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口,傅芙怀抱粥粥与纸人妆容的“唐酩”面面相觑。
任谁对着一个身高八尺强壮婢女都不会严肃的起来,更别提他一脸花花绿绿,像是在脂粉堆里滚过一圈就匆忙出门了。
相比之下,站在他旁边同样装束的“尉迟曜”就显得动人太多了,仿佛只是个高挑太多的美人,目光淡淡递来,像极了画卷里的仕女图。
傅芙强忍着笑意,收起记录完面前两“人”样子的留影石,轻轻捂住刚准备抬头的粥粥的眼睛。
“唐酩”妹妹开口:“小姐,吉时要到了,奴婢们来接你了。”
这妖怪化作的“唐酩”不仅妆容诡异,说话的声音更是故意掐的又尖又细,傅芙打量着四周的建筑,虽然有些出入,但大体上同姜沉渊所在的山村并无不同。
除了站在轿子前的两个大美人,扛轿的四个轿夫看起来都不是善茬,在“唐酩”说完话后原本低垂的头颅骤然抬起,直勾勾的盯着她,目露绿光,看起来像是饿极了的猛兽。
仿佛她只要开口说一个不字,他们就能原地开饭。
腰上的不悔剑轻轻嗡鸣,像是给傅芙吃了一记定心丸,她朝着“唐酩”扬起一个笑:“好啊。”
这个环节顺利过了头,让原本轿子边凶相毕露的轿夫们都愣了一下,他们似不甘的盯着傅芙,原本伸出的尖锐爪子收了起来。
傅芙轻声哄着怀里害怕到发抖的孩子:“没事,姐姐在这里。粥粥,闭上眼睛。”
孩子听话的闭上眼睛,将头埋进傅芙的怀里,轿边的“尉迟曜”僵硬的替她拉开轿帘,傅芙抱着孩子俯身钻了进去,在四四方方的小轿中坐了下来。
随着尖锐的一声“起轿”,轿子动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不知名的目的地而去。
轿子里,从坐下就察觉到异样的傅芙平静的望着轿子顶上像蜘蛛一样趴着的女人,将粥粥往自己怀里塞了塞。
轿顶上趴着的女人早就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她双目流血,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死死盯着傅芙,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寒光闪闪的尖牙。
傅芙眨了一下眼,面上不为所动。
怪物伸头,正想和傅芙来个近距离接触,可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被扇懵了的怪物头偏过去好远,足以见得傅芙用力多大。
她收回微微发颤的手,冷哼一声,真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一样怒叱道:“登徒子,许你同本小姐一个轿子是抬举你了,再妄想其他,仔细你的皮!”
轿子诡异的停了一下,傅芙更怒:“停什么,误了吉时我让人把你们全都发卖了!”
轿子又动了起来,速度比之前快了足足几倍。
被扇了巴掌的鬼怪怨毒的看了一眼傅芙,缩回了轿子顶,随即消失不见了。
傅芙掐了掐满是冷汗的掌心,方才她看见那怪物时都要吓疯了,但越是这种情况她越要冷静,她并没有猜出规则是什么,但她有不悔保底,而那怪物靠近的那一刻伸手打去全凭下意识。
至于后来的台词,那就多亏她穿越前看书无数,各种各样的角色都信手拈来。
但好在她赌对了,这群怪物似乎的最终目的是赶在吉时之前送她到目的地,至于轿中的怪物,与不上轿的结果一样,如果因为害怕跌出轿子,同样会被视为不配合而成为怪物的腹中餐。
至于目的地,只怕是妖魔大本营,她这个“新娘”更像是宴席上的主菜。
傅芙指腹抚过不悔剑的剑鞘,得到震动回应,不由莞尔。
谁是主菜还不一定。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轿子在一处地方突然停下了,傅芙屏息等待了一会儿,却发现并没有声音,于是她试探性掀开轿帘走了出去,这才发现原本抬轿的轿夫与那两个师弟模样的婢女全都不见了。
而她的面前是一座破败到不能再破败的庙,透过空洞的窗户,傅芙望见了庙中的神像,那是个慈眉善目的青年男人的神像,神像手捧一把剑,低垂着眼眉。
在瞧见傅芙望见神像的那一刻,腰间的不悔剑突然开始不断震动,那无疑是不该出现在这样诡异情形下充满神性的慈悲雕像。
她不明白那些鬼怪把自己送到这里的缘由,难不成是要在庙中拜堂?
傅芙想了想,走上前去,在破庙前轻轻敲了三下,她低声:“叨扰了。”
随即,她推开了门。
踏进寺庙的那一刻,四周场景变化,原本破败的庙宇一时变得瑰丽肃穆,而傅芙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她回头,原来是先前的鬼怪轿夫和婢女面容扭曲的扑在庙前,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傅芙不由得往庙里退了几步。
而这时,庙中受供奉的神像动了,褪去了石制的外壳,怀抱长剑的神像就来到了傅芙面前,他朝着傅芙一礼。
神像柔声道:“仙君,你我终在此处得见。”
傅芙不解的蹙眉:“你是?”
神像道:“我乃此山山神,万年前因魔气涤荡五州而沉睡,几年前苏醒,却不想此地早已被一魔女掌控,我无人供奉,实力大不如前,无法奈何她,幸今日仙君你来此,此地凡人与我终于有救了!”
傅芙挑眉:“哦?您如何知我能敌那魔女?”
神像更谦卑:“我观仙君通身仙泽,是仙门正统,根骨更是不凡,还望仙君慈悲,救我一方于水火。”
慈悲,又是慈悲。
傅芙想起洞窟前血泪的女人,她并不喜欢被人捧的高高在上,但她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于是她问:
“那你说的那魔女现在身在何处?”
神像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直直看着傅芙:“那魔女正是先前来接仙君的那些鬼怪的主人,此时一定在等仙君你乘着轿子前去,我有一记,我用最后的法力作阵,送仙君你往那魔女老巢,我们打她一个出其不意。”
“仙君您定能杀那魔女,还一方安宁。”
神像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傅芙却有些心不在焉,但迎着对方期待的目光,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神像欣喜若狂的开始准备画阵,鲜红的液体沾着毛笔一笔一划在地面上图画着,少顷,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诺大的血阵,那神像起身看向傅芙。
“现在只需仙君您进入法阵中央即可,仙君,请吧。”
傅芙迎着那神像近乎谄媚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怀中的粥粥脑袋似乎动了动,那神像立刻说:“仙君,不如把这孩子留下,我替仙君照顾吧。”
“刀剑无眼,要是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傅芙看着神像真诚的表情,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啊,你过来接着孩子。”
神像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要从傅芙手中接过孩子,但就是这一刻,不悔剑骤然出鞘捅穿了神像的身体。
傅芙阴恻恻开口:“要演也专业一点吧,别看到孩子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神像僵硬的抬头,面皮一寸寸皲裂,神情怨毒的盯着傅芙,下一秒原本瑰丽的寺庙幻境骤然化作碎裂。
“哪个神仙画符像你这样,而且你该管管下属了,他们扑过来的时候狂热的样子像是私生饭见到明星本人了……算了,说这些你也听不懂。”
傅芙握着不悔剑的剑柄,四周响起了轰鸣的雷声,被刺中的神像化作一团魔气逃走,傅芙顺着不悔剑的指引,反手斩出一剑,她没去看,只听见极扭曲的叫声。
傅芙抱着粥粥一步步走向破庙中原本的神像,凝着那慈悲的神像,少顷,她望见神像的眼睛流出了一滴泪。
这时,心海中响起了原装芙微哑的声音:“此地山神早就被吞噬殆尽了,那把剑……你收进芥子袋带给司絮吧。”
傅芙对于原装芙的苏醒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山村这一路走来的变故太多了,她累到情绪激烈不起来,只是收走了神像手中捧着的那把剑。
“大芙师姐,不悔剑有剑灵吗?”
原装芙对于傅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些懵,良久才说了一声没有。
“你以一己之力走到这里,我该夸一句你进步斐然。”
傅芙说:“不是我,是不悔。”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傅芙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自从原装芙醒来后,原本还会震动回应自己的不悔剑安静了下来,变得像是普普通通的一把剑。
傅芙觉得,这之间或许有连原装芙都不知道的秘密,但在这个地方不宜久留,还是等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再深究吧。
“师姐,有办法知道那魔女的下落吗?”
原装芙在心海中掐诀,良久才道:“出庙,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傅芙走出破庙,发现庙外空荡荡,只剩下她来时坐的那顶轿子。
“坐上去。”
傅芙没有犹豫,抱着粥粥又坐上了轿子。轿帘一落,傅芙感觉自己的手动了起来,应该是原装芙在操控,只见指尖凝出一道金光,在空中画过九十九道,一个复杂的符咒落成,直直嵌入了轿里。
“追踪符,走!”
轿子应声而起,飞天而去。
轿中,傅芙感叹:“符修真方便啊。”
原装芙:“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抱着个魂体?”
傅芙:?
她低下头,看见原本瘦弱的孩子此刻接近透明,几乎马上要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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