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份精美的盒子,我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最中间的钥匙。
古朴、沉重、却又十分华丽,看起来不像是用来打开大门,更像是开启某个潘多拉魔盒的媒介,我将它小心收起来,接着翻开盒子的下层。
眼罩、项圈、和一套束缚带。
或许没人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但看到它们的那一刻我的身心便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我急迫地拿起项圈,来不及细看上面镶嵌着的价值不菲的宝石与花纹,翻开它的内侧,直到看到了我姓氏的缩写以及旁边的【Z】才彻底安心。
这些年他送了太多东西,可唯独不愿给我项圈。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他的回答也很简单:
【Z:你已经有一个了。】
[我可以扔掉。]
我的欲求是如此殷切与急迫,如果夏晚的灵魂仍旧在世,或许早就愤怒地向我索命了吧——可若她真的舍不得我,当初就不该抛下我一人离去,就算是死也要拉上我一起才是。
我将脸贴在项圈,冰凉的触感使我清醒了一些,这是十多年来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可这并不代表我已经彻底得到了它,我知道我还需要被检验,而那一天即将到来。
没有主人会忍受这么长时间的欺瞒,所以我的检验大概率是不被通过的。
但我还是想赌,赌他舍不得在我身上花费的时间和金钱的成本。
赌他舍不得这么轻易地把我丢弃、赌我对他而言性别不那么重要。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将项圈叼入口中,我贪婪地嗅闻其中的皮革味道,唾液也将其浸湿了一小点,我瘫软在他送给我的毛绒柔软的地毯当中,将这里想象成他的怀抱,好久没有主人拥抱过我了,所以只是这一点点想象就能令我满足,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的喉咙里发出呜咽。
他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如果他身材矮小,我便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仰视于他;如果他相貌丑陋,那他的脸就是我唯一的审美标准;如果他患有残疾,我便成为他的四肢,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好,只要他愿意见我,只要他不扔下我,让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我抬起胳膊点开离我最近的屏幕——他为了让我第一时间看到消息,安装了许多的屏幕,其实他并不需要有这种担忧,因为我永远处在等待他消息的状态,但我依旧很喜欢这些屏幕,其一是因为足够显眼,那些放大的黑色字体密密麻麻出现在屏幕并不停弹出的时候,总能给我足够的压迫感和安全感。
其二,便是它的语音功能,我寻找着聊天记录,播放了我想听的那句。
“你想见我吗。”
毫无情感波澜的电子音在我的房间回荡,是我这些年早就听惯了的语调,小椿已经不在家住了,所以我可以将声音调的更大一些,现在我的耳膜也被他的话语占据了,我闭上眼睛蜷缩在地上,不断地点击播放这句的电子音,他知道我的习惯,所以把屏幕放的很低,事实上我现在的房间根本没有椅子的存在了,他总是这样贴心,贴心到让我难过。
如果他抛弃了我,我希望他至少将这些记录留给我——不,我不要去思考我失去他的可能性了,我把脸埋到旁边的毛毯里刻意不再去想,我的嘴依旧紧紧咬着那副项圈,没有他的允许我不敢擅自戴上,或者说我更希望是他亲手这样做,那么我便不会再摘下它了,可我又怕没有这一天,可此时此刻我除了在上面留下些许咬痕外,别无他法。
再想一些别的事情吧,我现在痛苦激动地要死掉了,想些什么呢,我的孩子,我的小椿,他竟然已经长那么大了,自从他成年后拿到了夏晚留给他的遗产和房产,就在我的鼓励下搬了过去。
他虽然也只才十八岁,我却对他很放心,除了他本身从小到大就很让我省心外……说起这个,我应当羞愧,因为我这个父亲几乎没有做什么,都是多亏小椿有业之这个朋友才会有这样好的发展,也是因为我知道他会一直在业之身边,我才会如此放心地让他自己搬出去住因为,那处房产与业之的家着实很近。
何业之,那个几乎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外貌、家世、成绩和为人处世都是无比的优秀,我时常在想小椿真是倒霉透顶才会拥有我和夏晚这样的父母,可能遇到何业之这样的朋友又是何其幸运。
我脑海中闪过了他的容貌,从他的幼年到少年到最近一次看到的成年模样,这将是我为数不多,除了儿子以外见到后也不会感到恐惧的成年人,就连Z,我也不敢保证我见到他本人后不会心生害怕,不过我当然会克服,我的期待会将一切退意压制。
只是我难免会想,我的主人会与何业之一样好吗,不,我的主人当然会比他好,不不不,我为什么会把他们放到一起比较,他们的身份完全不同,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胡思乱想到这种程度。
我突然又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事,是我带着脖子上的痕迹与那身红色睡衣来到他面前不知廉耻的样子。
他会记得吗,他会受了我的影响吗,他…以后会找什么样的伴侣,也会给那个人戴上项圈,套出一样的红痕吗?
我双手掩面,在背后这样思考儿子的朋友,这实在太恶劣了,但这的确有些用,我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虽然依旧有即将赶赴刑场的痛苦感,但到底是转移了注意力,让我在等待的过程中不那么煎熬。
这天终究到了。
我披上了风衣,戴上了英伦风的宽檐帽子和高筒马丁靴,我下意识用布料将自己包裹地严实,在镜子前站了许久,才在最后的时间迈出了门。
风将我的下巴吹的有些痛,阳光也让我有些睁不开眼,即使我戴着帽子低着头也是如此,我眯着眼看着阳光反射着的地面,知道这仅仅是我的心理作用,怨我不争气的心脏从指针划过今天零点的那一刻就在不正常的剧颤,我只怕过多的期待带来的是巨大的失望,我更怕我无法承受结束这段关系时的痛苦和绝望,所以我将自己变得麻木,尽量将自己变成木偶,才能看似正常地上了早就停在楼下等待我的这辆车里。
是前后空间完全封闭独立的车,他依旧这么贴心。
170层很高,就算乘坐电梯也要好几分钟,可是也只有几分钟罢了,门开的那一刻,我早已呆滞——我的内心期待着这时候就能看见他了。
可是没有,我的面前是一条长廊,和尽头的一扇大门。
电梯门关闭。
我走了过去,将一直放在衣兜用紧握着的钥匙拿出,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我的手比我想象中的要稳,钥匙与锁孔严丝合缝,只需轻轻旋转,门就应声而开。
迷茫,这是我的大脑给出的信号,我预想着打开门后就能看到我日思夜想的主人,可是依旧没有。
恍惚,这是我的眼睛接收到意料之外的信息后反哺过来的反应,我甚至以为这是一场梦,梦里的世界根本没有Z这个人,今天的我只是简简单单的出了门,最后又简简单单的回到了家里而已。
回到…家里?
我转头,看到长廊和电梯,才发觉这不是梦,我来到此处与Z赴约,而Z又把这里变成了我的家。
我的心突然安稳了一半,我好想、好想、好想立刻见到他,我轻轻关上门,在玄关处用最快的速度将鞋帽大衣脱了下来,我的睡袍就穿在身上,而此刻我就在熟悉的环境里穿着熟悉的衣服——虽然这里的味道是新的,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却令我更加安心,就好像在提醒我这里以后即将也属于我一样。
我走进了“我”的房间,果然是完全一致的布置,包括地上的毛毯和衣柜里的衣服这种小细节,不同的是在房间中央摆放了一张沙发椅,这是唯一多出来的东西,可是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或许我的房间里早就应该放上这么一张椅子了。
我跪下来,膝行到椅子的旁边,那里就有一块屏幕,是最令我心安的东西。
仿佛知道我的到来,在我刚刚停下的时候,我看到了聊天框的弹出,电子音自动播放上面的文本。
【Z:喜欢这里吗?真是准备了很久呢,如果你愿意犒劳我一下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
【Z:至于怎么犒劳?我想想,就把自己打扮成礼物的样子吧,工具我已经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自由发挥会给我惊喜。】
工具……我想到了和钥匙一起送来的束缚带和眼罩项圈,我当然有将它们一起带来,我去玄关处将它们从口袋里取出,仅仅思索了几秒就已经动起手来准备行动,我对此实在熟练,这些年的锻炼让我十分了解如何在仅靠自己的情况下要如何捆绑才能不受伤,更清楚要小心做到哪种程度才能在事后仅靠自己就能解脱出来——只是这次,我没有这种担心了。
这一次,会有人帮我解开的。
我将眼罩扣上双眼,黑暗并不会影响我的动作,我从未如此彻底地将自己绑住,没有留下一丝后路,就仿佛我心中的决心一样。
我选择了最能献祭自己的姿势,面对椅子,等待最终的审判。
我听到了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
他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乔方珏视角】项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