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开始凌平宵最想不通的地方。
她在察觉朱娘是妖修之后,以为对方勾魂是为了修炼,但若真的勾走了近百人的魂魄进行化用,那只蜘蛛妖应该不会这么弱。
所以她起了疑心,劝说蔺兰晓和洛明霜夜袭朱娘,为的就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就发现了朱娘与魔修沆瀣一气,化怨阵也开始了炼祭,情况紧急,凌平宵根本没有时间细究一个妖修一个魔修为何要祭成鬼蜮。
直到那魔修逃跑,她破掉化怨阵,在阵眼中间见到那颗用来布阵的极品灵石之后,才有了答案。
那颗灵石上,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玉”字,俨是玉家的极品灵石。
无论何种阵法,只要布设就必须要灵气,哪怕是邪阵化怨阵也是如此。可凡间灵气稀薄,朱娘和司迟又不是正道修士,他们哪里来的灵气布置化怨阵呢?
如果是“三家”之一,实力雄厚的玉家提供了极品灵石,那就有可能了。
如此,余安县失魂就不只是妖修魔修勾结了,还要再加上一个玉家。
并且,化怨阵是鬼修所创,再加上事成之后唯有他们能够获益,所以鬼修定然也是参与此事的。
凌平宵越想越心惊,先前还不知道袭击蔺挽容他们的魔修是如何突破两境,如今看来竟真是修真境出了叛徒。
正道闻名遐迩的玉家,竟然和妖鬼魔相互勾结,要取了余安县数千人的性命,简直是骇人听闻。
可她还是不明白,身为“三家”之一,是赫赫有名的仙门,玉家为何要与邪门歪道一同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
想了想收在身上的那颗灵石,凌平宵拿了出来,对着身前两人轻轻开口:“段师姐,暄和师兄,师妹还有事禀报。”
“你说。”段流徽轻轻颔首。
凌平宵将灵石放在掌心,向二人展示:“这是那位剑修前辈给我的,她说在破掉化怨阵后在阵眼处发现了用来布阵的这颗灵石。师妹看了之后发现……上面刻了一个‘玉’字。”
眼前之人,一个是她曾经相交多年的好友,另一个是以正直沉稳著称的大师姐,想要查清此事,就必须借助这两人的力量。
如她所想,这两人已然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段流徽脸色一变,上前拿起了少女掌心的灵石,细细端详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长叹一口气:“确实是玉家的灵石,看来此事玉家也难逃干系。”
只不过,光靠着一块灵石无法钉死玉家。玉家毕竟势大,推脱说是有人盗走了一块灵石也不是不可能。再者,玉家内部势力错综复杂,不好断定这是整个玉家的意思,还是内里某个人动了歪心思。
“两位师妹就当今日没看过这块灵石吧,我们回去之后自会向掌门禀报。”
段流徽面色如常,将那颗灵石收入怀中。
这也是为了两位师妹着想,不能让她们成为玉家的肉中刺眼中钉。左右玉家已经暴露了,先将这件事情告知掌门,再细细盯着玉家,不怕他们不露出马脚。
凌平宵也知道她的打算,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微微一笑,同洛明霜一道答是。
接下来便是处理妖魔留下的烂摊子了,面对朱娘断成两截的身体,暄和嗤笑一声,一团火焰又从掌心跃出丢了过去。
那巨大的蛛妖尸体顿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几个在院落外的府邸下人听的脸色发白。
不过一会儿,院落内便只余一堆灰烬,世间便再没有了朱娘。
而洞穴下的魔修断臂以及残余的化怨阵都已经被段流徽收拾干净了,四人便准备离开县长府了。
刚走到前厅,就急匆匆跑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赫然就是昨夜蔺兰晓她们看到的余安县县长。
男人跑的肚子上的圈圈肥肉一颠一颠的,满头大汗,细长的小眼睛里满是精光与惶恐。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半年多前娶回来的美娇娘被几位修士杀掉了,心急如焚,生怕仙长们把他也视为同谋,于是紧赶慢赶地前来赔罪。
“几位仙人,您们看我娶这妖孽也是受她妖法蒙蔽,我这……”
县长点头哈腰的,脸上的肉也一上一下的摇动着,看得凌平宵有些犯恶心。
段流徽用她那双英气的眼睛盯着县长看了半天,直到男人紧张得流下豆大的汗珠,才轻轻地笑了。
抬手就是一击,将男人打得吐了血。
这突然一下把其余三人都吓了一跳,凌平宵更是皱起了眉。
她不明白段流徽为何要攻击这个县长,昨夜她早就看过,这人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并非妖魔,为何要下此重手?
对着师妹师弟们疑惑的目光,段流徽看着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的男人,用一种她从未有过的冷酷声音开口道:“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有何脸面说自己是被妖魔蒙骗了?”
“整个余安县平民,几乎每户每家都有人无辜失魂,可你家亲眷仆人数十,居然一个失魂的人都没有,倒真是奇怪。不知我去县丞或其余官吏家中,看看是否也是如此呢?”
“我猜是蜘蛛妖是这么说的吧:余安不过边陲小镇,只要你们不上报子书家也就不会知道,来日事成会许你们金银珠宝以及长生之道,没错吧?”
县长脸上的肉又抖动了一下,脸色唰白,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仙、仙人,您说笑了,我怎会为了那些和妖魔勾结呢…..”
“是与不是,我都会告知子书家,由他们定夺。”
凌平宵头一次见到素来稳重的天音阁大师姐露出如此厌恶不耐的表情,倒是新奇。
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县长,凌平宵眼神一凛。
利欲熏心,随人翕张。
鬼蜮一旦形成,哪里还会有活口可言?魔修心狠手辣,又怎会将钱财与修仙之术给几个凡人?
不过是想着笼络着能够向上联系子书家的人,避免有人来查,又有朱娘可以隔绝灵气的蛛网,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不动声色地将此地变成鬼蜮。
可惜出了个叶宁,联系天音阁的骨哨根本不用送出去,只需吹响阁内自会收到消息。
也幸好有叶宁,才让她们及时赶来,阻止了这一场阴谋。
县长听到段流徽的话已然是脸色脸色灰败,余安县属于锦州,子书家的地盘。虽然他是一名官吏,但犯下如此大错就算是朝廷亲自来人也保不下他了。
绝望惊惶之余,肥胖的男人竟然尿了裤子,一股难闻的气味蔓延开来。
段流徽看也不看他,也不愿再同这等狼心狗肺之人多说一句话,带着师妹师弟们就走了出去。
她们还要探望那些魂魄归体的凡人呢,在子书家的人来之前,身为正道修士,这是他们必须肩负的责任。
魔修虽然需要的是生魂,但奈何凡人魂魄离体七日□□就会衰败,是以不是每个失魂之人都能够活下来的。
百人失魂,活下来的也许连一半都不到。
更别提朱娘刚开始练习蛛丝勾魂术时用来练习杀死的凡人了,越想几人心情越沉重。
走到街上发现只有零星几人,凌平宵还以为是大家都在享受和亲友重聚的喜悦,哪知道刚走到暗巷门口就听到了
吵嚷的声音。
凌平宵凝神一听,脸色一变,这些人竟然都聚在石头家中叫嚷辱骂!
她听到了,段流徽几人自然也听到了,一行人皆是脸色一变,冲进了暗巷。
“都是叶宁!是她将朱娘救回来的!不然那个妖怪怎么会来咱们余安县,还害了这么多人!”
“是啊!她当初阻拦我们时,要是拦的彻底些,我们又怎么会被那妖魔拘走那么多天啊!”
“说得对!保不准叶宁就是朱娘的内应!”
“我可是见过的,朱娘将她的魂儿拘过来后一直没放到咱们这里,反而是收在自己身上,两人还悄悄说过话的!”
“真的吗?我说为什么她儿子一直没被勾魂,原来是她娘和妖怪是一伙儿的啊!”
这话一出,群情激愤,甚至有冲动的人开始捡石头往被拖到屋外的叶宁母子身上扔石头。
暗巷本就狭窄,现在又挤满了人,凌平宵她们害怕动用法术会伤到凡人,又怕叶宁母子会被砸伤,急得不行。
石头喊着泪被叶宁护在怀中,看着母亲被人砸出一声声闷哼,哭得稀里哗啦的。
再又一次听到叶宁忍痛的声音之后,石头又气又急,竟然挣脱出了母亲的怀抱,几步挡在了叶宁面前。
**岁的男孩红着一双肿的不行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大喊道:“你们这些人简直没有良心!我娘亲那是不停地劝你们不要吃朱娘的馄饨!你们不听还是吃了,现在还来怪我娘亲闹得不够彻底?”
“你们还不要脸?!”
一个老妪冷哼一声,眼中满满的恶意:“谁知道她和那妖孽是不是做戏,好叫我们放下警惕!总之叶宁这个小皮子就不是好人!连带着你这个小贱种也是一样!”
“闭嘴!”跌坐在地的叶宁听到这话,突然跳起,狠狠一巴掌甩到了这老妪的脸上,满脸的怒气。
老妪被她打得一个趔趄,顺势倒在了地上,开始哭喊:“哎呦喂,你们看看啊!叶宁和那妖怪勾结就算了,现在还想要我老婆子的命啊!老天爷啊!你评评理啊!”
“住嘴!还真是恩将仇报的一群小人!”
一道冷呵止住了老妪的哭闹,众人寻着声看去,发现出声之人竟站在屋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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