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门仆牵马朝偏门走,祁爻转身跟着另一人走向偏房,如当初来的一样四周依旧萧条——只不过是来的人心境变了,看着景象也模糊了些。
她落座椅上接过仆从递来的水,刚要放在嘴边就听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呀久等了,今日不知您登府拜访没来得及准备,勿怪勿怪。”
易怀匆忙地行了个礼挥手遣散其余人。
“不知今日拜访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看着面前这人脸上裹着的布不由得心惊,常人在外都称自个“上可去刀山,下可过油锅”,那叫个胆大妄为……实际却还是怕的。
“县大人可有向朝廷进言,换句话说你在文册上写了什么?”
祁爻也没那功夫跟他瞎耗着,早些得到确切的答案对她而言无疑是堪比万两黄金。
“这……我确实有向朝廷进言,可是一言一句都正统,没半句虚伪。”
抬眸对上她的目光,易怀竟隐约看出那棕色的瞳孔中燃起一股无名火,在还未被贬官到此时他就见过面前人的父亲。
身骑褐黑俊驹,封刀挂于腰间把柄悬簇红缨左右飘荡,玄铁甲青铜盔面容甚是俊伟,恰逢开国之初民声鼎沸,街道两旁围满百姓纷纷捡着抛洒而下的铜钱。
如今两道目光交错重叠让他看着不免一愣……太像了,虽说知晓这人是其长子,可世上竟真有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
“大人这是否还有备案稿?”
祁爻喝着水抬颌注视着面前的人,但凡他没有备案稿作为有效证据,事到如今她哪怕路途中护得一时也将再无翻身之日。
“有的,稍等片刻我去取来,不过能否告诉声出什么事了吗?”
“没,一点小事而已就不劳烦大人了。”
政局还没稳定她不敢拿旁人的余生做赌注,只能全部压在自个身上以此来减少损失。
见状易怀心底大概也有了个底,他识趣的没再多问转身前去书房取出备案稿,得亏他做事前习惯留下多余备份,以便不时之需。
过了片刻祁爻接过县令递来的稿纸,摊开查看上头的落字,见纸中并无任何出处便归还给其。
“还请大人帮忙保管,日后我在上门来取,切记不要损坏,这份恩情就当欠下,来日必定翻倍回报。”
“哪里哪里,这点小忙不用记,这理应是本府该做的。”
拜别县令,祁爻骑上赤马便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准备出城,而她不知的是巷道中堆积的杂物竟隐约站着一人。
临近戌时,泥道上漆黑一片布满坑洼,天边落雨阵阵刮动狂风吹拂着林下车马。
祁商点起竹灯挂在厢梁之上,试图将昏黄的光线扩散至四周,他心想这场雨快些过去,不然真怕引发山洪。
如今走的这条道位于山凹处,一旦引发山洪那将必死无疑,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话或许还能四处逃难,但现在牵挂着余下几人,他也不好脱身。
“祁郎,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听着有些像马蹄的声音呢?”
闻言他看向怀中人脸上的惊恐不言而喻,外头下着雨能够听到马蹄声,若不是落石那便就是有人。
两者都是致命的,平日里天晴倒不怕落石,来那么一两个劫路的他也不打紧,可依目前的处境来看无论遇到哪一样,他都无力应付。
温梧睡意浅也听到外头传来轻微的马蹄声,早些她也没当回事可随着时间过去,那阵声音竟越来越明显,仿佛正朝着后方逼近。
她想着撑起身动手推动怀中半昏半死的人,岂料刚将身体向右移了半寸,一支尖锐的箭头便刺破木板插着她左臂止住。
“……”
看着那箭头温梧被惊得僵硬在原地连话都发不出,紧接着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带着叶涣便趴倒在地上。
仅片刻功夫薄弱的木板上就插上三支箭矢,支支直冲命门。
“来人啊,杀人了!”
许是缓过劲来温梧抱着叶涣将她死死护在身下高声咆哮。
而她却没注意到自身也因害怕颤抖得要命,正当她疑惑外头车夫去哪时,下一刻那人的尸身便顺着门帘倒下。
温热的血液喷洒在她与叶涣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不经下意识做呕,岂料嘴边的动作却被叶涣捂住。
“冷静一点,外头的人似乎对我们没有兴趣。”
叶涣被她压的有些喘不过气却也没说什么,她手头绕过尸体轻撩起车帘端详着外头的情况,却见那群人绕过车厢停在前头。
她虽然对这个夫君没有感情,却也不想成为寡妇难民,可事到如今也没人能救得了前头的两人。
“他们是来杀前头的人,那我们怎么办?”
闻言她没有出声回复只是轻微地摇头示意,如果夫君死去她也是不能回娘家的,大抵是要做一名尼姑到老。
“你会骑马吗?”
见温梧摇头叶涣也只能轻叹口气,她从死去的车夫身上摸出一把短刀推开身上压着的人。
“待会你直接上马,然后紧紧的抱住我什么都不要管。”
另一头的祁商死命护着安楚目光犀利地注视着面前居高临下的人,他看不清这人的面貌,只觉得那副玄铁制成的面具多少有些滑稽。
“他们派你来杀我,如果杀了我能放了她们吗?”
赤炎垂眸不答刀尖却收敛了些,他从来不是滥杀妇女之人,当然就没把除开祁商的人算在此次绞杀的名单中。
“走吧去外头砍,不然会吓到人。”
祁商轻拍怀中人的背以示安慰,他也不知自身这生疏的手法还能否对抗得了这些毛小子,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起身跟随着面前这人走出厢间,冰凉的雨水伴随着狂风肆意拍打在他身上,不出片刻衣服便已浸湿了一半。
跟着那人祁商走到一簇灌木中,看着来人也不过五人心想对家竟这般看不起他。
赤炎跟着傅舟皎久了多少能看出这人有些飘,他想着看看这人的实力如何就故意露出破绽,引导他自认为占据主流。
果不其然祁商毫无防备地夺剑便要刺杀此人,再战其余四人。
赤炎故作自乱阵脚节节败退,目光却时刻留意着那人手头的动作,过了几招之后他也摸清那人的惯用手法。
祁爻驾马飞驰在山路上,大抵是对路段不熟有几次差点手脱离缰绳,她发了疯般的朝北上去,希望能赶得上。
一路过来她的心里闷沉沉的仿佛是有事发生,看着天边翻滚的乌云她不敢再耽搁,甩动抽鞭拍打在马背上。
安楚蹲在厢房中悄悄地注视着外头的情况,恍惚间她想起随身带着的防身刀,从怀中掏出一把简易木簪。
岂料这时车外驻守的人中见远处迟迟不传来动静,以为那人已绝便心生歹意。
虽说是长年居在暗房中可他也听闻大户人家的妻妾,论身姿论容貌都是一等一的绝,这个不是那些重金讨酒就可以买来的。
“夫人,你的丈夫已经死了,要不就从了我,虽然比不过家财万贯,却也受人待见不是?”
“……”
安楚从未听过如此恶心的言论,平日里柔和的神情如今也荡然无存,转而是一副恶心的神态。
身旁跟谁的人看不下去也不好阻拦,只能略微提醒道:“你的胆子可真大,就不怕上头罚你?”
“怕什么?难不成就他清心寡欲,还不许我们开荤?”
他也知道这位统领的脾性,想来想去还是撇了撇嘴动手拉扯厢中人的衣角。
“你干什么!放手!”
安楚那经得起这么羞辱,她挣扎着脸颊却有泪珠滑落。
可惜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终将是壁垒,她没办法掰开那人拽着衣角的手,惊慌中她看见方才掉落在一旁的木簪。
在即将被拖走的那刻她握着簪子,忽地安楚连人被粗鲁的扛在肩上走向一旁。
“你放开我!”
叫喊着她撇头看到那两匹拉车的马被他们绑在树下,虽说她不会骑马但眼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自救。
那人将安楚扛到块石板后便随意把人丢在地上,肆虐的风雨似乎成了他的助兴,让其的行为更加癫狂。
他可不管眼下这人的阶级悬殊,只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能与上层人交流……虽然手段极其的卑劣,不惜冒着被砍头的风险。
谁知正当他动手扒掉身底人第一层外衣时喉间却被利刃划破,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子。
他想说话却因这一刀割的太深划破内层管而无法发生,鲜红且温热的血几乎瞬间从那道口子中喷涌而出,在安楚白润的脸上绽开嫣红的花。
“就凭你也配动我,下地狱去吧畜牲!”
安楚推开眼前倒下的人扒在石板后仔细端详着面前的情况,突然她见又有两人犯了混竟拉出后厢中的妹妹。
叶涣动得厉害加重了病情的蔓延,只是咳了身便被人嫌弃地丢在半路……
温梧被吓怕了青丝散落披在肩上,她无力地拍打这人试图让他恢复一些良知。
“求求你放过我……我……呕呜。”
侵湿的头发与衣服紧紧贴合在她的身上,无限的放大了她的恐惧,迫使她颤抖着呕吐出来。
“嘶……真恶心。”
那人嘴上这么说脚步却从来没有停止过,他特意绕了个远路敝开先前那人的位置将人丢下。
“我倒想知道那些达官显贵们每天过得什么日子?不要害怕反正也是寡妇了,便宜谁不是便宜?”
“我就是当尼姑也不跟你,你这种犬瘟小人谁看得上你!”
温梧用手捂着左肩将在江湖中学到最恶毒的话语叫喊出来,她如今想与其便宜这种人,大不了直接一死了之——徒个痛快的死法。
忽地她看向那人身后瞳孔放大,只见那位平日里温婉待人的娇妻,如今却是冷烈异常浓重的血渍顺着那被侵湿的衣料染入其中。
不知何时雨中闪过一丝白光,那人嚣张的动作便化为捂脖默嚎。
安楚扯开那肮脏的人上前抱住受惊的妹妹,安抚其不要害怕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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