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郑云儿的细心照顾,没过几日,李子槿又能生龙活虎晨起练剑了,郑云儿陪着他,看着他比之前更精气神的剑招,走了神。
反正没有然后,也就剩这几个月可以相处,以后天涯海角,互不相见,不如就好好珍惜这几个月的时光,随了彼此的心意,真情陪伴,以后各奔东西,也了无遗憾。
想完,李子槿的剑也已舞完,大汗淋淋站到她跟前。
“擦汗!”
“你没手?”
“舞累了,手酸了没劲。”
郑云儿无奈地从?中掏出手绢,抬头给他擦汗,心里叹道,唉,就当儿子养吧,不跟小孩置气,不气,不气。
又顺手用手绢在李子槿的脸上囫囵打个圈,重重擦了一遍。
李子槿怔住。
“你这手法是擦桌子的?”
“擦夜壶的,你敢不敢信?”
李子槿愣了两秒,笑了,郑云儿看着他,也笑了。
惬意的时光回来了,他舞剑,她观看,他舞完,她擦汗,他上课,她看他后脑勺,他回头看她,她瞪回去,他画她打瞌睡,她画他啃鸡腿,他对她笑,她也 对他笑,他偷偷拉她手,李深就开始抬头数鸟,李子檀便转身观荷。
盛夏来临,七夕也近,荷叶荷花辅满水塘,挤挤攘攘,好不热闹,那个珠钗,是时候送出了。
七夕晚上。
李子檀翻了一屋子的衣箱手饰盒,与小翠阿梅一道,用了毕生修为,将郑云儿打扮得珠光宝气,风采熠熠。
“绝色美人!”李子檀绕着打扮好站着一动不敢动的郑云儿走了几圈,朗声赞叹道。
“就是就是。”小翠阿梅复议,还把铜镜端给她瞧。
铜镜里一个羞红了脸的美人,惴惴不安地摸抚着自己的头饰,脸颊与衣摆。
“头太重!”
“稳重。”
“粉太多!”
“遮瑕。”
“衣服紧!”
“身材婀娜,好了好了别挑了,时候不早了,他该等急了。”
一群人连忙又扶又牵地将郑云儿送到掩人耳目的知州府后门,后门外面停了辆马车,李子槿穿得英俊非凡,嘴里俏笑,等着她,看她一身锦缎华服,满头珠钗,羞着脸不敢抬眼看他,心里赞叹,她好美,向前一步走,牵过她的手,说了句:
“郑姑娘请上马车。”
“滚!”
“这么快就露馅了!”
一群人哄笑,郑云儿羞红脸,偷偷掐了下他的手腕,李子槿了然,忙说不打趣不打趣,扶她上了马车。
李子檀随后抬腿准备也上,她哥麻利地一把拉过她,手往后面一指,自己跳上马车,喊了一句,‘’走‘’,李深得令,鞭子一扬,马车启动了。
李子檀往后一看,果真还有辆马车停在那,便朝着她哥已走远的马车大骂:“见色忘义,都不是好东西!”
她倒也不真生气,领着小翠与阿梅上了后面的马车,她知道,这几个月就是他们最后的几个月了,她了解郑云儿,郑云儿不是贪恋权贵之人,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从来都是困难苦涩自己一个人担,从不给别人添麻烦,她答应留下来自有她的打算,她不敢问,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他们两情相悦时尽量配合,尽量成全,以后各奔东西,也了无遗憾。
她心里还有一事需要去做,早上郡主下贴过去邀她与哥哥一起逛夜市,她自然知道郡主想与她哥共渡良辰美景,她回了贴,说哥哥考试将近晚上需用功读书什么的敷衍过去,再寻了两个假面吩咐他哥一定要逛街时带上免得被人认出来惹了祸端,一应俱全,现在,她吩咐马车车夫。
“去淮南王府。”
郡主本也失落没能将李子槿邀出去,唉声叹气,郁郁寡欢在家画画,自从那天骑马跟他聊上两句,就没再见过他,只听说他病了就急急下了贴去问,回复病好了又开心宽慰,又听说他现在每日读书练字非常刻苦,就不敢再下贴去扰他,本想借着这七夕佳节情男情女上街玩闹,她也想与心爱之人共放荷灯,没想到李子檀回贴说他去不了,只能闷闷不乐想出去看热闹又不想看那满街成双成对的热闹。
正画好了一朵荷花,李子檀来了,邀她逛街去,她本也百无聊赖,想想李子檀是他的妹妹,能与聊些他哥的事,解解思愁,便答应下来换了锦服随她出了门。
“去哪?”
“东街有河,全是情男情女打情骂俏放天灯放荷灯,看着恶心,我们先去西街。”
郡主的马车朝西街走去。
只有她亲自看着郡主,才能保证他们不会碰上,想到她无耻地利用并诓骗自己的未来嫂子,心生愧疚,握着郡主的手,都有些发汗。
郑云儿端坐在马车里,默不作声,她的手被李子槿紧紧攥住,她不敢抬头,她知道李子槿一定在用那双星辰大海的眼睛盯着她,她能感受到那目光带来的炙热与深情,让她心生荡漾,她别开脸,紧张地看着车窗外,外面挤挤攘攘,人声濎沸,情男情女成双成对,热闹非凡,忽然李子槿递来一只假面,上面描金描红,画的是个美人脸,精美,华丽。
“不要怕,带上它,谁也不认识你。”
是了,情男情女在这种日子往往各自羞俏别扭,都会想办法掩羞,带面具上街的也就不在少数。
她接过面具,呼了口气,繁重的头饰与紧致的锦服也仿佛不那么恼人了。
到了东街,他们各自带上面具,下了车,执手,向人群走去,他给她买了糖葫芦,她把糖葫芦塞进他嘴里,他猜对了灯谜,赢了盏荷花灯,她也猜对了灯谜,又赢了盏荷花灯,他们一起把荷花灯放进河里,他塞进灯里的纸条写着情投意合,她塞进灯里的纸条写着祝卿好,他们一起放天灯,他仍写情投意合,她仍写祝卿好,他与她聊十年道寺,她与他聊边关小村,他们信步走,走进南街。
郡主与李子檀在西街逛了珠宝店手饰店布匹店,连馄饨店打铁店都没落下,最后买了一大堆无用的东西让婢女搬断了手,时间又尚早,无奈,就再去南街逛逛。
郡主无意中瞧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背影,拉过还在猜灯谜的李子檀,问:“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你哥?”
李子檀定眼一看,一个俊俏郎带着面具,手上牵个华服小姐,也带着面具,不是她哥还能是谁,吓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不像,那人丑不拉叽的像个□□,哪点像我气宇轩昂的哥哥,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还牵了个母□□,啧啧,真恶心,我们赶紧走吧,北街快放烟花了,我最喜欢看烟花了,千万别错过了。”
李子檀拉过郡主的手,朝北街赶去,郡主一边被拽着走,一边还是回头看了眼。
那个母□□的背影也有点熟悉。
李子槿与郑云儿边聊边走,不知不觉走到南郊护城河边,柳树已荫荫郁郁,茂密非常,空空旷旷,已无他人,忽得远远的北街天空放起了烟花,美仑美奂,两人静静地看了会,不再说话,李子槿走到柳树旁,折下一根笔直的柳枝,转身挥开,练起剑来。
郑云儿摘下面具静静站在柳树下看,月光盈盈,洒在他身上,更显得他更冷俊轩宇,风度翩翩。
一段练完,郑云儿走上前习惯性地掏出手绢给他擦汗,这次不是擦桌子擦夜壶,而且摘下他的面具,温柔细腻,慢慢地抚过,她看着他眼,他也看着她眼,彼此眼中都有月光的皎洁与温情,他笑了,她也笑了。
他从?袋里拿出那个紫竹木匣,打开,取出那支白云兰花珠钗,在她满头的珠钗隙缝里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个合适的位置,插好,说:
“这支与别的不同,是我自己亲手制作的。”
“难怪……”这么粗糙!她卡住没说出后面一句,因为虽说粗糙,但也是真的喜欢。
她笑了,他也跟着笑。
突然他不笑了,定定地,她也紧张起来,手心出了汗。
他伸手去扶住了她的脸颊脖颈,她抬头看他,他的手颤抖了一下,指尖温柔抚过她的脸颊,再后抚上她的唇,她僵住了,他低下头来,吻上她的唇,他的唇依旧温热非凡,她的唇依旧冰冰凉凉,他的动作还不熟练,笨拙地在她唇上蹭了蹭,她心颤抖,害怕地闭上眼睛。
心跳欲裂,异样的感觉穿梭在他们身上,又麻又痒,荡漾开来,他不敢贪恋太多,接着再蹭了两下便离开了,她张开眼,继续看他。
李子槿郑重地说:
“云儿,我心悦你!”
郑云儿郑重回复:
“子槿,我也心悦你!”
李子槿开心。
“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郑云儿心中纠结苦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提那个然后,她心中呐喊,我愿意我愿意,可我不能。
郑云儿不敢答复,只是勉强笑了笑,拥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泪又流下来,她又悄悄拭去,什么都没说。
李子槿却以为郑云儿应允了,也欣喜地拥紧了她,两人在皎洁月光见证下,似乎约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约定,月光默默无言,拉长了他们相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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