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没有求证就称呼我为时三小姐,说明你认识我,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还需要我证明?”时觅星语带不满道。
“人有相似。“
穆同泽并没有否认他知道时觅星长相的说法,抬头看了看天,故作惊讶的“呀”了一声,又看向她,语气十分无辜道:“天这么黑,万一我看不清认错了呢?”
时觅星:“……”
两人目光较着劲儿。
终于,时觅星扯了扯嘴角,“麻烦!”
说着,时觅星扯了扯衣领,本来就不算整齐的衣衫,越发乱了,隐约看到鹅黄色的里衣和若隐若现的雪白的肌肤。
“你干什么?”
穆同泽只扫了一眼,便立刻后退两步,别过脸去,移开视线。
“证明我是时觅星。”
话还没说完,时觅星已经从衣领里取出一物。
明黄色的卷轴,是圣旨。
其实时觅星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她自己并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他所说的时三小姐。
不过……穆同泽之前的话,倒是给了她提示。
温柔娴静,行止端方……
这几个词耳熟,不正是圣旨的内容吗?
时觅星伸出手,将还带着些许温度的圣旨递出去。
穆同泽:“你你!你把圣旨放在什么地方?”
谁家好人放东西,是贴着里衣放的?
时觅星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穆同泽,她身上又没有其他口袋,似乎只有这里能放东西,她放衣领里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见穆同泽迟迟没有动作,又拿着圣旨上前两步。
穆同泽眼神扫过时觅星已经整理好的衣襟,又看了看递到眼前的圣旨,伸了伸手,似觉得不妥,又放下,“你打开我看——”
“多事,自己看!”,时觅星直接将卷轴扔进穆同泽怀里,紧接着手掌向上一翻,“你的呢?”
穆同泽接住圣旨,略微侧过头思索着。
时觅星危险地眯了眯眼,藏在袖间的匕首,再一次蓄势待发。
就在时觅星耐心快用完时,穆同泽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牌拿出来,放到时觅星掌心之中。
才打开圣旨,垂眸扫了一眼。
赐婚圣旨,他不久之前也刚收到一份,虽然措辞有些不一样,但意思也差不多。
随圣旨而来的,还有一副时三小姐的画像,许是怕他拒绝,想要用美色诱惑一下他?
这也是他能认得她就是时三小姐的原因。
时觅星却不认识他,难道是宣旨时,并没有同样送时三小姐一副他的画像?
此前被卫荣一说,他先入为主的默认了时觅星单独离队是为了逃婚——可哪个逃婚的人,还带着赐婚的圣旨?
换作是他,他只会想要将这圣旨装进上锁的盒子里,再放到柜子最深处,永远看不见才好。
事实上,他差点就这么做了,若不是卫荣提醒,说是若被旁人看见他对圣旨如此不敬,定要参他一本,才作罢,只用锦盒上了锁,摆在上位。
所以,难道是他误会了?时三小姐并未想要逃婚?
穆同泽的目光不免又落到了眼前之人身上。
她……会认出来吗?
时觅星将手中的木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就是一块相当简单朴素的黑色木牌,由一条红绳系着,在掌心小小的一枚,整个木牌,也就是上面写着的“镇国”二字,有一点信息之外,其余地方,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她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东西如何证明他就是穆同泽?
不过,虽然时觅星一头雾水,百晓却终于靠谱了一回。
百晓:【我根据圣旨上的年份和人名,查阅了对应时期前后一段时间能找到的文献典籍,见过这个东西的图像。】
【这东西的主人名为穆知,上面的“镇国”二字出自当今皇帝周天 。】
【穆知,就是穆同泽的父亲,若按照圣旨上的年份来算,乾元十八年时,穆知已经去世七年了。】
作为父亲的遗物,这东西出现在穆同泽手上,也合理。
它,确实可以证明眼前之人,就是穆同泽无疑。
时觅星伸手将小小的木牌递还给穆同泽。
“你好,未婚夫。”
穆同泽一愣,“幸会,时三小姐。”
穆同泽伸手去接她递来的东西,时觅星的手有些颤抖,指尖扫过穆同泽掌心。
穆同泽猛然皱起眉。
她手怎么这么凉?触感如同北境的冰雪。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之前的颤抖,可能是因为冷……
穆同泽沉默片刻,将圣旨还给时觅星,谁知时觅星又准备将圣旨往衣襟里塞——
“等等!”
穆同泽伸出手,抢过圣旨,阻止她的动作,“还是我先替你保管吧。”
时觅星没有拒绝,这东西她之所以还带着,也是因为她能证明自己的身份,现在这东西已经发挥了她的作用,谁拿着都一样。
将东西收好,穆同泽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眼前的人。
时觅星看了看披风,又看了看穆同泽,没有动作,她没有帮人拿东西的习惯。
“……”
穆同泽叹了口气,低声说了一句:“冒犯了。”
说着将披风围在了时觅星身上,在纤细的脖颈处,小心翼翼的在不触碰到对方的情况下,打了个松松的结。
“夜里天凉,林中水汽重,小姐暂且披着御寒。”
骤然被拢进一片温热里,时觅星有片刻的怔愣,歪着头看了看穆同泽。
披风内还残留这另一个人的体温,慢慢暖着冰冷的四肢,时觅星拢了拢披风,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一点。
穆同泽接着说道:“侯府的人方才对付山匪怕是折了一些人,现在应该在榆州城中了……”
失温的症状终于得到一丝缓解,时觅星看向穆同泽道:“走吧。”
“榆州城驿站还有些距离,时三小姐不如与我同乘?”穆同泽出声询问。
时觅星身形晃了晃,舒适果然会让人放松下来,此时只觉得穆同泽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经过耳朵却没有留下丝毫印象。
“时三小姐?”见她没有回应,穆同泽再次出声。
时觅星神智瞬间清明,拢了拢披风,将手放进穆同泽朝他伸来的手掌之中。
穆同泽手中微微用力,时觅星便轻飘飘地稳稳落在马背上。
他挥动缰绳,朝林子外奔去。在一边等了许久的张川两人,见状也迅速跟了上去。
走了没一会儿,怀中之人隔着披风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烫。
穆同泽低头看去,小小的人,拢在松青色的披风中,与之前拿着匕首生人勿进的模样,变得柔和了许多,眼睛紧紧闭着,眉头也紧紧皱着,手紧紧抓着披风。
穆同泽一只手松开缰绳,想要去触碰时觅星的额头。
谁知他的手才靠近一点儿,怀中之人立刻睁开了眼睛,眼中神色清明,警惕地看了看穆同泽。
穆同泽手停在半空,顿了一会儿,又收回来,重新握住缰绳:“你……还好吧?”
“还好。”时觅星道。
穆同泽闻言,微微低头,视线在时觅星脸上停顿了一瞬,掠过她苍白的脸和额头还渗着血的伤口,她是如何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还好”二字的?
时觅星蹙着眉,精神力在体内扫了一圈,一板一眼回答:“只是有些失温,肌肉痉挛,还有点失血过多……”
穆同泽愣住,虽然有些词很新奇,他还是勉强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这也叫还好?那什么情况才算不好?”
京城里娇养的贵族小姐,难道不是擦破点皮便算天大的事吗?怎么到她这儿都这样了,还说还好?
时觅星不知穆同泽因她的话生出的诸多猜测,在她的认知里,她现在身体的这些情况,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去医疗舱里躺一躺立刻就好。
百晓无情的声音适时响起:【这里没有医疗舱。只有人工服务。】
“……”,时觅星乌黑的眼珠转向穆同泽:“我需要医生。”
这话不用她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需要大夫。
穆同泽没有应声,只是手中缰绳一抖,训练有素的战马接收到命令,撒开腿,如离弦之箭般,快速飞奔起来。
面对高超音速甚至更快的速度时,时觅星都能做到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现在这样的速度,对时觅星来说,其时并不算什么,时觅星却感觉到心跳有些失速。
时觅星仰着头,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模糊的景色不断变化,很快出了山林,毫无遮挡的星空出现在眼前,在眼前形成模糊而绚烂的光带。
远远地,时觅星似乎听到什么人在唤“将军”。
时觅星恍然间还以为是在叫她。曾经也曾有人用“将军”来称呼过她。
侧过脸看过去,只能看到模糊的几道影子,时觅星仿佛又看到了昔日战场上的伙伴朝自己招手,背景是绚烂的星海,时觅星扯了扯嘴角,呓语着,“对不起……”
风声太大,穆同泽还没来得及听清,轻飘飘的话语便消散在了风中。低头看过去,方才还清醒的人,现在似乎完全昏迷了过去。
穆同泽紧了紧怀中之人,微微俯下身,缰绳在空中划过弧线,一人一马的身影快得都出现了残影。
“将军!”卫荣带着衙门的人,正往山林赶,远远看到将军,便出声招呼。
没想到将军仿佛没有看到自己一样,如风一般从自己身旁掠过,最后风中似乎传来将军的声音,“山匪之事交给你了。”
虽然知道穆同泽这时已经走远,不可能听见他的话,卫荣还是习惯性地回了一句:“好的,将军。”
说完,看到落后了穆同泽一段的张川,张川也注意到了卫荣,慢慢停了下来。
“将军怀里是不是还有个人?是咱未来将军夫人时三小姐吗?”
“嗯。”
“你们见过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言难尽……”
张川回想了一下林中那个敢用匕首指着将军的女子,还有自己差点射中的那一箭,沉默一瞬,才开口道:
“只希望我回去之后不会被送去南山开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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