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净山

可她太不明白,她道:“门主…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神诀宗有两位沈门主,可是,我们都明白沈意犹,沈门主才是真正一手创立神诀宗之人,他才是真正的门主。门主…你究竟为何不回来?”她哭着闭眼默泪。

沈伏吟不知如何安慰,他在桌旁给紫衣沏一杯茶,声音好似茶中白烟,缓缓升浮:“姑娘,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什么别的门主,我只知道沈门主是神诀宗门主。至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我并非是你所想那人。你明白么,姑娘?”

“不…不…”紫衣睁开眼时,眸底浑噩几分,“我怎会认错你。当年你肃清毒贼救我于水火之间,你的脸我此生绝不会忘记。我记得我不会武功,你也不嫌弃,你带我去疗伤,后来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一同建立神诀宗,你不嫌我出生低微,不会武功,夸我办事称心,要我做你的二把手料理门宗之事。难道这些…您都忘了?”

沈伏吟:“这…姑娘,我真的不是您说的那位门主。”

他转过身去,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在找什么。

紫衣见沈伏吟背身,心跌落谷底,声音凄惨道:“你是在怪我么,还是怪沈离。你是该怪我的,我太软弱了…我应该为你报仇,可是沈离是你看着长大的徒弟…神诀宗的兄弟们都相信,沈离绝不会杀你…我也相信,门主,我应该相信他,对么?当年的事情太过诡谲多变,以至于小离究竟为何要杀你我都没弄清楚,可后来我知晓了,小离中了五毒派长老的含笑九泉毒,小离神志不清错杀了许多人,他杀了你…和玄商妹妹…是我没有用,我是没办法帮你报仇…”

紫衣眸底含泪,一片红,她伸出手想碰碰那触碰即碎的背影,她终究是搁置在原地,悲哀道:“门主…紫衣求你,求您看看紫衣…求您回来…神诀宗需要您…沈离很想您…宗内的兄弟们都很想您…紫衣也…很想您。大家都很想您…哪怕当年您的尸首是我亲眼看着埋葬,我也不相信您会死,沈离也不相信。”

紫衣抽了口凉气,脸上的神情凝固般,声音跌入谷底般压抑:“门主,沈离这些年…过得很苦。他为了以死谢罪,在您的灵堂内用惊鸿剑割了喉…我真害怕,害怕他会随你去…他从灵堂一路走到神诀宗的大门,血也从灵堂流到神诀宗的大门,他割喉割的很残忍,不深不浅,既不会立即死,也不会立即愈合,他想让血慢慢流干,他想折磨自己,再去陪您…我知道他想一死了之,可我更怕他若是真的死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我救活了他,用尽千方百计令他活了下去。门主…您说我这样做……对么?”

沈伏吟没有回答。

“门主…这些年我一边料理神诀宗,一边照拂沈离,一边派人寻找当年五毒派的残党余孽,和您妹妹的尸首。也许真是您在天有灵,沈离身体也好了许多,五毒派余孽尽数被关押在神诀宗死牢内,江湖中暂无他们的痕迹,玄商的尸首我也有了眉目。”紫衣自顾自说,像真的把沈伏吟当做门主,一字一句道来:“玄商当年被沈离所杀,我没有亲眼看见,神诀宗也没有人看见,谁也没有亲眼所见,据传所见的人都已死,除了沈离,谁也不知玄商的尸首究竟去了哪,可沈离那时是被下毒,被五毒派的含笑花所控,他杀了人,他神志不清又疯狂嗜血,事后完全不记得尸首在哪里,他只说,他没有杀你,没有害死玄商。我因此苦找五年,盘问了五毒派的囚犯,他们告知我,玄商的尸首被当年五毒派的帮主花非花带去了一座山。”紫衣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背影,“玄商,在不净山。”

沈伏吟没有回身,没有回应,他只静静伫立,仿佛无论紫衣说了何等惊涛骇浪之事,他也绝计不会回头。

“门主…您真的不在乎这一切么?”紫衣哽咽道。沈伏吟此刻才回身,他的眼中显出几分不解的神情,没有悲凄,没有感受,没有眼泪,可这些故事也让他笑不起来,只得抿直嘴角,道:“心若向阳花自开,人若向暖清风徐来。姑娘,人就算再伤心,再难过,再后悔,最终都要向前看,把过去放下吧,也许往前走,才是你心中那人的夙愿。”

沈伏吟的规劝听的紫衣眼眶一酸,她转身离去,向无名坡外那浮光万千之地踏走。

见人离去,沈伏吟似乎再也撑不住,脚下踉跄几步,他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撑在破桌,大口喘气,方才无感的眸中红了一大片。

赵小刀奉师父沈离之命,势必要把这沈伏吟绑去不净山。这死庸医看着身子虚弱,腿脚不勤,跑起来跟兔子似的。不过这姓沈的除了无名坡他又还能躲哪里去呢,赵小刀得意洋洋背着大刀,手拿捆绳,正看见一姑娘从沈伏吟的破屋,哭哭啼啼跑出。这泪人赵小刀认得,是神诀宗二门主紫衣,传说这是位无心无情的道姑,可谁又能把这女人惹哭?赵小刀精怪的目光瞟到破茅屋,是沈伏吟?他有那本事?这沈伏吟连他赵小刀这种又乖张嘴又臭脾气大的家伙都能忍得住,还能忍不了一个姑娘?

赵小刀猫了进门,沈伏吟正坐在破桌上,桌上是几碟素菜,还摆了两幅碗筷。

赵小刀很是奇怪,上一次在江湖客栈也见过,这怪人一个人吃饭,非要让小二摆两副碗筷,可明明没人来找他吃饭。倒像是……倒像是为了祭拜谁,刻意多放一副筷子在那里。

可现在更奇怪了,这沈伏吟本该看到他跟见了鬼一样跑出去,但此刻,沈伏吟却无视赵小刀,只坐在原地,眼神…空洞的不像话。

“死庸医?”赵小刀狐疑道:“你怎么了?死庸医?哎哎——”他一拍沈伏吟,被此人的眼神惊得浑身发麻。沈伏吟的眼底一片黑暗,空洞无神,如同灵魂抽离了身子,这幅样子把赵小刀吓了一大跳,他扶住沈伏吟,用手探额头,神色紧张:“死庸医,你怎么浑身发冷呀!”

赵小刀敢保证他从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这死庸医病的厉害,他一边飞鸽传书给师父,一边去给沈伏吟喂水喂粥,看茶水又冰又凉,又去给他烧水,无名坡偏偏没水,他又下山打水,一溜烟回来粥凉了,又烧柴又生火,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忙的不可开交,忙的赵小刀快忘记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来的了。他一边做事,一边腹怼,死庸医,你欠我的多了,看你以后怎么还。

“人呢?”沈离来了,扫一眼赵小刀狼狈的脸,和他手里的热水木盆,跟帕子,道。赵小刀见到沈离,仿佛看见了救星,眼神一亮:“他在屋里!”两人一起进屋,可床榻上哪有人影呢,连个鬼都没有。

赵小刀呆滞在原地,手里拿的木盆落在地上,他吼道:“你个死庸医!老子为了你巴心巴肝的,你居然跑了!你他妈的居然跑了!你他娘的——”

“啪”一声沈离一拍桌子,赵小刀不敢放肆,瘪嘴坐在一旁。

沈离将一张信纸递给赵小刀:“看出些什么?”

赵小刀念:“我今去也何时节,风在松梢月在天。??@…”赵小刀读着读着,不满道:“这死庸医写这干什么,这两句诗像是在…告别?!还有…后面写的什么鬼?被墨迹给掩饰了…”

沈离道:“这是一首《临终偈》他在向我们告别,可惜…”他太了解他了,不然他是怎么也猜不出这三个墨团究竟写的什么。沈伏吟转身,眼神伶俐道:“即刻出发去不净山!”赵小刀还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他这师父又如何得知死庸医要去不净山,总之,赵小刀想,若是碰上,必要暴揍死庸医方解心头之恨!

不净山山势险要,巍峨的云峰上峭壁斜险,高高不见顶,云雾缭绕,另一侧的是深不见底空幽山林,满山苍翠。若是仰视便能看见这不净山如同刀削劈斧一般笔直,如同一把倚天长剑直扎云端。若能俯视,便可发现这郁葱的密林将路盖的严丝合缝,毫无光亮可言,犹如蔽日遮天。这人迹罕至的林中,多了个少年。

“大兔子,过来,过来。”

少年蹲在地上,手拿一根胡萝卜逗那只胖到走不动路的胖兔子。嘴里絮絮叨叨一口拐音:“恁咋了,咋不吃捏?这大兔子不都爱吃大罗白么?”见兔子不来,他把萝卜揣进包里,双手想去抱胖兔子,可那兔子此时蹬腿跳进树丛中,树丛簌簌动两下,倏地不动了,一声更大的踩踏声把这少年吓得不敢动。

少年人畜无害的脸吓得煞白,他知晓这林子有野兽出没,便脚下生根一动不敢动,眼睛直勾勾盯那树丛。树丛‘吃’了大兔子,又耸动几下,“簌簌簌——”里面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中跳出,这少年大气不敢喘,捂住脸跌倒在地,大吼:“啊啊啊——俺里个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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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惊鸿客
连载中尘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