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离开屋子以后,孟阳就睁开了一只眼睛,往四处看了看,除了躺在床上打呼噜的阿忠,没有别人在。
他手脚都被捆着,只能利用手肘挣扎着坐直身体,这个过程不免碰到伤口,疼的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孟阳连忙闭上嘴,转头看向阿忠,见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松了口气。他打的呼噜震天响,看来也是累了。
昨晚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也不知道阿忠哪里来的精力,像石狮子一样盯着他,搞得他都没办法逃跑。最后还是孟阳败下阵来,在地上翻了个身,背过阿忠,开始睡觉,但他能感觉到阿忠灼烈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他两条手臂用力的往外撑,把绑在身上的麻绳用力撑开,同时双腿并拢也往上提,让膝盖挤到撑开的缝隙中,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非常扭曲的状态,让人震惊他身体的柔软度。
孟阳身为神偷,需要去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盗宝,这时候缩骨功就派上了用场,这门秘技练起来极为痛苦,并且不像其他武功,长大了练也行,这门功夫必须从小时候练起。
骨头像是错位一般,从皮肤里消失不见,转移到别处,双腿柔若无骨,好似一条蛇的尾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绳子和身体的窄小缝隙中出去,阿良若是看见这一幕,必会发出一声惊动全府人的尖叫。
此刻孟阳全身通红,不仅因为这门功夫施展起来痛苦,还因为施展缩骨功让不流血的伤口重新撕裂,往外渗出血迹。昨天他敷上了药才逃到这里,现下伤口又严重了。
但没办法,若是现在不逃,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逃。想起那个看着病弱的公子,背地里却使唤蛊虫,孟阳就浑身战栗。
南疆的人很少来中原,孟阳也就是听说过他们使唤邪门的虫子,之前没见过,不觉得有什么,觉得是以讹传讹罢了,真中招了,才发觉这么可怕。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孟阳成功的绳子里逃出,并且原本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完好无损,还维持着圆圈的样子。
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阿忠,孟阳忍着腹部的疼痛,轻手轻脚的逃了出去。
等阿忠饿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在床上恍惚一会,才慢吞吞的下来,待他看到地上的麻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阿良昨晚交代的事情涌入脑海,他一下子慌了,捡起地上的绳子去找杨乐安。
另一边,别人都知道阿良是杨乐安身边的小厮,也就没瞒着他,把知道的都告诉了阿良,他打听完了后匆匆回府,撞上一脸惊慌的阿忠。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阿忠打起架来毫不含糊,平时却一副慢吞吞的性子,比别人反应要慢上两拍,这样慌慌张张的,很是少见。
不等阿忠开口,阿良看清他手中的绳子,脸色大变:“那个人跑了?”
阿忠闷闷不乐道:“嗯。”
阿良怕那人逃出来报复生病的公子,急急忙忙往屋子里冲去。
“公子!”阿良快步走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杨乐安安安静静,因为生了病的缘故,他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没有血色。阿良颤抖着伸出手指,放到杨乐安的鼻下。
“还有气……”阿良傻傻的笑起来,目光向上一扫,对住杨乐安嫌弃的目光,急忙收回了手指。
“傻笑什么呢?”
阿良挠了挠头,没敢说刚才以为他被杀死了。
“公子,你好点了没有?”阿良扯开话题。
杨乐安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好一些了,开了那么苦的药,再不管用一点,就别做大夫了。”
听他还有力气嫌弃,阿良最后的一点担忧也没有了,将自己在墨安堂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杨乐安:“公子,咱们家有壶泉镇的探子,就是他们传来的消息里没有提到诛天剑的事儿。”
杨乐安听了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大喜道:“真的?”
阿良道:“公子,你这么高兴干嘛?”
杨乐安兴致勃勃的道:“那个叫贾越的说了,这件事在壶泉镇不算秘密,可为何送来的消息中没有提到诛天剑的事儿?诛天剑可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剑。我觉得,壶泉镇一定发生了什么!”
阿良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你不会想去壶泉镇吧?”
杨乐安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兴奋的说:“我得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不把这件事送来,我记得大哥交代过,不管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儿,都得送消息过来。我要帮大哥查清楚。”
阿良这次没被他给绕进去,义正言辞道:“公子,这事儿让大爷去做不就行了,不用你特地去壶泉镇吧。”他在特地两字上着重念了一下。
杨乐安道:“大哥每天那么忙,哪里有空管这个,反正我在家也没有事,就让我替大哥走一回吧。”
他说的大义凛然,好似自己吃亏了一般,仿佛真的是体贴杨乐慎,而并非自己想出去。
阿良不死心的说:“公子,你忘了上次偷偷跑出去城外,在外头遇见山匪,瞧见他们杀人,吓得三天三夜没睡着觉,被逮回来后被老爷禁足三个月的事情吗?”
杨乐安不以为然道:“那次是那次,这次不一样,我是有正经事情要去做的!”
阿良小声嘟囔:“什么正经事,明明就是自己想跑出去玩。”
“嗯?说什么呢?”杨乐安挑眉看他。
阿良讪笑道:“没说什么。”
杨乐安使用怀柔政策:“阿良,你看我都这么大了,除了小时候去过一次南疆,哪里都没再去过,就像那笼中鸟,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说可不可怜?”
阿良安慰他说:“老爷夫人也是怕公子出事,你看,这才出来一天,就又伤又病的,公子,还是别去了吧。”
“不行。”杨乐安非常干脆的拒绝,“我去看看而已,有阿忠在身边,不会出事的。这次是个意外。”
“可是……”
“没有可是!”杨乐安道,“不许告诉大哥和爹娘,要不然……”
如刀子一般的眼神落在阿良身上,他缩了缩脑袋,眼神乱看,点了点头。
到底是相处了多年,杨乐安一眼就看出阿良的小心思,便支着下巴道:“阿良,你觉得秋莲好看吗?”
秋莲是杨府看大门的李老头的女儿,小家碧玉,说话温温柔柔的,杨乐安几次都看阿良和她说话红了脸,秋莲也会送他自己绣的荷包。
果然,一提起秋莲,阿良的脸就立马变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公子,公子提阿莲妹妹做什么……”
“阿莲妹妹,这么亲密啊……”杨乐安眼带笑意。
“不,不是……”
杨乐安道:“阿良,等我们从壶泉镇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添点聘礼吧,让你风风光光的娶秋莲,秋莲的家人也能高兴。”
阿良先是一笑,接着琢磨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得他们从壶泉镇回来,那就是让他闭嘴了,阿良沉默了一会儿,面色为难的说:“那我们查完这件事就立刻回来。”
“那是当然,外面不比家里惬意,查完这件事就马上回来。”杨乐安面上这样说道,心里却想等出去了还不是我说了算。
他高兴的眉飞色舞,头都感觉没那么疼了,上一次偷跑出去是自己想玩儿,这一次他以查壶泉镇为何不把诛天剑的消息传来为理由出去,就没那么心虚了。
他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帮大哥!杨乐安在心里说服自己。转头笑着问在后面低着头的阿忠:“你手里拿的什么?怎么了?”
阿忠觉得自己辜负了杨乐安的信任,不敢说话。阿良替他说道:“公子,贾越跑了。”
杨乐安生了病,脑袋有些糊涂,才意识到阿忠出现在这里,贾越就没人看着,他过来,肯定是贾越出了什么事。
“怎么跑的?他受了伤,又被小蛛折磨了一番,还有力气逃跑?”杨乐安不敢置信的问。
阿忠把完好无损的麻绳拿出来,自责的说:“公子,都怪我,是我没看好他。”
杨乐安仔细看了眼绳子,还是打成死结的样子,要是用蛮力爆开,绳子必然会断裂成几节,而不是像这样完好。
那他是怎么跑的?
他比划了一下,套在阿良身上。阿良和贾越的身形差不多,阿良被绑住根本无法动弹。
“阿良,你试试逃脱出来。”
阿良开始用力,但是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连把手臂抽上去都做不到,更别说逃出去。脸都憋红了,身上的绳子都无事发生,最后阿忠用内功将打成死结的绳子挣断,把阿良解救出来。
杨乐安又兴奋起来,满眼憧憬的神色,江湖中果然有众多能人异士,这一次壶泉镇,他去定了!
“算了,他也没什么用了,跑了就跑了。”
阿忠见杨乐安没有怪他,终于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
阿良不赞同道:“公子,要是他回来报复你怎么办?要不然我们还是......”
“嗯?聘礼——”杨乐安拉长了语调说,阿良委屈的闭上了嘴,“怕什么,阿忠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阿忠用力的点了点头,近乎发誓的语气道:“我会保护好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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