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汴京东边八十多里地有一片竹海,凡起微风便会掀起阵阵“竹浪”。
清晨竹林中弥漫着薄雾,光线穿透进来,宛如水墨画般美不胜收。
如此美景叶观南不由得喟叹一句:“竹林风声起,何处染喧嚣。”
身旁的李岁聿侧目看向他,眼波闪了闪,嗓音轻还道:“竹深不见人,径声在空翠,席玉一向是喜欢这些清雅脱俗的事物。”
叶观南对此没有回话,虽然与席玉相处极少,但叶观南认为席玉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君子。
临近午时山路上没什么人,叶观南看着火红的日头没有什么说话的**了,两人顺着路无语的走着。
紫竹寺隐于林海深处的半山腰上,竹海幽深,枝叶繁茂。初夏光景踏青时节已过,一路上不见人影,倒是平白添了几分寂寥。
等叶观南和李岁聿慢慢踱步到紫竹寺门口时,便见那硕大寺庙外头只有一个小沙弥在外头扫地,显得十分清冷。
小沙弥看见李岁聿后双手合十一礼道了一声:“施主殿下。”
“今日香客感觉不多啊,怎么午时才到就开始打扫了?”
李岁聿挥挥手表示不在意那些礼节,反而跟小沙弥闲扯起来。
小沙弥笑得一脸淳朴,擦擦满头的汗,“昨夜殿下来信之后今早住持方丈便嘱咐今日早些闭香,玉公子今日被住持叮嘱不要去寻幽钓鱼。”
“是嘛,席玉每天过得如此修身养性,真是应该和他多聊聊,说不定现在我在莳花弄草踏青寻幽的功力已经比不上席玉了,真是输了啊。”
看着李岁聿和小沙弥胡扯的越来越起劲,叶观南想截住话头上前合十一礼道:“小师父,与玉公子有约的是在下,可否先带我去见见玉公子,然后你们再叙旧呢?”
叶观南心里碎碎念道:“这李岁聿五年不见这话真是又多又密,”想着还暗暗忍不住瞪了李岁聿一眼。
小沙弥憨憨一笑,挠挠光秃秃的脑袋,引着叶观南往寺院里走。
寺院内有颗巨大的松柏树,树上挂着万千红布条,院中青石板下满是青苔,风吹树叶动,发出沙沙声响,屋檐脚上悬挂着青铜铃铛随风晃荡。
看着院里的松柏叶观南也忍不住感叹一句:“这课松树得有几十年了吧,长得这样遮天蔽日的。”
那小沙弥年纪小修行浅就喜欢与来往的香客攀谈,听到叶观南的感叹小沙弥有些自得道:“这颗松柏树已有百年的高龄了是我们寺里的树王。”
越往里走寺院越静谧让本来有些心急的叶观南都能平复心灵,三人脚步缓慢的路过大雄宝殿,殿内的两侧是栩栩如生各种姿势的十八罗汉和文殊普贤菩萨。
等一行人到了地藏殿时见一老和尚正坐在蒲团上看着手里的一卷经书,大殿静谧几人的脚步声显得有些突兀可和尚并没有受影响仍认真的看着。
老和尚一身大红袈裟相貌清瘦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方丈师父,客人到了。”小沙弥上前轻声说道。
老和尚只是将经卷放下捻着手里的佛珠向叶观南双手合十道:“前际无去,今际无往,后际无来。此禅语高深老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叶观南没有回话老和尚也没什么气恼的表情不过也没在说什么了,只是再对他合十一礼拜道:“席施主等叶施主已久,鉴真你陪叶施主走一趟吧。”
鉴真听到点自己名,哎了一声,随后开心的领着叶观南往外走着。
原本李岁聿看见叶观南走了也想跟着去的但老和尚叫住了他,李岁聿有些疑惑道:“空释大师,怎么了?”
“席施主今日的客人是那位叶施主殿下还是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刚好老衲可以与殿下研讨这卷经书。”
明显李岁聿对探讨经书不是很感兴趣,空释也很了解李岁聿的心思对着殿前巍峨的神像,语气莫名,“老衲看那位叶施主倒是很有佛缘,殿下可知道那位施主名字的出处?”
李岁聿轻轻挑眉一笑,眼角微微扬起,一脸自信道:“字观南出处地藏经中「我观是南阎浮提众生」,寓意不要像世人一般重利而犯下诸多业障,以此为戒。”
空释低首垂眼,脸上皱纹密布形成千百条线,老和尚合十一礼,“殿下聪明,说得一点都没错。阎浮提众生,起心动念,无不是罪无不是业。静观起心动念,不被它打扰,不被它牵引,作为一个旁观者就好。”
莲花宝座之上是一座巨大的地藏菩萨像,以某个轻微的角度向下倾斜,和蔼地微笑着俯视芸芸众生。
站在大殿中的李岁聿抬头看着慈眉善目的巍峨菩萨,只觉得那栩栩如生的神像仿佛一团金光四射的云,压在他头顶。
这边叶观南跟着鉴真到了一方小院子远远变看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坐在木桌旁,手执笛子,吹奏一曲动人的天籁。
长发飘逸,如瀑布般垂至腰间,微风徐徐,发丝拂动,散发着淡淡的旖檀香气。
他面前的木桌上摆着白净无暇玉制的茶壶茶盏,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位面容清秀的青衣女子,正在用溪水煎茶。
举目四望庭院里一片郁郁葱葱,院子里有一片花圃,栽种着四时不谢的奇花异草和远处的几丛翠竹相互映衬,更显得鲜花烂漫,一片芬芳馥郁的景象,令人向往。
男子见叶观南慢慢靠近为他斟了杯茶,示意他坐下喝茶。叶观南坐在席玉身旁顺着席玉的视线望去发现有条浅溪。
风来吹动竹叶发出细微的声响,溪水泛起阵阵涟漪,此时,有零星几片竹叶飘落下来,落在溪水间,随水流向远方。
两人一起静默的看着叶落飘远,一路上都很心急的叶观南这时反而一时不只从何说起。
先打破平静的竟然是席玉,“好久不见,叶公子幸会啊,没想到叶公子再入江湖竟是来与在下叙旧。”
席玉主动搭话叶观南有些惊奇习惯性的说着场面话,“席玉兄愿意见在下这也是在下没想到的,多年不见,席玉兄别来无恙啊。”
不愿意在跟叶观南说场面话绕圈子,席玉吩咐旁边煮茶的青衣女子去温一壶酒。
席玉率先说道:“叶公子的来意小可大概能猜到,但这世间之事终究要自己学会看开,允许自己犯错,也许所有的求不得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的事情过去了便让它过去吧,越执着越或成心魔。”
叶观南愣了一下,随即歪着脑袋低笑了几声, “席玉兄一直是这样聪明深远的人,这紫竹寺倒是一个清修的好地方,说不定我以后也可以到这里来养老呢。”
刚好这时青衣女子讲温好的一壶酒端上来打断两人的讲话。
席玉眼角微微扬起,对女子笑了笑,“许是我年龄渐长,三十岁的人仿佛就有了八十岁的心际,叶公子不必在意。”
知道今日席玉不愿意多说什么了,叶观南提到还在大殿的李岁聿“或许席玉兄可以继续跟着李岁聿,现在他的处境好了不少有你出谋划策来日可期,席玉兄的前程不只于此。”
席玉端起酒杯朝叶观南敬了一敬,笑的一脸畅快, “叶公子看看我,每日焚香抚琴,又能和佳人煮茶品茗,莳花弄草,侯月听雨,冬日赏雪,夏天寻幽,还能跟叶公子这样的友人对饮酌酒,这九大风雅幸事在下独享,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两人谈花聊草的一壶酒竟喝到了日头下斜红艳艳的太阳挂着山头,等叶观南原路返回到地藏殿时,就见李岁聿坐在蒲团上头一点一点的快睡着了,旁边的空释正跪在蒲团上虔诚礼佛。
空释听见脚步声,手指慢慢扣着那一串沉香佛珠,一粒一粒转动,“诸法不相到,当处解脱。凡执念深者必将因执念而死。”
殿内无人叶观南知道和尚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嘴角扬起笑意,却没有笑到眼睛里,语气傲然道:“我愿为我的执念而死哪怕千刀万剐,粉身碎骨。”
说话间李岁聿醒来了,看见叶观南回来了那叫一个迫不及待的想拉着叶观南走。
等到了山门前空释让李岁聿先行一步留下叶观南说话。
“施主可知言若离相,言亦名解脱?默若着相,默即是束缚。”
“我只知道三世诸佛以自心为本师。”
“施主好辩机,空释受教了,施主有佛缘若有机会施主可愿与空释研讨一二?”
叶观南没有回答这这句话,只是顺着长梯往下走去追赶李岁聿的身影,回头看向清瘦的老和尚站在山门前,神情沉静,眉目间竟透出些慈恩来。
远处传来一声,“自修行各自好,各自因果各自了,大师不必担忧,诸事皆定,慧开愿成。”
凡迷者,迷于悟;悟者,悟于迷。
这章其实打了个哑谜,小叶子为什么会来见席玉下一章会解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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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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