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所有人都知道耶稣出生了,却只有我知道何晴雨去世了。
医生没有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而是相当冷静地宣布了她即将死亡这件事。
“家属再和她说几句话吧,她应该还是可以听到的。”
小枫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再去和她说几句话。”话说出口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抖动。
我摇摇晃晃地走进病房,脑子里全是麦克风啸叫的声音。
看见她的脸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和一个人永别,第一次是和打我骂我的爷爷,我没有哭。
第二次这个人,她是我的老师,我的姐姐,我一直想要去成为的人,教会我爱的人。
第一个说我漂亮的人,教我用卫生巾的人,擦去我脸上、心上泥土的人。还有,唯一的,真正的家人。
我看见她本应该浓密的秀发已经像枯草一样所剩无几,如果有人见过那个下午教我背诗的何晴雨,她大概认不出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人。
只是她的气息一贴近,这个冰冷的世界就暖起来了。即使疾病的烈火快要将她吃干抹尽,我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烧不完,关于何晴雨的一切燃不尽,烧不完。
何晴雨看着我,抬了抬手,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我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很冰很凉。
我只顾哭着,说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先离开的人是她,我想留住她,我该怎么说呢。
“小雅……”她的嗓子里费力地挤出两个字,感觉每呼吸一口气都那么艰难。
我拉着她的手没有说话,任眼泪流着。
她看着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偏过头,我看见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就像她眼里那片清澈的池塘下起了小雨,她忽然像鼓足了力气看着我说:
“其实我……”
然后她没有继续说话,永远闭上了眼。
我没有追问她,我没有问她“你其实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模仿她太久了,久到有时我竟然发觉我与她生出些心有灵犀,有些问题,不必去问。我知道在何晴雨的字典里,“其实我”代表着什么意思,也明白一个人临死之际看着我说这三个字要表达什么。
12月25日,我明白在何晴雨的字典里,“其实我”是“我爱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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