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带右相余党回京复命,薛令他们也不敢在金池关久留,以免夜长梦多,所以星夜启程赶回了京城。
叶芃芃虽然是个偶尔深夜出动的夜猫子,却也受不了整夜的颠簸,颠得屁股疼不说,关键是困意难耐,一路上尽打哈欠。
薛令见她骑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唯恐一个不留神她就栽下去了,遂策马挨近她,拍了拍自己的马鞍,让她到自己马背上来。
叶芃芃看了眼周围隐隐含笑的众人,强撑起精神来,道:“我忍忍就过去了,你记得时常提醒我一下就好。”
薛令一脸嫌麻烦,微探出身体将她一把就捞到了自己马背上,用披风一裹限制了她的挣扎。
“乖一点不要影响我赶路,若是耽误了回京复命,你可要给我来送牢饭了。”
叶芃芃闻言,咬着嘴唇将抬起的胳膊放了下来,心里也有点懊恼,觉得这个人惯会拿捏她七寸。
有薛令这个稳当的靠山,叶芃芃这一路上睡得倒香,等薛令叫醒她时已经在自家大门口了。
薛令看着她惺忪睡眼交代:“回去好好休息,我先进宫复命。”
叶芃芃伸了个懒腰点点头,目送他骑着马在街角拐了弯,才又困兮兮地挂在回音身上,被她半拖着往回走。
回音知道她要去金池关的时候,也担忧了两宿,如今见她不缺胳膊不少腿地回来,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的天色才蒙蒙微亮,叶芃芃洗去一身风沙,原本想坐着等薛令回来,上下眼皮却又开始打架,便上了床抱着被子补眠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叶芃芃再睁眼时就看见自己身边躺着薛令,此时睡得正沉。纤长的剑眉下,轻闭的眼睛显示出一道流畅纤长的弧度,看起来平和自然,与他平日刚直又偶尔暴躁的样子有点出入。
叶芃芃印象中还是薛令满面怒容来找自己算账的时候,她吓得头都不敢抬,后来见面也始终存着一点心虚,这样近距离观察还是头一次。
叶芃芃伸着手指,虚虚画着薛令的轮廓,最终还是忍不住去触了触他整齐的睫毛,看见他眼皮一动似要醒来,连忙收回手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闭着眼装作一副沉睡的样子。
过了一会没有听到动静,叶芃芃以为薛令还没醒,悄悄地撑开一边眼睛偷看,却看见薛令撑着脑袋歪在那里,一脸的似笑非笑。
不小心被抓到,叶芃芃心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尤其顶着薛令那幽黑的眼神,就觉得头皮发麻。于是硬是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转而去瞧窗边亮起的晨光。
“什么时辰了?”
薛令忍笑看着她装模作样,耐心道:“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
叶芃芃心道你在这里还怎么睡得着,掀开被子就打算爬起来。
薛令却忽然算起了账:“偷偷占了便宜就想跑,叶芃芃你也太不厚道了。”
叶芃芃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壮起了胆子小声嘟囔:“成过亲拜过堂的,连肉都没摸到怎么就算占便宜了……”
叶芃芃话音还没落完,就发觉自己的手已经啪一下贴在了薛令的脸上。
“这下算不算摸到了?”
叶芃芃看着薛令渐渐上扬的嘴角,一下呆愣住了。
“哪有这样的……”叶芃芃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将手指蜷成了一个拳头,搁在薛令脸侧就像要揍他一拳似的。
薛令又抓着她的拳头在自己下巴处扫了两下,也不知到底是让叶芃芃占自己的便宜,还是自己占人家的便宜,说的话却做足了无赖。
叶芃芃现在越来越觉得薛令在自己心中“铁面无私,严肃刚直”的形象有悖,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掉了包,怎么前后差距这么大?
不等叶芃芃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薛令又一把捏住她的脸蛋,让她的视线朝向自己。
“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我没——”叶芃芃被他揉得脸都皱了,连忙将他的胳膊抱住阻拦他的动作,一没留神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上。
薛令感受着不同于别处的柔软,动了动小臂,微微挑眉,“这算是抵消?”
叶芃芃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丢开他的手臂,小巧的耳垂上开始漫上了粉红的色泽。
薛令看得有趣,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她微微发烫的耳垂,细嫩的手感在指尖处炸开,蔓延到了心里。
薛令就跟中邪了一样,不可抑制地想起当初找叶芃芃问明名册之事的惊鸿一瞥,顿时血液都跟煮沸了一样。
叶芃芃亦是被他盯得只剩个头顶,正寻思着怎么避开这暧昧的场面,薛令揪着被子一角盖了过来,将她的惊呼全笼了进去。
回音也不知道薛令已经回来了,只是想着叶芃芃赶路劳累,便在快中午时才打了水送去,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正是奇怪就看见薛令开门出来,半披着外袍神清气爽。
“姑爷?”回音看见从叶芃芃房里出来的薛令,依旧有些不可避免地讶异。
薛令听见这声“姑爷”,脸上的神色越发柔和了几分,走出来又把门合上了,交代回音:“芃芃累了,让她多睡会儿。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稍后回来。”
回音愣愣地点头说哦,目送薛令健步如飞地出了院子,又低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端着铜盆原路折回去了。
自承宣帝削相劝开始,这陈旧势力的胶着已经持续了三年之久,直至今日才彻底拔除,可谓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不过也如右相所说,六扇门作为皇帝手里的一把武器,加官进爵并无可能,立府赏银却是不少。
好在跟着薛令卖命的这群弟兄,也没什么当大官的雄心壮志,有花有酒自逍遥无忧,比起那些虚无的头衔,觉得这样的封赏最合适不过。
因为最后的清洗,朝中也显得有些空寂起来。可这天下之大,向来不乏有才之士,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形繁荣的科举选拔,用不了多久,这片天下就会涌入新的血液。
私底下,也有不少无甚作为又想偷奸耍滑的人对六扇门暗暗咬牙,乱嚼的舌根一传十十传百,就是街巷的孩童都听闻了不少,以讹传讹的结果就是让六扇门越发蒙上了被人误解的外衣,好似六扇门的人都形同恶犬,稍微靠近了就会咬人一样。
叶芃芃有时候也会听到,心里像有小虫子啃着自己的肉,不舒服得很。不过薛令一直都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家也从不提及这些事,叶芃芃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荣和宋舒良他们未必就对外界的评价毫无感觉,只不过经历得多了,又有薛令三申五令地约束,大多时候也不予理会。
尤其关荣,一直气得牙根痒痒,每每听到谁又在外面乱放屁,恨不得将人一麻袋装回来揍得亲爹都不认识。
难得一日晌午,关荣却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连宋舒良都看得讶异:“你不会真把谁揍了吧?这扬眉吐气的。”
“我倒是想,不过也没轮到我!”关荣扬了下手,又卖起了关子,“你们知道我今儿上街看到什么了?”
宋舒良知道他装不了太久,只是懒懒地翻了个白眼,“爱说不说。”
关荣旋即就兴奋道:“我今天路过那个刘唯府上,看见他家被人泼了一房顶的大粪,那味道——”关荣说着扇了扇鼻子,一脸的难以忍受。
宋舒良听了也来了兴趣,跟着关荣拍手叫好。
薛令对他们所说的刘唯也不陌生,都是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又是专司查案的,背地里有人说什么多动动脑子也就清楚了。这个刘唯在礼部当差,正是那种官职无所谓重不重要,人也没什么建树的,对六扇门颇多抱怨,大街小巷那些关于六扇门的诟病,基本都是由这人口里传出去的。
皇上也并非不知晓,只是拿捏不出大错来也就懒得搭理,“清君侧”已经杀戮不少,若是再无端处置官员,难免会让人心惶惶。
薛令对此也没有意见,不过听到这种乱说话的人吃瘪,心里也有那么点小小的快意。
关荣感慨:“也不知是哪位英雄出的手,真是老天开眼!”
宋舒良道:“这个刘唯惯会碎嘴,得罪的人必然不少,没准也是哪个看不惯他的雇人整他。”
“这也没准,不过我还听说他府里顺带丢了什么宝贝,现在也是急疯了一样,四处找呢。”
“别是也学了高太守,丢的是‘命根子’。”
两人说着嘿嘿笑了起来,薛令听了心里却有丝隐隐的猜测,跟宋舒良他们说了一声就回家了。
一进自家大门,薛令就看见回音吭哧吭哧地提着两个水桶往卧房走,便上前提了过来。
回音一见他,先是嘴甜地喊了声“姑爷”,见他自顾自往卧房走,识趣地去干别的事了。
叶芃芃正泡在澡盆里吐泡泡,听到开门的声音哗啦一声从水里探出头来,抹了把脸催道:“快帮我再换换这水,我总觉得还有一股臭味儿!”
薛令听了,都不消多问,知道昨晚刘府那事又是她干的,不禁失笑。
“你这‘不打自招’是不是太快了点?”
叶芃芃见是薛令,下意识将自己半截身子泡回了水里,眨巴了下眼也没继续瞒着,老实道:“那个刘唯的嘴那么臭,活该他顶一屋头的大粪!”
“你也不嫌臭。”薛令没有责怪她鲁莽,只是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还戴了棉手套呢,谁知道这味儿这么冲!”叶芃芃皱着鼻子闻了闻自己的手,老觉得还没洗干净。
薛令见她洗得手指头都起皱了,拿过一旁的外衣将她一裹捞了出来,“这么嫌弃就不要干这种吃力不要好的事。”
叶芃芃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将自己的手背凑到他跟前问:“你闻闻我还臭不臭了?”
薛令闻了一下,佯装嫌弃:“是挺臭的。”
叶芃芃一听,就要挣扎下地继续去澡盆里泡着,薛令赶忙拉住她,道:“骗你的,你自己心里作怪罢了,哪来的臭味。”
叶芃芃不死心地把两只手又泡了泡,用皂角洗了三遍才罢休。
午间吃饭的时候,叶芃芃看见桌上的螃蟹也不用手了,卸了条腿在嘴里嘬两口味道就扔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薛令无奈,将蟹腿一剪两截,用尖的那一头将蟹肉顶了出来,递到了叶芃芃嘴边。
叶芃芃就着他的手吃得欢快,不忘为自己正名:“我这也是为你除害,你就当奖励我好了。”
“行,奖励你。”薛令顺着她的话,用勺子刮出来里面的蟹膏,一样一样地伺候着她。
新一轮的和谐来了,让我们一起快乐地拉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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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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