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手相救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田静怡一把扶起那名门生,交给看守水牢的少年,嘱咐道:“带去演武楼。”

寒酥阁弟子常在比武时受伤,演武楼配备医师,以备不时之需。

他还未走,田静怡又让剥这门生外袍借给闻渝。

少年咬牙依言照做,恶狠狠地瞪眼闻渝,将门生旋个面扛在肩上,身手矫健地跑出水牢。

田静怡掏出面纱,与外袍一并丢给闻渝道:“闻副派主,真相近在眼前,请。”

若真是天渊派弟子,自然眼熟派徽和他相貌,换行头是为防止打草惊蛇。

闻渝收好无忧,穿外袍戴上面纱。

两人冲到地道入口。

天色已晚,只漏天际一线浅淡微光,山林魆魆。众弟子手提黄橙橙的四角巡夜灯,往同个方向跑去,绵延成长河。

闻渝暂时排去经脉的部分毒素,提气运功,与田静怡翻身上梁,横飞纵跃,终于找到队伍源头。

正是听风台。

这寒酥阁位于山岭内,多分瀑布。

听风台处演武楼后,两地中间正横条险峻陡峭的高崖,泉水激流,哗啦轰隆作响。

通行的桥梁被人为斩断,大半没入汹涌起伏的水里。

无桥渡河对轻功要求极高,弟子还没人能达到这个境界,入水等于送死,纷纷束手无策,窃窃私语。

大师姐唐月望向对岸晦暗的灯火,厉声问:“方折怎么回事,还没通知消息给阁主吗?”

“我令人送他到演武楼医馆了。”

众人仰头,月下两袭轻衣掠过天心。

田静怡一脚踏地:“阁中可还有人受伤?”

唐月瞥见闻渝,甚是不快,索性别过视线,如实道:“伤者十余人,一人被劫。”

“受伤的去医馆,剩余人继续守在这里。”田静怡安排好,问道,“谁被劫了?”

弟子中有人道:“今日关柴房的那个,我送饭去时,恰好碰见盗贼带他离开。”

闻渝神色瞬变,不做多想,脚底行风踏水,竟直接飞身渡河。

他轻功俊俏,水珠随翻滚衣袍溅开,真如游龙摆尾,收放自如,眨眼便到了对岸。

寒酥阁弟子哗然一片。

他们大多入门晚,只对游峰、闻渝、单仰秋等如雷贯耳的名字熟悉,却鲜少认得真面,更别论见他们动用功夫。

如今见识到这等赏心悦目的招式,顿时激动不已,只觉得平素仰望的唐月也不过如此。

田静怡对唐月吩咐道:“看好师弟师妹。”

说罢一展衣摆,也追着渡河。田静怡身形灵动,仙姿佚貌,丝毫不输闻渝,几个蜻蜓点水,消失在视野里。

门生们因祸得福,不仅见高人出手,连阁主也再次亮出本领,只觉得讨到了便宜,密匙丢失的心情晴朗起来。

唐月耳边吵吵嚷嚷,闹得头疼,转身皱眉呵斥:“安静。”

旁人认不得,她可清楚得很。

不过阁主既然愿意同游峰合作,她配合做戏就好。

听风台相较演武楼地高偏狭,遥望一道长长的豁口,铺满繁枝茂叶。树林间两栋楼阁复道相连,灯火寥落,白石甬道曲折幽深。

地方窄小,然布置巧妙,支路杂乱假山池塘成片,极容易迷失方向。

田静怡在此生活多年,轻车熟路,带着闻渝摸遍每个隐蔽角落,依旧不见人。

手中火折子熄灭,闻渝摸索袖袋拿第二根,尚未点燃,察觉到尖锐的气流梭来,脚尖一摆,微微侧身。

铮的鸣响,火焰及时点燃,照亮周围。

那是支利矢,扎进闻渝斜后方的土壤里。

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玉佩被箭矢穿透个孔心。

田静怡手持浅云,警惕道:“方位?”

闻渝道:“西南方,约两丈高。”

听声辨位对习武多年之人而言,是必学的本领。

田静怡依言看去,正是双楼中的右阁。

盗贼箭术精湛,两人不由得绷紧心弦,提速靠近。

又是破空的几支箭,闻渝躲闪过去,与田静怡并肩进入右阁。

阁内环墙摆霜花蜡台,错落有致,成排白蜡燃着火,身影在墙壁上倒映拉长,四周安静仅闻呼吸声。

田静怡伸手指了指头顶,闻渝点头表示明白,屈身贴墙,脚步声几乎微不可闻。

“两位身手非凡,我不愿和诸位缠斗,”楼上传来年轻的声音,“取完东西就走。”

闻渝见状,大步流星跨上二楼。

盗贼立窗边,着黑衣覆面罩,看不清真实容貌。手中一张弓,搭箭欲发。

闻渝顺箭头所指方向转过目光,在角落找到失踪的游峰,心头微颤,下意识握住剑柄。

这人被绳索束缚捆绑,发带松散青丝凌乱,昏迷不醒,手腕颈项布满青紫血痕。

闻渝开口容易暴露身份,便由田静怡交涉。她语气冰冷道:“先前侥幸,这次你真以为自己能逃出去?”

黑衣人:“我当然清楚田阁主实力,但如今箭头抹了毒,你若动武,那游剑首就在寒酥阁暴毙而亡。”

他嗓音带笑:“若此事流传出去,这笔账,你们恐怕承受不住。”

“游峰内力全失,身娇体弱,”田静怡道,“本就命不久矣,自作孽而已。”

黑衣人道:“是吗?可鬼王鼎在他手中,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鬼王鼎杀人灭口。”

田静怡脸色骤变:“你说什么?!”她很快冷静,“空口无凭。”

“信不信由田阁主自己,”黑衣人冷声道,“东西给我。”

他们争得厉害,昏迷中的游峰闷闷咳嗽,嘴角渗血,看上去虚弱极了。

一群人顿时收声,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游峰睁开眼,木讷地愣怔半晌,缓慢抬起眼皮,见众人目光灼灼,相视沉默几秒,又倒下去闭眼装死。

实在很有躲避责任的嫌疑。

田静怡忍不住开口:“游剑首。”

游峰坐起身,微笑着转移话题:“啊,大家都在。”

斯情斯景还揣明白装糊涂,闻渝气个半死,正欲上前,田静怡见黑衣人有放箭的迹象,伸手按住他,冷静道:“游剑首,鬼王鼎在你这里?”

游峰似是而非道:“算是吧。”

田静怡:“算是?”

游峰摇头叹息:“我是找到了鬼王鼎,可藏匿的具体位置由同伴决定,我确实不知。”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田阁主,消息确凿。你是选人,还是物?”

田静怡漠然:“密匙你已拿走。”

黑衣人:“可文书在你这里。”

他俩一言一语间,闻渝脸色越来越差,手脚冰凉,浑身血液几乎凝滞。

真的是天渊派弟子。

居然真的是天渊派的人盗了密匙。

胸腔拥堵愤怒、失望、挫败感,找不到宣泄的阙口,越堆越高,越累越厚。

掌心剑柄的花纹触感冰凉,甚至硌手。

他看向田静怡,对方正思索衡量。

相较密匙,鬼王鼎更重要。

若是人在手中握着,打探消息,或许能抢先一步。

盗贼以人换文书,是因为考量到天渊派的实力。

若是打开鬼王鼎之前,由于文书导致计划败露,惨遭酷刑废去武功,得不偿失。

如若交换,双方获利。后面走势如何,全靠各自本事。

田静怡敲定主意,答应道:“一手交货,一手放人。”

“爽快。”黑衣人摊手,“东西。”

田静怡转头对闻渝道:“文书。”

闻渝手指发抖,剑几乎压不住快要抽出来。

他深吸口气,将文书递给田静怡。

再愤怒,闻渝也能想通利弊。

这人能顺利拿到文书下山,胆子必然大,但其背后肯定还有人帮助。唯有放虎归山,才能彻底斩草除根。

必须得忍,不可逞一时之快。

田静怡将文书扔地上,道:“放下弓箭。”

黑衣人依言松开弓弦,但未彻底放手。

田静怡低头,脚尖踹了下文书,让它滑到黑衣人脚边。

两厢对峙片刻,闻渝忽觉不对,抬手拨开田静怡后退两步。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个圆珠往地上一砸,爆炸朵绵密的白雾,砰地天女散花般扩远,茫茫大片,景象全然模糊不清。

闻渝挥开面前的雾气,心下一紧,摸到游峰所在的位置。

庆幸这雾消退得很快,隔得稍近些,闻渝便看见游峰的袖角。

他拽住人身上的绳索,硬生生把游峰提出来,三人飞奔下楼。

盗贼武功底子厚,起雾的时间足以逃走,唯一的路线是后山深林。

林深树众,再想拿住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是以都没有再去追。

田静怡转头问道:“听声音,你可识得这人是谁?”

闻渝摇了摇头:“完全不熟悉,估计是刚入的门生,他们下山机会多。”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游峰咳咳道:“哎,那个……”

闻渝怒目而视:“闭嘴。”

游峰道:“先帮忙松个绑?”

闻渝道:“你被绑着才老实些,满嘴谎话,鬼王鼎的事情你作何解释。”

游峰:“闻大侠,你这就过分了,我何时提过我知道鬼王鼎如今在哪里,从头到尾我只说找到了鬼王鼎。”

闻渝黑脸:“油嘴滑舌。”

他拔出无忧割断绳索。

游峰道:“闻大侠神功盖世,高风亮节。”

剑拔弩张的氛围缓和许多,田静怡从袖中摸出盒药膏丢给游峰,止住他的插科打诨。

“游剑首今晚安心疗伤,”她道,“明日还望指条明路。”

确定闻渝等人和盗密匙的天渊派弟子没关系,田静怡解了他的冰傀毒,又将李钰与龙骨宗弟子放出水牢。

这四人没受皮肉苦,无非中了昏睡香,好生安顿后,继续晕了几个时辰,都腰酸背痛醒过来。

第二日大早,田静怡避开闻渝,暗中找到游峰,商议完后面的计划,忽然道:“我想派一个人同你一起,磨练磨练,权当你的谢礼,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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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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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首
连载中麓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