大做行不行!”
天晴动作一滞,看了徐行一眼,见她神色未变,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话,才暂时放心下来,大骂回去:“小题大做?我先把你这个混账做了!省得留在这里污染环境!”
“徐行,拔剑,宰了他!”
徐行依言,利刃出鞘,那个姑娘被这喊打喊杀的变故吓懵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剑搭在陆子衍喉间。
他怒吼着质问:“你要杀人?天晴,你要杀我?!我可是你男朋友!”
“你不是说了,都是假的么?”天晴冷笑道,“男朋友个屁,分手吧!”
“你非要这样无理取闹?”陆子衍盯着她,“天晴,你看看你这幅模样,活像个疯婆子,我早就想和你分手了!”
他指向方才同行的姑娘:“你看看人家秋宜,再看看你自己,你有她万分之一的温柔体贴吗?我心情不好时,秋宜会温声细语安慰,而你呢?说些什么解决问题的废话,你以为就你知道得最多?”
“我是个男人,我当然知道怎么解决问题,谈个女朋友,就是想要一点温柔而已。像你这种男人婆,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徐行“啧”了一声,很想让他闭嘴,但她从未真正杀过人,比划了半天还是没下手。
要不找个悬崖把他踹下去?这样好歹不是亲手杀的。
毕竟她是个文修,修剑术只为自保,依稀听广泽君讲过,天道有戒律,无论是杀害文修,或是文修杀人,都会降下天雷以示惩戒。
就在她犹豫时,一只素白纤细的手忽然夺过剑柄,狠狠一剑捅入陆子衍的左胸!
“秋宜?!你——”
他满脸不可置信,颓然倒地时袖间滑落一把匕首,大概是准备偷袭徐行,却被打断了。
秋宜也没杀过人,方才不过是一时愤恨,着急忙慌地扔了剑,结结巴巴道:“你、你一见这个姑娘,就用力把我推开,可见……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负心之人死有余辜!”
“说得好!”天晴鼓掌,低头奚落垂死的陆子衍,“你没听说过么?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滚回去上你的课吧,再挂科小心延毕!”
陆子衍咳着血,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随后躯体竟如修士羽化一般,渐渐消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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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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