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爷?
安相濡只觉面上的伤处又更疼了几分,连手中的酒盏都端不稳了,染了一身酒渍。
厅中人的目光纷纷朝中央的女使瞧去,似是在怀疑女使话语的真实性。
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女使丝毫不乱。
微微一笑,永庆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酒盏。
她稍稍端直了坐姿,浅笑着道:“既是定北侯爷来了,还不快请!”
永庆大长公主此话一出,诸人如梦初醒。
定北侯世子已故,如今的定北侯府嫡系一脉唯有裴凛与裴凝二人。
这定北侯爷指的究竟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众人纷纷坐直了身,表情稍显凝重。
垂眸瞧着地面。
温聆筝紧蹙的眉心一颤。
她清楚的记得裴凛承爵分明是半月后的事,如今竟是提前了?
还有……
永庆大长公主是官家嫡亲的姑母,又因先帝的临终嘱咐,颇得官家信赖。
裴凛承袭定北侯爵位这件事,她必定早就知晓,她任由罗许与安相濡闹那一出,难道是为了试探各家?
温聆筝的心一沉。
为君之道,莫过于制衡二字。
为臣之祸,也不过功高一词。
三月春阳和煦如风,摇曳的桃枝轻轻一抖,便有几簇繁花随之坠下。
檐下铃音清脆,伴着纷乱的脚步声自厅外而来。
温聆筝交握的手不由一紧。
分明身处嘈杂的环境中,可她却仍是清晰地分辨出了他的脚步声。
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从梦中惊醒时,常常会听见的声音。
指尖划过掌心,微微的刺痛让温聆筝稍稍清明。
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纷乱的心绪令她不由自主地朝门外望去。
紫袍,金带。
一如她记忆里的模样。
散漫的春光自他身后而来,在他身侧晕开。
金光勾勒着他的轮廓,连廊下沾染的落花似乎都成了他的陪衬。
檐下的风铃仿佛也在那一刻停滞了一瞬。
直到——
“臣,裴凛。”
“恭请永庆大长公主,安。”
温聆筝略略回神。
她微微垂下眼眸,欲要收回目光,可却在余光瞥见他稍稍踉跄的脚步时,心头陡然一紧。
他的膝,怕是伤了。
各样的猜测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她的理智好似在顷刻间被压成了一张薄薄的纸,在瑟瑟寒风中,兀自坚持。
该死!
温聆筝垂眸紧盯茶盏。
穿堂风幽幽拂过,一圈圈涟漪在茶盏中晕开。
“定北侯爷无需多礼。”
永庆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吩咐道:“赐座。”
悦耳的丝竹声再度响起,自池边遥遥传来。
人群复又喧嚣,推杯换盏间,方才的插曲似乎渐渐被人遗忘。
宴席男子与女子本不同席。
奈何罗许才惹了事,吴大娘子只好求永庆大长公主,将之拘在身侧。
罗许仍是一副愣头青的模样,一见裴凛,便一股脑地想凑过去。
怎料被吴大娘子一把按回了原处。
茶盏中的茶早已在春风微拂下失去了温度。
温聆筝却始终没敢移开目光。
那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仿佛晃荡在她心头,慌张而又无措。
身侧传来响动,连续不断。
有些愠怒,温聆筝蓦然回神。
她稍稍侧头,就见罗许靠了过来:“温四,裴二哥哥似乎在瞧你。”
温聆筝心头一滞。
仓惶无措间,她只稍一抬头,便见那人的目光自相隔的屏风对面遥遥而来。
廊下微风轻拂,风铃的脆响声始终不断。
她像是被拉到紧绷的弦,心跳如鼓。
“裴二哥哥可得自罚几杯!”
“先前令闻请了你三回你都不肯来,好不给面子。”
耳边传来的声音音色清丽又俏皮。
温聆筝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这才瞥见裴凛身侧的人。
棠梨色的襦裙长度及踝,裙面上刺着锦簇繁花,华贵而明丽。
她笑得弯起的眉眼在春阳的映照下生动而鲜活,盘髻上装饰的丝带随着她雀跃的步伐轻轻飘动。
明珠郡主?
心绪跌宕,温聆筝轻轻移开目光。
她怎么就忘了呢?如果不是那场春日宴,他的妻,合该是眼前这位金尊玉贵的小郡主才是!
她状似无意地轻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
冰凉的茶水穿肠而过,她压低声音对着罗许道:“我与罗五公子似乎并不熟识。”
罗许轻抿了一口酒,仍是一派地玩世不恭。
“我与你相不相熟这不紧要。”
“裴二哥与你相熟就行。”
罗许灿如星子的眼眸恍惚了温聆筝的思绪。
她没能答上来话,却听罗许又道:“阿凝性子平和,甚少惹事。”
“我从未见过裴二哥维护过哪个小姑娘,除了你。”
罗许的话让温聆筝愣在了原地。
维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许是瞧出了温聆筝心中所想,罗许耸了耸肩,藏在身后的手稍稍朝上指了指。
官家?
温聆筝不由一颤。
宴厅人声嘈杂,随着永庆大长公主的离去,气氛更松散了些许。
世族娘子大多聚与一处,言笑间谈论的无外乎是些家长里短的事。
向氏在吴大娘子的带领下与众人愈发熟稔。
温聆筝隐在后头的阴影中,思绪沉沉。
温聆笙则仪态端庄地坐在向氏身侧,一颦一笑皆是得体。
谈笑间,诸人的目光似是不经意落到了温聆笙身上,且瞧姑娘举止优雅稳重,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就连着平江侯府的钱大娘子也是多瞧了她几眼。
“瞧瞧。”
“不愧是向大娘子教导出来的姑娘呢!”
向氏笑得开怀,吴大娘子也跟着揶揄。
“要不说姑娘好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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