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还有两天，买好了物资陈黎安心窝在家里追了两天的剧，过年这一天还因为头天晚上熬夜追剧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最后还是疯狂振动的手机把她吵醒的。
“喂。”
“你怎么还在睡啊，不起来看看海岛的阳光和帅哥吗？”
陈黎迷迷糊糊睁眼，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光亮，别说阳光了，连外面是晴天还是阴天她都分辨不出来。
“陈黎啊，新年快乐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展老爹的声音。
“哥，新年快乐。”
陈黎的一声哥叫得陈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小到大，他就没有习惯比他小的陈黎居然叫他的亲爹……
哥哥！
陈黎困得厉害。
“大侄子，别吵姑姑，姑姑困着呢，睡醒了给你发红包。”
陈黎挂断电话后，重新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了，只能睁开眼。手机里塞满了祝福信息，陈黎找到了公司群，公司群从早上开始就很热闹，她发了几个大红包，陈展顾思思还有几个管理层也跟着发了红包，群里各种表情包乱飞。
手机里还有几个未接电话，陈黎看了眼就把手机撇开了。
简单吃了个中饭，陈黎开始为年夜饭备菜，期间陈展发了丰盛的家宴照片过来，陈黎转手发了红包过去，备注【大侄子，新年快乐。】
有红包收，这一声大侄子陈展也认了，点开红包，0.88！陈展抬手就把手机丢开了。
他差点就要在大过年的时候骂人了。
忙活了一个下午，辛辛苦苦做的菜摆上桌，陈黎摆盘好后认真拍了照，看着照片心情颇好。再打开了电视刚好春晚也开始了，陈黎正打算看春晚好好享用年夜饭，门铃响了。
打开门边的显示屏时看到门外的人，陈黎难得沉默了。
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他怎么又来了。
那天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这两天也没有联系她。陈黎以为，他和她一样，都默契地把那天的事情翻篇了。
做生意的都有点小迷信，陈黎也尊重过节的传统。新年就应该高高兴兴的，不能吵架。深吸一口气，陈黎打开门。
“吃了吗？”
本来打算一个人享用的年夜饭多了一个人，陈黎又拿了一副碗筷和杯子。
“要喝点酒吗？有不错的红酒，之前朋友送的。”
“不用了。”
沈崇去度蜜月了，沈老爷子和一群老友去了山里。过去十年的新年，林子峰都在不同的国家工作，过年对他而言意义不大。
本来打算让酒店送个餐安静过了这一天，刚好刷到了陈展的朋友圈。陈展发了家人的合影。合影里人很多，一看就是个大家族，但唯独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没有回家过年吗？
林子峰一直觉得陈黎应该来自一个幸福的家庭，家里人很宠爱她。所以她才会有良好的教养，性格开朗大方爱笑，又乐于助人。
她喝醉酒表白那晚，送她回家，陈展等在路边，是一个好哥哥的模样。
这正是因为这样，那时候他更不能答应她。她值得更好的。
这十年，他从来没找人打听陈黎的事，因为他以为她这么好的人肯定已经找到一个最适合她的人，结婚成家生子，过着简单又幸福的日子。而他只不过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可是，十年了，她还孑然一身。
那夜后，他也知道了，她从来没有过男人。
林子峰没有那些情节，但他还是欣喜若狂。她也许和他一样，并没有完全放下那三年。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和陈展一起回家，但想到她一个人在家里，他直接去了地库。
一路上车很少，但万家灯火辉煌。
而他，也正在走向自己的光。
林子峰本想问她为什么没回去的，但见到她后，他不想问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和他在一起。
电视里春晚节目热闹又喜庆，餐桌上的两人难得平静相处，他们共同举杯。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陈黎做的菜量不小，本打算剩下的明天热一热再凑合吃一天。眼看着看着盘子一点点见底，陈黎微张嘴巴。踌躇了下还是开口：
“那个……少吃点吧，一会积食了。”
白天一天都在和国外的团队开视频会议，林子峰就喝了两杯咖啡。他也不是为了讨好她，而是她厨艺真的不错。
林子峰看了看桌上的空盘，沉默了一瞬，
他吃的好像确实有点多。
“我洗碗吧。”
他在洗碗，陈黎就从柜子里拿了些山楂陈皮出来，泡了个助消化的茶。两个人在厨房里各自忙碌着。
林子峰从厨房出来时，陈黎发现他衣服的袖子还有前腰处已经湿漉一片，大概是真的没怎么干过家务，才几个碗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身上弄成这样的。
“忘了给你围裙了。”
“没事。”
陈黎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结果看到他边走边脱下了那件湿漉的衣服。一时间瓜子被她咬在门牙间没了动作。
可惜，湿漉的衣服里面还有一件黑色的背心，衣服脱下后他随意拿在手里，手腕上戴的是她送的那只表。他今天脖子上还戴了一条银质的项链。一步步走来，项链在脖颈间晃动着。陈黎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少年。
林子峰走到陈黎身旁坐下，很自然接过了她手里的瓜子盘，从里面抓了一把。
“什么味道的。”
“奶油味的。”
陈黎回过神，把嘴巴里的瓜子吐掉。坐直了身子。
林子峰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春晚了，电视里的春晚正好到了相声节目，密集的梗和幽默的语调让林子峰轻笑了出声。
陈黎看着他的侧脸有点恍惚，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可以和他这么安静同处一室。
两个人很安静，各自在沙发上盘踞了一个角落看着春晚，直到凌晨十二点整，春晚开始倒计时。
陈黎转过头。发现他的眼神幽幽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留下来吗？”
陈黎启唇道。
今天过年，有人陪挺好的。
她这么想。
陈黎慢悠悠洗了个澡，换好睡衣出来时，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夜灯，他也洗过澡了，半靠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腰迹，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陈黎刚坐到床沿，本靠在床头的人顺势就贴了过来。她的腰就被他搂住，炙热的胸膛贴上了她的背。她的手原本垂在一侧，也被他扣住。
陈黎能感受到他的鼻尖在她后脖颈处流连，还有鼻尖喷出的温热气息让她酥酥麻麻。
陈黎其实今天并不想做些什么，她只是单纯想有个人可以陪她。但是成年人，开口让人留下来，传达的深层含义好像都是一个意思。
陈黎本以为他也是这么认为。
可他只是静静拥着她，没有其他动作。
一直到陈黎实在忍不住转了转脖子。
“林子峰，你的头有点重。”
“呵。”
林子峰埋在她的后脖颈处低笑了一声。
他掀开被子，带着她上了床。
他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进了被窝，很自然又把她环在怀里，她的头埋在他的肩胛处，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两人的鼻尖都是彼此的气息，一片寂静中，两人的呼吸渐渐同频了。
窗外响起了烟花声，陈黎的眼皮慢慢变得沉重。
“对不起。”
半梦半醒困顿之间，陈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她瓮声问。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次，这次她听清楚了。
她没有睁眼，但下意识想把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可是他没有给她机会。陈黎能清晰感受到他在摩挲着她的指骨。
“睡吧！我困了。”
她没有问，这一声对不起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对她而言，答案并不重要。他出他的国，她过她的生活，很快，他们就又是彼此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只不过除了那三年，他们之间又多了这么一段露水情缘而已。
从疆城回来的那天，林子峰和李南秋喝酒的那天，酒劲下，他和李南秋讲了他和陈黎的故事。一向爱开玩笑的李南秋难得沉默了。良久后，李南秋说：“你个渣男。”
而昨天他和李南秋说他要留在国内一段时间时，李南秋问他：“你想清楚了吗？你究竟要什么。如果你只是为了圆你年少时的遗憾的话，别招惹她，那样对她太残忍了。”
后来他在窗前站了半夜，他想了许久。
她从来不是他年少时的遗憾。
那三年，她就像一颗浮木。是她，让他在烂泥起起伏伏最终没有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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