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公子昨晚着了凉,恐怕不能接夫人了。”阿良低垂着脑袋,心虚的说。
此时刘云谨刘云舒两兄妹已经到了青竹院,正乖乖的坐在一边,听到这话,皆是一惊:“舅舅生病了?”
杨乐芸眉头微蹙:“怎么回事?昨日我让人给他放了两床被子,还给他放了炭盆,怎么会受着凉?”
阿良嘴巴动了动,不知该如何解释,落在杨乐芸眼中,却是阿良心虚的表现。莫不是杨乐安昨晚不好好睡觉,在外面贪玩了?若是这样,阿良该劝阻才是。
她站起身就要去看,两兄妹也站起来跟上,阿良连忙挡在她身前,语气关切急躁:“太太,您就别去了!您现在怀着身子,可别让您也染上风寒啊!”
杨乐芸身边的贴身丫鬟明秀也跟着劝道:“太太,如今这天忽冷忽热,要是得了风寒可得病上几天,您现在是双身子,可马虎不得,还是让奴婢替您去看看吧。”
听他俩这样说,杨乐芸便有些迟疑。
见她表情松动,阿良再加把劲:“公子的病不严重,只是觉得头有些懵。大夫开了一剂汤药,说喝完睡一觉就没事了。”
杨乐芸这才放弃了过去的打算,对明秀道:“那你去看看乐安,看着他服下汤药后再让他睡,再问问他冷不冷,要是冷,再给他拿床被子。”
明秀应道:“是。”
阿良笑着对云舒云谨道:“公子小姐也别去了,你们俩还小,身子骨弱,别让你们染上风寒了。”
杨乐芸道:“你们两个也别去了,让阿良和明秀去照顾你们舅舅,你们在这儿等着祖母吧。”
话音刚落,便有婆子在院子道:“太太,夫人到府上了。”
明秀和阿良既听到了,就不能装作没听见,便一起去迎张氏。
这个护着年幼儿子长大,还没让他长歪的张氏不可轻视,只见她精神矍铄,面带微笑,瞧见杨乐芸来迎她,还快走两步。
“娘。”杨乐芸正要行礼,被张氏一把拉住,她笑道:“咱们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清贵,没那么多规矩。”
“祖母!”刘云舒欢快的凑过去,在她怀里滚来滚去。
“祖母好。”刘云谨绷着小脸,在后面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瞧见祖母对他张开的手,刘云谨没忍住,也钻到张氏的怀中。
“舒姐儿,谨哥儿可想祖母了?”
云舒脆生生的道:“想了,特别想!”
云谨小大人似的:“祖母,您留在府里吧,云谨孝敬您。”
云舒不甘示弱:“云舒也孝敬祖母!给祖母缝帕子……”这话说的有些没底气,她那女红还没入门呢。
张氏笑的眼睛弯成一条缝,说道:“祖母这次回来,哪里也不去了。”
和孙子孙女亲热了一阵,张氏想起儿媳妇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便拉着杨乐芸边走边说话,尽显亲昵:“这些日子怎么样,害喜吗?有没有哪里不舒坦?”
杨乐芸摇头:“一切都好,娘,接下来几个月要麻烦你了。”起初她刚嫁进来,还不知道张氏是什么性子,以为张氏要回庄子里是给她下马威,摆婆婆的谱,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张氏是真的觉得在庄子里悠闲自在。
张氏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现在就是咱家最金贵的,府上的事儿都交给我来做,你就养好身子就行。”
一行人走到一个清幽的院子,这里就是张氏以前住的静竹院。杨乐芸昨天命人来打扫了一遍。
待她们坐下,便有丫鬟端茶倒水,放上茶点。
杨乐芸没忘记弟弟还在生病,朝明秀道:“你和阿良去瞧瞧乐安,看着他喝药。”
说罢,对张氏道:“本来今日乐安也要来接娘的,只是他昨晚上睡觉不安分,受了凉,这才没能来接您,娘别怪他。”
张氏道:“既然是生了病,我又怎么会怪他。况且我一把老骨头了,接我作甚?”要是那些规矩多的,老夫人到了府上,得孩儿们到了门口迎才行,她不在意这些,没看她直接就进来了。
“娘可别这么说,您还年轻着呢。”
大概张氏以前过得太苦,操心太多,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七八岁。杨乐芸这番话夸到了张氏心口上。
“乐安生了病,我去瞧瞧他去,你怀着身子,不便去看,云谨,云舒,也陪在你们娘身边吧。”张氏说着,站起身,就要去看望杨乐安。她和刘致远一样,都把杨家当恩人,爱屋及乌,乐安这小子颇受张氏喜欢。
阿良大惊,想要阻止,好在杨乐芸及时挽住张氏的手:“娘,您也别去看了,就叫明秀去看看,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等过两天乐安好的差不多了,再去看他。”
她朝云舒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立刻上前抱住张氏的腿:“祖母歇息吧,我陪祖母玩儿!”
严妈妈也是不赞同的神色,张氏到底年纪大了,万一染上风寒,是极为严重的。
张氏被众人劝阻,只好熄了这个念头,她对严妈妈道:“那你便拿着我们带回来的梅子糖跟明秀去看看他,这孩子怕苦,不盯着他就要把药偷偷倒了。”
小时候杨乐安几乎是把药当饭吃,走到哪里身上都是一股药味,他爹娘虽然心疼,但为了让他身体好起来也得强行让他服下,于是杨乐安无所不用其极,找着机会就要把黑乎乎、闻着就舌头发涩的药给倒掉。
杨乐芸笑了笑,没说杨乐安现在已经不怕苦了。
阿良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只因这位严妈妈眼中除了张氏,其余人一视同仁,就算刘致远也一样。
她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像是除张氏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引起她情绪的波动,阿良暗暗在想,会不会刘致远身上那严肃的性格是跟严妈妈学来的。她一丝不苟,府中的下人很是怕她。
要是只有明秀和他一起,阿良不会这么担心。明秀跟在杨乐芸身边多年,也是看着杨乐安长大的,若是知道杨乐安装病,央求她几下,明秀就心软瞒下了,可要是严妈妈去看,发现杨乐安装病,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张氏。
阿良心里没底,张氏可能不会怪罪杨乐安,但心里恐怕会不舒服。
严妈妈走在前头,阿良面色发白的跟在后头,心里想着一会儿该怎么阻止严妈妈进去。明秀打量着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脸色也跟着发白。
她是家生子,从小就在杨府长大,对杨家人的感情自然要比刘家人的深,况且严婆子平时里不和她往来,待会要真是她想的,她当然会帮着阿良劝严妈妈。
到了屋前,阿良快走两步到严妈妈前面,脸上堆笑道:“妈妈在外头等会儿,我进去看看公子有没有睡下,要是公子睡下了,咱们等会再来吧。”
严妈妈一双锐利的目光锁在阿良身上,看的他头渐渐低下。明秀上前道:“妈妈不妨让他进去看看,若是公子休息了,咱们等公子醒了看也是一样。听说这得病之人需要休息……”
严妈妈不为所动。两人尴尬万分,阿良觉得自己在严妈妈面前特别渺小,要不是担心公子装病的事败露,他早就让开了。
这时,一丫鬟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到院子里,还未靠近,就先闻到碗中苦涩的气味。
“阿良哥,药熬好了。”阿良为人有趣,在杨府和刘府颇有人缘。小丫鬟走近了,看见杨乐芸身边的明秀,和张氏身边的严妈妈,赶忙问了声好。
严妈妈道:“要休息,也得喝了药再休息,不然病只会更严重。”不理阿良,严妈妈推门进去。
阿良和明秀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小丫鬟一头雾水,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
杨乐安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绸缎被子,只露出个头,他脸色通红,嘴唇苍白,看起来病蔫蔫的。
阿良出言道:“公子,公子,严妈妈来看你了。”
杨乐安睁开眼睛,撇着嘴,哼哼唧唧的。几人都见过杨乐安生病的样子,小时候会哭,大了以后倒是不哭了,就是会哼哼唧唧的。
严妈妈放轻语气道:“公子,喝了药再睡。”
阿良怕严妈妈发现杨乐安脖子上的伤口,接过小丫鬟手里的汤药,坐到床榻上,拿勺子喂杨乐安。
严妈妈看他皱眉,却没像小时候一样闹,就把梅子糖放到一边。等一碗药全部喝完,严妈妈和明秀才回去复命。
小丫鬟把空碗收走了,阿良关上屋门,对杨乐安道:“公子,她们都走了,起来吧。”
杨乐安没说话,他现在难受的很。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昨天吓出一身冷汗,半夜不睡觉折腾了许久,今早醒来就发现头有些疼。原本是想装病,没成想是真的病了。
阿良见他不说话,脸色难看,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有些烫。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阿良震惊,公子不是装病吗?怎么看着像是真生了病!
杨乐安眉头皱的更深,阿良想起他生病的时候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人说话,就小声说:“公子,你好好休息。”
阿良刚走到门口,就听杨乐安唤他。
“阿良,昨天让你去墨安堂的事儿,你可别忘了。”
阿良:“……”公子你怎么生了病还不忘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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