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敌人就在内部，但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也是这栋古楼。
哪怕现在阵法已经不全，但依旧具备克制梦凤草的能力。
已经无人关心那个寸头的结局，他们簇拥在看似最可靠的钧弈身边，还试图挤占洪琰的位置。
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异议，至少那两个学生崽就觉得玖宸他们明知道这里的危险还放任寸头作死害人害己。不过这点抱怨没能出口就被识时务的刀疤脸扼杀在摇篮中。
细小的藤蔓在空气中自由舒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侵占他们所剩不多的空间。四周的壁画也开始掉落颗粒状的细沙，壁画上的人像逐渐生动，隐隐也有了脱离而出的样子。
玖宸看了眼目前的局势，那么多拖油瓶在，打是肯定打不过的，逃倒还有些希望：“去顶楼。我们从古钟来，应该也是会从古钟中出去。”
这句话虽然是猜测，但也是最恰当的。有理有据，还带给人足够的希望。
纹身男第一个跑了上去，甚至比站在楼梯旁的小男孩反应还快。
学生崽看了眼玖宸和洪琰他们，也转身逃往楼上。
灰衣人看了看玖宸，没动。
刀疤脸也没动。
玖宸看着墙壁上仍在抽动的藤蔓，一点也不急着上楼。此刻植物活动的区域依旧只是在器宗长老被剥脱的地方，细小密集的绿色点点足以让密集恐惧症者惊慌失色，但没有引起玖宸的害怕，反而让她笑了一下。
密集，就意味着梦凤草还无法逃出阵法的限制，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玖宸看向洪琰，问道：“你是火灵根？”
洪琰看了眼玖宸，又看了下蠕动的枝蔓，点了点头，非常自觉地走上前：“需要我烧吗？”
从之前祭坛上凤凰囚牢就可以看出，虽然梦凤草虽然强大，但毕竟本体还是植物，生来畏火，自然可以用火攻击。
玖宸点点头，但也没真让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出力，而是取出了一枚仍在不停跳动的火苗。
色泽鲜艳，金光璀璨，活泼好动，看着就是一枚好火苗。
洪琰小心地接过这一簇火焰，却发现手中只有暖意却感觉不到灼热，有些意外地看了玖宸一眼。
玖宸轻轻拍了拍火焰苗顶，小火苗也随着摇摆，就像和她打个招呼：“虽然这个秘境没有凤凰，但也不是没有宝贝。这是器宗压箱底的宝物，真正的凤凰火，用来炼器能提升30%的品质，轻易不挪用。现在被用来镇压梦凤草，也算是对症下药。”
这是她从祭坛那意外得来的，神火有灵，可能也是发现只有在他们这才能寻得空间的一线生机。
小火苗听到她的介绍，焰火时不时往上冲一冲，像是它在附和。
洪琰将火苗送到那块缺口，也不需要她做什么，火苗就自个飘了过去，不一会就将那块墙壁烧得一片漆黑。
古楼是金属做的，还是器宗特意炼制过的灵器，这才撑得住凤凰火的灼烧而没有熔化。
不过凤凰火上一秒刚烧干净，下一秒梦凤草就再次遍布那方墙壁内。两者就像是拔河一般，你过去一点，我拉回一点，硬是没人能赢。
随着凤凰火与梦凤草的竞争愈发灼烈，方才还无所事事的洪琰也感觉到了体内灵力的流失。
感情她不是来战斗的，而是充当凤凰火的充电宝。
他们这边焦灼着，玖宸也没闲着。
两个灰衣人都留了下来，表示随时可以听从玖宸的安排。刀疤脸也留了下来，但他可没有什么想表示，东转转西望望，一副只想跟着大佬混个生路的混不吝形象根深蒂固。
只要刀疤脸不捣乱，玖宸也无所谓他在做什么。她拍了拍钧弈，示意他看向那已经破碎的阵法。
虽然钧弈有一把本命剑，虽然他有个剑修师父，虽然整个崇玄署至今都认为他修剑，但这不真正意味着他就是个剑修。
钧弈是个货真价实的阵修。
钧弈算的上是自学成才，完全靠实践锻炼出的实用性阵法体系，后期靠着玖宸的名头随意出入藏书馆，这才健全了自己的阵法体系。
作为一名哪怕是玖宸也不得不承认的天才，钧弈本身就是剑宗行走的藏书库，而且他仍旧不断地收集各类书籍，可以称得上是修行界的百晓生。
如果要论对阵法的熟悉，没人比得上钧弈。
钧弈也没有辜负玖宸的希望，点了点头：“不难。”
听到这句话，除了玖宸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只有玖宸皱了眉问道：“这么困难？”
之前已经提到，钧弈是个天才，对于他来说，只有不值一看，简单，不难三个程度的法阵，不难已经是最高难度了，就连当初封印她的阵法也只是不难。
钧弈看着玖宸略有些烦躁的表情，还是不忍心让她为难，安抚道：“这个阵法不算复杂，只不过用的底层阵法思路与现在通用的不一致，我研究一下就可以了。”
“不用那么麻烦，”玖宸看都没看他一眼，神情中带着厌烦，但话语中一如既往的自信霸气，“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半小时或者一小时的区别。”
钧弈听见这话，没有继续谦让说不麻烦，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心安理得地接受师父的偏爱，安逸地站在玖宸身后，与忙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那厢，凤凰火与梦凤草的对峙也走到了尾声。洪琰已经力竭，但灰衣人中恰好也有一个拥有火灵根，仙修纯净的灵气也更合凤凰火的口味，火势不减反增。
而另一边，缺乏了能源补充的梦凤草就显得后继无力，缺口处生出的分枝速度减缓，渐渐露出藏在墙壁内侧的铜色。
古楼的确是目前和梦凤草对战的最佳战场，这里四周都是金属，减少了土壤这类对植物生长有加持的存在，最大程度地抑制植物生长。
梦凤草渐露颓势，它似乎也明白继续和凤凰火这么僵持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它，所以它缩回不断钻出的藤蔓，似乎想要养精蓄锐做一波大的。
凤凰火见状，也暗中蓄力，做好最后一击的准备。
然而没等他们做出行动，倒是从楼上传来凄惨的叫声，随后一具尸体从四楼倒挂下来，在他们的眼前被吸成肉干。
哪怕没有生物明说，玖宸他们也明白，这是梦凤草在示威。
虽然尸体是背对着他们，但看到手臂上那色彩鲜明的纹身，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之前壮汉团伙中的纹身者。
不过这一会的功夫，壮汉他们就从人数最多的团伙变成了如今仅剩的一个独苗。
洪琰灵气耗空后就一直在一旁打坐回复灵气，直到听到楼上的动静才睁开眼，接过一眼就望见了这个纹身者。不过她对这些外人没有什么了解兴趣，只是抬头望着看不清的四楼，肯定地说：“刚才是周骏在叫。”
周骏，就是那个微胖的男孩。
楼下的情况暂时稳定，玖宸和钧弈对试了一下，默契地兵分两路。
钧弈留在楼下，防备梦凤草使什么阴招，顺便研究阵法、看护其他人。玖宸独自上楼，看看本该出去的几人这又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她之前说生路在古钟，不是骗人探路，而是有理有据的猜测。但即便她明确知道了生路，也不意味着她一定会选择生路。
别人不说，但至少她确定，她和钧弈，和洪琰，留在楼下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地消耗梦凤草它们的实力，让这个空间即使破碎也不会对现实社会造成巨大影响。
只不过他们这算得上敢死队的行为进展顺利，而特意留出来的生路却意外发生，这不得不让玖宸好奇。
如果死的是两个学生，她其实更容易理解，毕竟那些壮汉看着都不是好人，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死者居然是那个壮汉，这就让玖宸怀疑她是不是看低了那两个学生。
一路向上，每个楼层除了壁画都是空空荡荡，没有了各个铺子和互动电子屏的占位，玖宸这才发现，其实古楼也不小。
终于来到了四楼。
其实这个空间内的古楼就是现实社会中求凤古楼一比一的复刻版本，是外界在空间内的投影，所以每一层楼具体的布局都一致。
四楼就只有古钟。
四楼也不是玖宸想象中，两个扮猪吃老虎的学生志得意满地研究出去的方法，一个男生已经倒在血泊中，而另一个男生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还活着的那个人就是周骏，他此刻远离古钟缩在四楼的墙角，全脸掩埋在膝盖之中，就像是自欺欺人的鸵鸟，整个人不安地发抖。
另一个倒地的男生位置更靠近走廊，已经没有了生息。他是胸口中了一刀，看那个伤痕，就是纹身汉做的。
所以这是纹身汉杀人不成反被误杀？
玖宸没有妄下结论，跨过蔓延在地面上的血迹，穿过古钟，来到周骏身边：“你……”
话才刚出口，周骏就抬起了头，双眼中满是恐惧地瞪着玖宸，嘴唇颤抖着发出轻微的声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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