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旨——”
“逆贼岑九安豢养私兵,图谋不轨,欲意谋反。现证据确凿,即刻缉拿!”
阴郁瞬间笼罩在岑府上空,太监宣旨时尖细的嗓音刺得人心里很不舒服。
然而刑部的人并不在意众人各异的神色,只管拿人,索性岑九安也没有一丝挣扎。
“小安莫怕,哥哥会替你想办法。”
岑九安脚步一顿,却被不耐烦的官兵推得一个踉跄,他只能冲岑柏摇摇头。
小气,想说句话都不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从何能周旋?现在岑家只怕是自身难保。
再者,嫂嫂快生了,不该再节外生枝。
牢房内昏暗无光,仅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铁窗的缝隙中透进来,勉强照亮了角落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不停刺激着岑九安的鼻腔。
啧,想翻个身结果发现链子不够长。
“有人吗?出来解解闷,不然人都快憋坏了。”
牢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囚犯们低沉的呼吸和偶尔传来的铁链哗哗声,岑九安撇了撇嘴,没人理他。
哎呀,一朝落魄啊,岑小公子也有受冷遇的一天。
他又不甘心地嚎了几嗓子,却招来狱卒一声怒喝。
”小兄弟,你可省点力气,与其大喊大叫还不如吃好喝好,反正被关在这也没几天好活了。”
一道苍老且嘶哑的声音终于是忍不住了,出言提醒岑九安。
“那怎么行!我以前答应过他的,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哦,虽然现在说要把他斩首的也是那人。
“喂——有人吗?官差老爷?”
“我要见圣上,我有冤啊——我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就天天守在洛叙床前,让他整夜睡不好觉。”
“你嗷什么嗷!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有劲儿!”黑暗里传来狱卒被扰得烦不胜烦的怒斥,配合着不耐烦的脚步声。
“啊,是来放饭的吗?”
“没你份!”
完了,这嘴该打。
不过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皇宫,御书房。
明黄的书案上散落着数本奏折,年轻的帝王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索性把折子一摔仰躺在椅子上。
“康弘,拿纸笔过来!”
柔软的宣纸哗哗铺开,修长干净的手执起笔,如行云流水般勾勒出少年的脸。
康弘揣着手偷偷瞄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
“有话就说,朕现在心情不错。”
康弘一个激灵,斟酌了一番后认为还是用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代替比较好。
洛叙听了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空气如死一般寂静,只有笔墨的沙沙声。
康弘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扰了那作画的人。
洛叙笔尖一顿,如自言自语般来了句,“许久没好好看过他,今日怎么画都觉着不对。”
“康弘,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画上俊朗的人唯独只差了一双眼,洛叙想了又想,始终没有落笔。
黑色的墨滴在纸上泅开,染坏了一整幅画,他也没有等到康弘的回答。
想来是怕惹恼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吧。
罢了,他自嘲地勾起嘴角,连他都记不清了,又怎么能奢望别人记住。
“他怎么样?”
洛叙难得主动问起岑九安的情况,康弘此时倒是回得很迅速,倒也是因为一直留意着。
“闹得厉害,说是小卒不给他饭吃。”
闻言他冷哼一声,猛地抓起那幅画揉做一团,像是在发泄什么。
“向来只有他招惹别人的份,活该。”
康弘不敢附和,只能微微点点头,识趣地上前为他更换了一张干净的宣纸。
“撤了吧,总归也画不出来,朕不如亲自去看看。”
那双眼睛的主人。
岑九安已经分不清自己被关进来几日了,本来还靠着放饭的次数能大致推断时间,现在好了饥一顿饱一顿,让他对时间的把控彻底乱了套。
在黑暗中待久了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总让他有些抓狂,他只能默默祈祷哥哥别为他求情,以免招来更大的灾祸。
习武者的耳力极好,在来人踏入大牢的那一刻他就听到脚步声了。
怪,听着总有些耳熟,但定然不是犯人的,更不是狱卒的。
难道是新来的倒霉蛋?也不知道是不是个能陪他消遣的,尽管这里的人大多没这个闲情雅致。
等那道黑影在他的牢门前驻足了很久,岑九安才意识到来人是专程过来找他的。
“没吃饭饿得慌,实在是不知道您哪位,要不您帮小弟搞点吃的?我多少能记起来点。”
“哐当”门锁落下,他才就着微弱的光亮看清来人。
他日思夜想了无数遍的人就站在眼前。
“啊,阿叙,被你押在这里太久,我的脑子都快魔怔了,一时没认出你。”
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得他霎时花了眼。
“区区罪臣,也配直呼朕的名字?”
啧,真疼啊。
岑九安躺在地上龇牙咧嘴滚了好一会儿,见洛叙实在没有上来扶他的意思,只得乖乖坐起来。
“罪臣?阿叙,什么罪名当然都可以,只要你...算了,陛下,您开心便好。”
“只是臣可是大齐的将军,忠烈的后代,怎么能把欲意谋反的帽子往臣头上扣?若是被人人唾弃遗臭万年,臣的父母怕是在地下也不能安心,要在半夜来找臣麻烦的。”
“哎,臣一向怕这些个鬼鬼神神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被吓得背过气去留您孤家寡人可怎么办呐。”
好不容易正经几句,说着说着岑九安又开始没个正形。
“你把自己想得真有用。”
洛叙勾了勾嘴角,抬手掂起岑九安的下巴。
“陛下您自然是离不得臣的。”
岑九安像是没听懂那话里的讽刺,点头如捣蒜般接过话茬。
趁洛叙还没反应过来,他竟然就着洛叙的动作张嘴在人素白的手指上不轻不重地舔了一口。
吃点豆腐,顺手的事儿。
洛叙整个人浸在黑暗中并看不清表情,不过微微颤抖的手倒是出卖了他。
岑九安见状嘿嘿一笑,丝毫没有一个重刑犯的自觉,自顾自地说起浑话:“陛下,您是想臣了吧?”
“这几日臣想您可想得紧,不过现在这副状况倒是没办法满足您了。”
“啪”
一片死寂中,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刺耳。
帝王阴沉着脸,怒骂了句恬不知耻。
“啊——吹吹,不疼。”锁链哗啦,岑九安似乎并不在意那一掌,还想去拉洛叙的手,却被挣脱了。
“要不您放我出去,臣再”
“滚!”
洛叙一连往后退了几步,摸出随身带的帕子擦了又擦,看那仗势恨不得磨下一层皮。
岑九安眼神暗了暗,索性往后一躺靠在墙上做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陛下,您若是天天来见臣,臣也不至于犯了疯病啊。”
“可这么久没见,您竟是躲着臣...”
那副痛心疾首的语气,洛叙听得嘴角一阵抽搐。
“你...”
他一时被岑九安绕了进去,半天没说上话。
“没脸没皮的东西!”
“来人——朕要亲自审!”
手下的人识趣地递过来镶着尖锐倒刺的长鞭,上面甚至还有未干的血迹。
“皇上,那玩意儿多脏,要不您放下呢?”
岑九安定睛一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比起之前客气了不少。
可惜回应他的不过是一阵破空声。
哪个天杀的往鞭子上抹盐!
身体一下变得沉重,感官放大了数倍不止,被倒刺刮出的伤口蜷缩在一起,火辣辣地叫嚣着。
要死人了,不然他现在求个饶吧?
“阿叙——我们有话好好说!”
闻言,洛叙的动作稍微有些迟滞。
他立马抓住机会嬉皮笑脸的蹭上去,开口又是胡言乱语。
“阿叙,好疼啊,你亲亲我吧,我就当事情过去了。”
“阿叙,你在犹豫什么,难道是有——嗷!”
长鞭闪电般落下,打得他浑身一颤伏跪在地上,岑九安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后决定赶紧认怂:“臣错了!”
“臣知罪!知罪!”
凌厉的鞭子高高扬起,一下又一下落在他身上,直抽得他皮开肉绽。
“轻点轻点,要了命了!”
最后岑九安只能蜷成一团把头缩进肩膀里,连叫唤的力气都没了。
血腥味充斥着口腔,粘稠的液体漫过舌尖几乎要溢出来。
岑九安拼命地滚动喉结,压抑住想吐血的冲动。
那画面太狼狈了,有损他的形象。
这身体真是大不如前了,若是放在以前他就算再吃洛叙几十鞭也不至于这样。
哦,不过可能是阿叙不舍得下狠手打他。
“若不是仗着军功,凭你当年做的腌臜事朕能...”
“朕是天子,没有朕碰不得的人!”
“不识好歹的东西,你能活着是朕开恩!”
闻言,岑九安的身体动了动。
半空中挥舞的鞭子突然被精准地抓住,一股大力从那头传来,将洛叙扯得往前踉跄了几步,昏暗中他听见岑九安咯咯的笑声。
“阿叙竟是这样想的。”
不知是不是在地下呆太久头晕眼花的缘故,洛叙仿佛看到岑九安眼里泛起一丝晶莹,刚想仔细看,那人却将鞭子狠狠往后一甩,兀自挪回了角落,将自己蜷缩在黑暗里。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让臣养两天吧。”
“臣皮实,哪日若是您又心情不好了,再来出出气便是。”
洛叙心中才蔓起些复杂的情绪,就被岑九安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啊,不过若是陛下肯主动亲臣一下,臣就不与您置气了。”
狗皮膏药、恬不知耻!
洛叙气得一甩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没什么话想说,如果有人的话咱几个唠唠也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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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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