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涣她……呕。”
温梧止不住哆嗦地诉说着,怎料鼻间闻见雨水混合着血液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干呕。
“……”
安楚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握紧簪柄的手都不由得颤抖,她起身望向不远处被拴的马匹拽上温梧便要走。
岂料手上那人却因双腿发软寸步难行,她回头注视着温梧,见其一副胆怯畏缩的模样没忍住抬手扇去。
她声音发狠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要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不想就起来!”
温梧摸上发胀的脸颊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木愣地起身半晌才回过神来。
“会骑马吗?”
这是第二次听到相同的询问,她本想下意识摇头,怎料眼前人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往她手中塞下簪刃。
“快去解马绳,我去救人。”
握着簪刃温梧麻利的割下条段衣角系发,她瞧准时机趁余下两人被安楚引去,偷模绕到马匹附近。
麻草制成的捆绳韧性极好,平日就难割眼下落雨握柄的手劲力更是不够。
温梧卖力的割着却也是徒劳无功,她看着那断裂的缺口不经懊恼。
“让开。”
闻言她向旁跨出半步转头看向来人,只见叶涣手拿短刀停于跟前,正当疑惑之余系着马的绳便被切断。
“把手给我,我扶你上马。”
安楚吃力地提剑临敌,用的招式还是祁商偷闲时所教,她勉强格挡即将快招架不住之时,那俩人竟突然回头看向马的位置。
叶涣将人扶上马自个也跟着翻上马背,她拽紧缰绳把温梧圈入怀中免得掉下马背。
世人传闻叶家独有一子爱惜异常,直到她出嫁才逐渐走入人们眼中。
反正自幼爹娘不疼,她病不重时便偷爬马厩找那些最瘦小的马来骑,久而久之竟学了个不入流的马术。
她侧扬马头伸手拉住另一匹马的缰绳转身朝安楚驾马跑去,期间遇人拦截她便拽紧缰绳使马扬蹄。
赤炎听闻马鸣顿感不妙,他望向面前的人在无逗弄闲心,只想赶紧将人绞杀去探查情况。
碍于趁手的武器在他手中,赤炎只能闪躲着从怀中掏出几枚飞镖,多数情况下他都不会使用飞镖,只因飞镖限数一旦丢失便很难再领到新的。
“祁郎上马!”
身后的咆哮声近乎贯穿了雨声落入祁商耳中,他忍不住朝后看去不料右手却被飞镖刺入,钻心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松开握着刀柄的手。
安楚见状皱眉驾马逼近,她伸手攥住祁商的衣角带向前方。
祁商脚步左右踉跄了下借力翻身上马,他接过缰绳猛地踢向马的腹部狼狈逃离。
“其他人呢?”
不知是风雨太大还是别的原因,怀中人此刻竟没做出回复,他也没那功夫停下观察只能暗自祈祷无事发生。
赤炎瞧见两马逃离顿时恼怒地转身前去查看,当他走回原地入眼便是两人狼狈的趴在地上。
瞧见那胡乱挥舞的双手与无法行动的下肢,他大抵知晓是被马踢到腰部——腰间骨断了。
“救……我!”
他听着其中一人的求救,又看他那在地上疯狂蛹动的身躯,不由蹙眉提剑送他一程。
吹起马哨他静等片刻便翻身上马朝人追去,如今损失惨重要不想被罚,他只能提着那些人的头来抵罪。
戌时三刻,天边雷雨正盛翻滚惊雷,祁爻驰道而行雨水模糊了整个轮廓,她注视着前方待拐入弯口放眼便见两厢房突兀的停留。
待她靠近风雨中便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地上顺着水坑也流淌着肮脏的血污。
祁爻虽有防备却也不由地感到后怕,她“吁”停马匹从腰间抽剑下马,冷冽的雷雨早已将她全身灌透模糊眼前的视线。
哪怕征战沙场几载光阴,看过生死离合的她也不敢上前挑开门帘。
模棱两可的恐惧逐渐弥漫上心头让她手头微顿,踏上步梯祁爻撇开车夫的尸身撩起门帘,见里头无人心里松了些。
转头她又去翻动前头的车帘也是空厢,突然风雨中一阵轻微的“呜咽”声落入耳中。
祁爻下车踱步走到那人面前蹲身动手摘下他的面具,此人相貌平平脸颊凹瘦,如今狼狈的趴在地上半边脸陷入泥坑中。
“车中的人去哪儿了?”
她询问着伸手扯上他的发束眼神愈发狠烈,结果目光瞥见那凸起的腰间,顿时明白这人为何不跑——也真是倒霉竟被马踢断了腰骨。
端详片刻祁爻见他无法言说便放过这人,起身顺着周边找了圈,怎料她刚走到石板前就瞧见那露出的死尸。
挑起那人的头祁爻俯身看清他是被一刀封喉,失血过多而死,随后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寻见另一人,同样的死法竟发生在两人身上。
不过待她仔细观察才发觉切口位置不同,看这人脖颈上的刀口应该是被人从后偷袭的。
临近亥时,祁商驾马沿着小道一路北上,他不敢有片刻停留生怕那人追上。
岂料老天不开眼,前头山间小溪因暴雨涨水阻断他前进的路。
祁商勒马停留直至叶涣跟上,他看着面前湍急的水流不敢轻易涉险,怎料就这么耽搁片刻眼前水便已涨上。
“走不了,会被水冲下去的。”
叶涣使劲强撑着力气瞥向祁商,她也不知如今还有哪条路可以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那就豁出去拼了,事到如今来的人中就剩他一人,看实力我还能再战。”
说罢他欲下马却被安楚阻拦:“别去,那人东西多,你去就回不来了。”
听着身后逼近的蹄踏声,祁商能做的也就只有回头望眼欲穿。
温梧看着水漫上岸堤冷不丁出声:“水又涨了,快往后退一些。”
拉车的马大多缺少灵性,当蹄到水花的瞬间便鸣叫着向前冲踏入急流中。
许是马匹受惊严重叶涣没那力气继续勒绳,不留神间竟连同怀中人一同跌入急流中,溪水倒是不深但耐不住它湍急。
俩人被水流推搡着压根站不起来,浓浊的泥水中病弱些的叶涣呛水最多,先一步被水冲下。
祁商本想相救却也惨遭此境地,他抵住水流望向四周寻找安楚的方位,不料她竟顺水漂出两臂宽干拉是拉不上,只能游去尝试拉动。
赤炎停留不远处目光注视着这幕发生,他倒也不傻没有再向前一步,看着目前的涨势,怕是再过两个时辰这就要爆发山洪。
他看着那水流向一处断崖便断定绝对活不了,只是没有首级他回头不好交差。
想着赤炎转身驾马从另一条道驶向崖底,秉持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准则,哪怕烂成泥他也要刮两块带回去。
半晌祁爻也架马抵达此处,许是来的不巧恰逢山洪暴发之初,四周汇聚的支水冲垮道路,赤马听着动静不免受惊摆头。
她意识到不对赶忙拽绳后撤,刚脱离那处便有一野桉倒下。
祁爻无奈只能向后寻找其他路头走去,她不知家人如今是否安好?身在何处?但凡是被这水冲下去恐怕也凶多吉少。
“吁!”
思索着她目光瞥见一条泥道,上头清晰的马蹄印似乎在告诉她方才刚有人走过,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祁爻转向便要朝道上去。
“你真的要去吗?”
忽地听见熟悉的声音让她感到后背发凉,祁爻极速侧头看向来时的路,只见纪驭渊驾着军营中另一匹马停驻在那里。
“你来做什么?你是怎么出来的?”
祁爻眸光阴狠地望向他,随后觉得碍眼便挥手示意他离去不要跟上来,至于他是怎么出来的?又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行踪?就等处理完目前的事再去整顿。
“祁爻,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纪驭渊看着她无动于衷,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女将军会有何作为,这里荒郊野岭又突发山洪,换作一般将领大抵会给妨碍他的人扣上一顶高帽,随后无情丢弃——美其名曰无事发生。
“回去!这是命令!”
随着话音天边忽地闪过一道惊雷,祁爻深知她在发怒,在对一无名小卒、救命恩人、相伴同僚发怒。
可她别无选择,眼下受难的是她的血肉之亲哪怕死也不能如此的曝尸荒野。
“谁给你的胆子敢违抗军令!给我滚回去!”
纪驭渊无惧拽绳逼近,浓墨般的瞳孔似是顺着雨水翻涌出一丝欢愉,他先前喜爱装作旗子任人摆布。
可幕后谁又是谁的提线木偶,看戏的人永远比深入其中的人更清局势。
他喜爱如此、痛恨如此、沉沦如此……都是磨练出来的意志。
“这里危险不宜久留,你先跟我走。”
“……”
祁爻撇头看向那条泥路,如今确实伴随着落雨变得松垮不便行走,她调转马头跟着纪驭渊走向一处开阔地带。
“你是如何出来的?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你是如何买通守卫放你出来?”
质问着祁爻提剑指向纪驭渊眸光冷冽,她原是很信任这人一直将他视作心腹培养,现如今倒好被窝里闹哄,反咬口那叫一个疼。
“之前与你说过,我经常运药到城中售卖,一来二去免不了有些熟人,恰巧今日看门的是熟人,当然一切是我的主意,要罚就罚我既可。”
纪驭渊瞟了眼剑刃有恃无恐,他知道祁爻的脾性绝对不会对他动手,顶多挨一顿打身上落下些淤青,涂点药膏过段时日便会消。
他深知祁爻出城目的,按照乐梅传递来的情报今日便是祁府抄家被逐出都城,算来路程也该到这里,方才路上的车厢也可印证如此。
那位尚活着的暗卫对他而言也失去了价值,送他去其余人陪伴,不过那人的面具倒是别致想来说傅舟皎自身的地下作坊。
到时一锅端便是铁证,他赖不掉也躲不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昨日那位新来的人前言不搭后语,分明就是扯谎,你说我要不要彻查此事?”
祁爻面上无恙心底却在抓挠,她不知能否再信任眼前人,如果到头来反咬一口就凭她现在的实力,是断不能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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