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儿过了好些日子才将心绪平稳了下来,赵婶看在眼里,大抵也猜出个七七八八,痴男怨女,世间常有,小云一直不愿嫁人,或许不只是因为三年前的那桩事吧,她以为是李副将,李副将还未娶妻,但位高权重,两人确实也不匹配,但也难说李副将或许也不在乎这个,赵婶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尽量让小云少干活多休息,或宽慰她命运自有安排,顺其天意就好,也学赵婆婆唠叨两句,兰因絮果,顺其自然。
一日早晨,郑云儿照常干活,给角落一桌上完酒菜后准备离开,一只大手抓住她手,她抬眼看,又是百姓布衣李子槿,但不想理他,不满地说:“你以后别来了。”说完想抽手走人,他握紧不放,央求着:“今天陪我去见个人。”
郑云儿立马硬声回复:“不去。”
他还是不放,再次央求道:“我在东街水桥下等你。”
郑云儿不动也不语,李子槿放了她手,郑云儿马上起身走了。
李子槿出了酒堂在东街水桥下等了好久,心绪不宁,他不知道郑云儿七夕时为什么会生气,懊恼自己是不是弄疼她了,那晚他真的开心极了,他明明白白感受到了她的爱意,让他激动不已,他知道她是爱自己的,这让他鼓起勇气去抓住她,不想再放手。
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终于看到郑云儿从远处踟踟蹰蹰地走过来,心中大喜,连忙跑过去牵住她,她甩手不让,他也不恼,牵过马来与她一起共坐,因他是主帅,故顺利出了城门,朝东郊黄龙山策书奔去。
郑云儿很少骑马,更何况是战马,被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脸色发白,李子槿察觉,马下慢来马来,在后面拥住她,让她依在自己怀里,感觉她还是在生气,便作妖问道:“是不是上次吻得不好,要不再来一次,这次我温柔点。”
“滚!去死!”
郑云儿怒吼出来,吼完发现确实舒畅不少,道边树木都看着顺眼多了。
李子槿笑了笑,慢慢打马前行。
一路走走停停,也到了黄龙山脚下,系好了马,弃马上山,路上郑云儿问:“你今天要见谁呀?”
“是个和尚,也是我义父。”
“啊?”
“我少时不是在道寺呆了十年吗?他就是那寺庙的主持,陪了教了我十年,后来那道寺位置太偏香火不好,我上京就把他接了过来,让他住进这黄龙山上黄龙寺里,一则这边风景好香火也旺,他能安享晚年,二则离我近,我也能经常来看他。”
“那你看就看,带我来干什么?”
“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眼无神,六神无主的,怕是有大凶之兆,带你来开化,救你一命。”
“滚!”
两人说着话,到了山顶,请了小弥勒指路,到了一雅间,进了门,就看到一老和尚寂静打坐,李子槿上前拱手请安:“义父。”
老和尚睁眼,看到布衣李子槿与身边眼神茫然的少女,心中已有答案,招手让他们过来坐,李子槿与郑云儿并排坐在老和尚对面,郑云儿恭敬弯腰行礼:“云儿见过大师。”
大师浅笑,问她:“女施主印堂发黑,双眼无神,六神无主,可是遇到什么难事?老夫可以帮忙开化开化。”
李子槿憋着笑,不敢说话。
郑云儿暗骂,这是父子两串通好的吧,玩她呢,但看大师脸色温和怡然,不似是装,便小心地问:“小女确有一事,郁郁寡欢,碾转至今,一直未能解脱。”
“施主请讲。”
李子槿也认真起来,盯着她看。
“我少年时做错了件事,让我一直,一直爱而不得,恨而无果,孽缘未尽,劫难频生,忧忧愁苦,绵绵不绝。”
“那施主想要什么果?”
“斩断前程孽缘,斧底抽薪,化沙化烟,重新来过!”
李子槿心一沉,眼神暗淡下来,她还是想走。
大师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徐徐说道:“施主踟蹰不前,想必是已明白自己心意,不舍又不能,犹犹豫豫,不进不退,困在心魔里,无法自拔,老夫只送你一句话,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得失顺其本心则无悔以,阿弥陀佛。”
说完,对李子槿笑了笑,闭上眼继续打坐了。
李子槿无奈,带郑云儿下山,郑云儿问:“大师那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得失顺其心意不要与本心抗衡,也就不会后悔。”
“大师即然什么都想得通,那为什么还要出家当和尚呢?”
“这就要涉及到义父年轻时的一段孽缘了,义父年轻时并未出家,他有一个相爱的青梅竹马,是位大户人家小姐,而义父只是个穷书生,那小姐到了年龄,被许了人家,小姐钢硬,誓死不嫁别人,义父怯懦,不敢回应,最终那小姐还是嫁了人,但她夫君暴戾,过门不满一年,被活活打死,义父又恨又愧又痛,失了心志,看破红尘,便入了佛门。”
郑云儿怔怔看着他:“你编的吧?”
“那我再编个公子婢女的话本子?”
“滚!”
一会乌云密布,夏天的天气就像女人的脸,说翻就翻,马下下起大雨来。
李子槿用手护住云儿的头,躲进一个半山腰密林里不起眼的小院,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两人跑到小院亭中躲雨。
郑云儿疑惑:“这也是你房子?”
李子槿拍了拍身上的雨珠,回答道:“这小院本是给义父的,怕他住黄龙寺里人生地不熟,拘谨别扭,谁知他老人家住进寺里就不下来了,这房子就一直空着,偶尔我也会差人过来洒扫一下,想着山上风景好又清静,我自己偶尔过来住两天也行,房屋便一直保持得很干净。”
郑云儿这才坐在亭中,慢慢打量这个小院,院中有一亭,亭边有个小小的水塘,里面挤满了荷花荷叶,亭后面有两三间房,房边有树有竹有花有草,倒是个宜居的好处所。
雨还在下,郑云儿无所事事,趴在亭沿边观荷,心里默默想着大师对她说的话与大师的往事。
李子槿站在旁边痴痴看她,她坐在那里痴痴看荷,荷花长于水上,头朝天,淋淋沥沥吸吮着雨水,脆嫩欲滴。
一会雨过天晴,正午已过,李子槿恋恋不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郑云儿没作声,李子槿默默等了一会,听到郑云儿开口:“肚子饿了没?你这厨房是干净的不?给你做顿饭吧。”
李子槿开心,忙说:“是干净的,我先去附近农家买点米与菜。”
一会儿两人在厨房里忙活,李子槿烧火,郑云儿做饭炒菜,可能是因为真饿了,两人都吃得很开心,李子槿边吃边随口说:“要是天天能过这种日子该有多好。”郑云儿随口答:“我也想。”
说完又马上反应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尴尬起身岔开说:“厨房有个汤估计快煮好了,我过去看一下。”
郑云儿起身朝门走去,离门更近的李子槿速度更快,一把关上门并把郑云儿控制住抵在门板上。
眼睛盯着她,幽幽问:“你也想什么?”
郑云儿知道躲不过了,抬头也对上李子槿的眼睛,两人脸靠得极近,她似乎想通了大师说的话,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得失顺其本心则无悔以。
我舍不得失去是因为它是小时候想吃的那串糖葫芦,吃不到就一直念念不忘,虽然知道它只是千万串糖葫芦中的普通一串,但它就像有毒一样,长在心巴上,就它最甜,即使后面吃了很多串糖葫芦,可仍然觉得还是最初没吃到的那串,最甜。
如果当初狠下心得到它,或许也就明白,它也不过如此,顶多比普通的糖葫芦多加了点糖水,也不至怀念至今无法释怀,那就干脆顺其心意,将记忆中的糖葫芦挖出来,狠狠吃掉,享受它,感受它,然后放下执念不去想它,直到遗忘它。
这糖葫芦即是我的也是他的,我也是他心目中那串无法放下的糖葫芦,我们心中都有执念,那强烈执念非要促使我们相互得到不可,那就顺其本心,先狠狠得到吧,或许再次失去时,就能平静接受了。
她幽幽回复:“我也想与你一起,天天过这种日子。”
李子槿欢喜,低头吻她,吻了一会,又好像想到什么事情,离唇又问:“那你未婚夫陈有生呢?”
郑云儿扑哧一笑:“笨蛋,自然是骗你的。”
李子槿释怀,尽情吻她,两人紧紧拥吻,恨不得吻到天荒地老,吻到云儿身体发软发酸发麻身体滚烫,不禁呻吟一声,李子槿怔住,离了唇仔细看她,云儿已经两眼迷离脸红气喘,他心中颤动,打横把她抱起,朝内室走去。
厨房锅里,汤已烧开,**滚烫,沸腾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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