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使司,穆同泽正和转运使清点完毕要送往北境的物资。
转运使才离开不久,卫荣就拿着林中黑衣人的验尸报告急匆匆跑过来。
“将军,我有黑衣人身份的线索了。”卫荣走了进来,递给穆同泽一个刀鞘。“将军,你看,这是仵作在那人身上找到的匕首刀鞘,看这刀鞘上云纹,应该是出自千机楼。”
“千机楼的武器卖给了谁,都是有记录的。顺着这个来查,一定能查到黑衣人的身份。”
“只有刀鞘,匕首呢?”穆同泽打量着刀鞘,这个刀鞘十分精美,外侧有半朵云纹,是千机楼独有的设计,刀鞘上有半朵云纹,匕首刀柄上还有半朵,两者合在一起,云纹才完整。
“仵作只在死者身上找到了刀鞘。根据仵作的判断,那黑衣人正是被这刀鞘相匹配的匕首杀死的。”卫荣道。
穆同泽闻言,打量着刀鞘的动作忽然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验尸报告呢?我看看。”
“在这里。”卫荣将一早去衙门取的验尸报告递给穆同泽。
因为穆同泽着重要求了要查明这黑衣人的身份,仵作在验尸单除了分析死因和凶器之外,还着重给了一些和他身份有关的细节。
比如黑衣人身上有许多旧伤,手上有常年使用兵刃造成的老茧,是个常年习武之人……
穆同泽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便被上面一个图案吸引了注意力。
穆同泽看着那个图案,瞳孔一缩。
图案很简单,看起来像一只凤凰从升腾的火焰中冲出,五条尾羽如一道道利剑。
卫荣见了,同样脸色一变,“这不是七年前刺杀夫人的那个刺客身上的印记么?难道当年行刺背后还有个组织?”
卫荣所说的夫人,是穆同泽的母亲。
穆同泽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有些失神地望着这个图案,这个图案,他查了七年,却一无所获,但在半月前,他得到消息,有这个印记的人出现在了榆州城,才派了穆凡久前来调查。
没想到穆凡久跟丢了人,本以为会再次失去线索,现在居然又在这里出现了。
卫荣忽然惊呼:“糟了,时三小姐岂不是很危险。”
穆同泽回过神道:“没事,我让阿九跟着时三小姐了。”
正提起穆凡九,穆凡九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主子。”
穆凡九说着,将绑的两个刺客推了出来。
穆同泽看见他:“不是让你跟着时三小姐么?”
穆同泽将来府衙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穆同泽。
穆同泽听完,只问道:“时三小姐可有受伤?”
穆凡九摇了摇头,受伤倒是未曾受伤,只是——
“时三小姐说让主子你赔她马车。”
穆同泽:“……”
“时三小姐人呢?”
穆凡九道:“本来到衙门门口了,时三小姐说有事要办,便带着玉书又离开了,并且,不让属下跟着。”
穆同泽垂眸,看来是知道他利用她来引刺客,生气了吗?
穆同泽不再去想时觅星,眼神扫向被绑的两个人。
“卫荣,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印记。”
卫荣听了,扯开两人的衣裳,看了看他们的肩膀处。
对穆同泽摇了摇头,没有和黑衣人一样的印记。
“是两拨人。”卫荣道。
穆凡九听到印记,瞬间明白了将军在查什么,道:“这两人在牙后藏了毒,应该和我一样,是死士。”
穆同泽坐在上首,问道:“你们是谁的死士?”
被绑着的两人被卸了下巴,说不了话,也没准备说话。
穆同泽眯了眯眼睛,缓缓吐出几个字:“不说我也知道,是忠义侯府的人吧。”
两个刺客闻言,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迅速抬眸看了一眼穆同泽,似十分意外,但随即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又很快地垂下眼眸。
“将这两人,送回京城给忠义侯。”穆同泽声音温柔,做法也似乎十分仁慈。
但卫荣和穆凡九都知道,这两人送回忠义侯府也活不了,即位死士,完不成任务,迎接他们的,只会是死亡。
穆同泽送两人回去,只是不想脏了他的手而已,绝不是因为仁慈。
“另外,转告忠义侯,时觅星现在是我的人,若不想失去现在的爵位,就别再动她。”
穆凡九点了点头,也不问缘由,记下主子的话,领了命令就将两人带走了。
看着人都离开了,卫荣有些好奇:“将军为什么说那两名刺客是忠义侯府的人?忠义侯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
“七年前——”穆同泽眼神望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半晌才缓缓开口:“七年前,时三小姐自己说的。”
“七年前?”卫荣忽然瞪圆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七年前就见过时三小姐?”
七年前,将军才十四岁,那一年将军夫人也就是穆同泽的母亲去世,穆同泽为母亲守孝,也在青州,听说时三小姐从小便养在青州,两人那时候就见过面!
随即,卫荣似又想到什么,看向穆同泽,语带调侃:“我就说嘛,你来榆州城是为了见时三小姐吧,还不承认。”
穆同泽闻言笑了笑,这次却也没再反驳。
卫荣终于露出了来到榆州城之后,最开心的笑容,他就知道他的猜测没错,陈素那家伙还偏不信,还和他赌一两银子。
“送往北境的物资我已经清点过了,你盯着他们装车,明日便启程回北境。”穆同泽道。
卫荣脸上开心的表情瞬间僵了僵,“好的,将军。”
他来榆州城是为了见未来的将军夫人的,现在倒好,时三小姐一面没见着,还忙得脚不沾地,早知道就不为了一两银子的赌约和陈素抢这差事了。
穆同泽却不管卫荣的怨气,拿了桌上的匕首刀鞘,朝府衙外走去。
手中把玩着精美的刀鞘,穆同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没有刀鞘的匕首……
他昨日才见过的,并且绝不会看错,当时那把匕首距离他的咽喉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不正是昨日时三小姐使用的那把么?
无论是外形还是长度,似都与手上这个刀鞘吻合。
这位时三小姐,似乎也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柔弱。
榆州城驿站。
时觅星和玉书早已经回了驿站,并没有再去衙门。穆同泽说是让她去衙门找他,只是为了让她走出把守森严的驿站,方便引出刺客。
既然刺客已经抓到,她也没必要再去见穆同泽。
玉书正在给时觅星额头的伤口换药。
门口传来敲门声。
玉书缠好了伤口,才过去开门。
见到门外的人,福身行了个礼:“穆小将军。”
穆同泽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
时觅星对穆同泽的到来,并不意外,也没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了一个字:“坐。”
穆同泽一顿,除了陛下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这个字之外,其他的人,总要在前面加个“请”字的。
“听阿九说时三小姐遇到了刺客,可有受伤?”穆同泽坐下后,便开口问道。
时觅星哼笑一声,“明知故问。”
穆同泽愣了愣,果然生气了。
一旁的玉书见了这情形,连忙上去,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小姐,将军,喝茶。”
时觅星端了茶杯,敬了穆同泽一杯:“昨天的事,谢谢你。”
不管今日如何,他毕竟昨日将他从林子里带了出来,而且,今日虽然找了借口利用她引出刺客,但也派了人保护他。
时觅星一向恩怨分明,理应道声谢的。
“日后如果你要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正好,此时便有一件事想要时三小姐帮忙。”穆同泽也不客气,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像,是他会驿站之时,从衙门告示上撕下来的,“时三小姐可见过这个人?”
时觅星看着画像,手不自觉用力捏住茶杯。随即点了点头。
“见过的。”
“在何处?”
“这是榆州府衙门口贴着的画像,我见过。”
穆同泽听了她的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杯沿,似乎在思索她的话是否可信。
时觅星抿了一口茶,穆同泽不问,她也不再说话。
玉书在一旁,沉默着给两人添茶。
终于,穆同泽还是主动开口接着道:“昨日见时三小姐随身有一把匕首……”
时觅星喝茶的动作一顿,匕首是从黑衣人手中夺来的,若是直接给穆同泽,岂不是坐实了她杀了黑衣人的罪名。
她可不想为一个想杀了她的人偿命。
于是不动声色道:“那把匕首,已经收起来了。”
穆同泽道:“昨日一见,觉得那把匕首甚是好看,能否拿出来给我看看,出自哪家工匠之手?我之后也去打造一把。”
时觅星推辞:“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你一个将军若是想要好看的匕首,想要什么样的能工巧匠找不到?”
穆同泽紧紧盯着时觅星的眼睛:“可我唯独喜欢时三小姐手上那一把。”
时觅星垂眸错开视线,穆同泽却依旧锲而不舍地盯着她。
时觅星叹息一声:“你真想看?”
穆同泽点头。
时觅星放下茶盏,唤了玉书:“将匕首拿来给穆同泽。”
玉书应了声,在房间里翻找片刻,拿了东西,放到桌上,穆同泽的面前。
“穆小将军。”
穆同泽垂眸看向玉书拿来的匕首,眼神一顿。
这是一把完整的匕首,刀鞘和匕首的刀柄合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云纹。
穆同泽将匕首从刀鞘中抽出,打量片刻,与昨日他见到的那把却也有几分相似。
“你要是喜欢,送你了。”时觅星看向穆同泽,”就当是昨日我拿匕首威胁你的赔礼了。”
穆同泽:“这真的是昨日那一把?我怎么瞧着不太像?”
时觅星语气平静:“许是昨日天色太暗,你没看清?”
穆同泽的黑眸忽然看向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却莫名透着一些压迫感,仿佛能看透一切。
时觅星猜不出他的想法,也这么静静地看着穆同泽。
忽然,穆同泽笑了一下,“小姐说得有理。”
“这礼物我便收下了,多谢时三小姐了。”
“我也有回礼给时三小姐。”
穆同泽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同样精美的刀鞘,放到桌上,缓缓推到时觅星面前。
“刀不可无鞘,时三小姐当心伤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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