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鹦鹉洲之死

幸福,纯洁,但也寓意悲伤离别,遗憾。山樱花花期很短暂,只有七天。我记得有一年,山樱花浪漫开绽,有一位名震江湖的大侠前来赏花,他叫沈意犹。”

他初来乍到,单枪匹马手拿名剑惊鸿,受父亲邀请行船到鹦鹉洲。鹦鹉洲气候宜人,又清净无烦,这个少年便借着赏花的由头多住几天。少年喜爱白衣,可鹦鹉洲天气时而阴沉,时而天晴,时而骤雨,庭院内高林密枢,草泥乍溅,枝丫刮破弄脏他的衣服是常有的事。故而他总喜欢欺负那个看见他就羞答答,还答应亲手用上好的金丝为他缝衣服的无理要求的小嫦娥。少年喜欢穿白衣,喜欢练剑,喜欢靠着树睡觉,喜欢写写奇奇怪怪的诗,喜欢吃辣的甜的,喜欢让人干活,喜欢江湖中一切趣文乐事。偶尔有商船捎来书信,不过只是宗派事物。时有见他回信,那会明明他与我一般大小,明明是个少年郎,明明是个孩子,他却神色沉稳,志气不凡。听说那时他早已创立门派,名扬四海。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明明他对我从未允诺什么,我却念念不忘…时至今日。

独孤冷娥碎碎念,恍然隔世道:“沈公子,请。”两人一路散步,竟到了独孤冷娥的小院,沈伏吟犹豫半刻,惶恐道:“这…恐怕不好…女子闺阁,你未婚,我未娶,待在房内怕玷污了小姐的清白。”

独孤冷娥不再说甚,进去一会出来时,手中又多一套白衣。“你去换上,今日是我的生辰宴,更是我招亲的日子,我不想你这样风尘仆仆的来。”沈伏吟无法拒绝,只得进去换上。可屋外却传来一曲悠然弦乐,沈伏吟换上新衣时,恰巧一曲终了,独孤冷娥进门见到沈伏吟呆滞片刻,血液似乎倒流了般,她想哭却在笑,她道:“沈公子,我帮你束发吧。”“从前沈门主束发束的很好,他最喜欢扎用白丝带扎一个高马尾。”沈伏吟默许了,独孤冷娥笑吟吟地望着黄花镜内的沈伏吟,眼神缱绻似乎把他当做了别外一个人。她盯着沈伏吟的脸发呆,…是的,这个人怎会是意犹那样的人,意犹是不会穿粗布长衣的,意犹是不会这么好脾气的,意犹是不会不说话的,意犹不会不带配剑……

束发半绾青丝披散,这身白衣沈伏吟穿来也略和身,他本就清俊,白衣与他般配,加之今日还梳了发,显得他神态自若,风度翩翩。

独孤冷娥:“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沈门…沈公子,白衣与你很配。”

沈伏吟却觉得不舒服,太软太柔,比不得他那麻衣布好穿。可既然独孤冷娥要赠与他,他自是也赠予回去。他的目光一瞥,在玄木书桌上,几张宣纸搁置,砚台还有墨,他道:“既然独孤小姐送我衣物,我便赠与小姐生辰安康词。”他提笔点墨,轻轻的在纸上游走二行,写下“且喜且乐,且以永日。”八字生辰安康吉祥,“希望独孤小姐,生活欢欢喜喜,永远快乐,如同今日一般。”

沈伏吟走了。独孤冷娥痴痴凝望,雕花木门微微开,屋外春风拂来,那白衣翩翩,衣诀翻飞的少年手拿佩剑,踏几步回首,神气道:“小嫦娥,我走了。来年春天见。”

迎月殿西殿人来人往,此处是独孤信宴请江湖中人做客宴席的殿厅,十几名丫鬟正匆匆端着果盘摆放客桌,也有人提前大喇喇坐下与人攀谈甚欢,其中有个神色不爽的少年左顾右盼,似在寻人,他左侧坐一面具男子,神色淡然,端杯饮茶。“可恶的死庸医究竟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一个早上都没见他的影子,他该不会成了四戟怪的口粮了吧!”赵小刀摩擦下颚,叨叨:“不对,难不成是被独孤冷娥给抓入闺房,今日要强行逼婚?遭了遭了待会儿生辰宴不会就变成了喜宴吧!”赵小刀一个劲胡乱猜测。惹得沈离沉声:“闭嘴。”

一位白衣男子正在月迎殿高门处,此时天外阳光明媚,浮光万里,他浑身散着光般,面目不清,身姿打扮却与一人相似,霎时惊动了落座的江湖之人。赵小刀只在画像中见过那位一代神话,可此时此人似如画中一般。

“他…是他回来了?”人中有人喃喃道。

一个大咧咧的声音喊道:“公子你挡到我了!”“哦哦…不好意思哈实在是抱歉,抱歉。”门前那位白衣男子给让了个身子,还弯腰致歉,简直大打折扣了那位神话的往日英明。众人皆是一惊,“切,虚惊一场!”

赵小刀从声音认出此人,大骂:“你这死庸医跑哪里去了?”害得老子好找了你半天!说,你是不是见色忘义被那丑女掳去要给你生一双儿女!”沈伏吟呆了下,“赵小刀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去逛了逛岛内的美景,你找不到我,也不用诽谤我哦。”“逛了美景?”赵小刀意外道。他上下扫一眼沈伏吟,冷笑:“逛了美景,你就换了衣服还梳了新发,你蒙谁呢你!我看你怕不是遇上了女妖怪!”

“哎,不可胡言。独孤小姐怎会是女妖怪。”沈伏吟坐下去喝茶,赵小刀眼睛瞪着:“你说什么?你真的跟独孤冷娥见面了,你知不知道她…!”赵小刀话在嘴边,如鲠在喉。他不知是先对沈伏吟说独孤冷娥是丑八怪病秧子好,还是先说独孤冷娥要招上门女婿的事好。沈伏吟道:“她?…她很美啊。你何必对一个姑娘那么大的成见。人家也不喜欢你这款。”“那他喜欢哪一款呢?”昨夜那个黑炭哥冒个头来,“你看,我还有机会不。”黑炭面如黑土,一口雪花白牙,吓得沈伏吟手中杯抖三抖,被茶水呛了下。“咳咳…这个嘛…”黑炭哥见沈伏吟不为所动,他笑道:“懂了,江湖规矩!”他把一块银锭塞给沈伏吟。

“这个嘛…其实你也有机会。只是…”沈伏吟盯一眼沈离,这黑炭会错意:“懂了,江湖规矩!”又给沈伏吟一块大银锭子。沈伏吟推开银锭,道:“大哥,这个独孤小姐喜欢的人,是他这样白白净净,武功高强的人。”他指着沈离。黑炭顿时双眼泪花,武功高强或有一日终可成,但白白净净恐怕此生无缘。“那你还说他有机会。”赵小刀不解道。“不过是让他留个念想。”沈离直视着沈伏吟,眼神平静如水道。沈伏吟喝茶,剥瓜子:“听见没有,多跟你师父学学。”

晌午开宴,迎月殿击罄奏乐,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热闹非凡。沈伏吟夹一筷豆腐尝尝,喝喝汤,最后手拿鸡腿正要咬,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从门内跑来对随从低语几句,个中高手耳力不凡,听清后脸色苍白跟着出去,接着一群人往外跑,赵小刀扭头双眉紧蹙,不知这些人为何走,此时一群兵士持刀冲进迎月殿,一人大喊:“谁是沈伏吟,出来!”沈伏吟吃鸡腿的嘴道:“在下便是。”“拿下,关入死牢!”那兵士正是昨日为难沈伏吟的人,赵小刀不依,将沈伏吟拦在身后,“你们凭什么抓人!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带他走!”“为何抓人?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后面这人,他杀了独孤小姐!”

“什么!”不知所以落座的散客惊慌道:“独孤冷娥死了!”

“听独孤小姐的丫鬟说,今天早上只有你见过独孤小姐,不是你杀得还能是谁?!”兵士恶狠狠指使一眼手下,“还不将他拿下关入死牢!”手下羁押住沈伏吟,将人带去地牢。

这几人架起沈伏吟将他粗鲁的推进牢房,毫不留情锁了门。地上的人只得拍拍手上的灰,拍拍衣摆沾的几点污泥。在干草上扑扑平,他是想睡觉的,可一转身看见个趴在地上,穿着肩袖黑衣,一动不动的人。沈伏吟上前俯身,一翻那人,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惹得他捂住口鼻。此人做江湖中人打扮,一个江湖人到底犯了什么事,竟也会被关在地牢内呢?他蹲下一只手轻轻按尸身,又掀开袖子看,一道道触目继续的伤痕在尸体的手腕。此人是被放血致死。沈伏吟又搜了尸体的腰身,没有腰牌,派令。

赵小刀初入江湖,算是知道何为在家靠父母,在外考靠朋友的道理。可惜他这副破嘴得罪不少人,性子急躁又蛮不讲理,在外不交好友,反而处处受制,与人结仇。他第一次遇见沈伏吟,除了被这看起来温和好欺负的家伙所吸引,更是因鲜少有人能忍得了他那暴躁的脾气,而他这一路跟着沈伏吟不光是因此人似有秘密可言,也是真心将他沈伏吟当做朋友。现在这厮被关死牢,也真是倒霉至极,平日里穿的破破烂烂屁事没有,这一人模狗样,反到走了背运。可见这死庸医是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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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惊鸿客
连载中尘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