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回府的路上,秋桂看着面无表情的江思渺,心里急的团团转。

刚刚门打开的瞬间,她不小心瞟到了一眼,看见了自家将军和相府的小姐面对面坐着,吓得她大惊失色。

不论如何,她定时永远都站在夫人这边的。

“夫人,将军实在是太可恶了!您才过门多久,他竟然堂而皇之地约见其他女子,还叫您过来亲眼看!”秋桂忿忿不平,观察着江思渺的神情,在心里偷偷骂了燕寒昭一百零八遍。

秋桂骂归骂,小脑袋还在飞快地转着。

按理说,男子想要纳妾确实正常,可对方是相府的千金,断不可能到将军府为妾,若说是平妻,相府定也是不依的,可夫人是皇上赐旨,将军明媒正娶的,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就休弃。

想到这,秋桂突然恍然大悟般一拍手,望向江思渺:“夫人,将军是不是要您主动提出和离,又或者是要您自降为妾?”

本还一脸郑重其事模样的江思渺,听见这番话,倒是露了露笑,嗔着点了下秋桂的脑袋,“你呀!愈发没规矩了,什么话都敢随便乱说!”

但不得不说,因着这番话,周遭的气氛总算松快了些。

“如今无其他人,在我这说说便也罢了,日后可不许再当着旁人议论将军府。”江思渺凝重着脸色叮嘱道,走路的脚步也跟着慢了些。

她迟疑了半晌,柔和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往后若只我们自己,便和从前一样,唤我为小姐吧。”

来时,以江家小姐的身份入府,离时,亦只有江小姐之名。

秋桂跟在身后,探头探脑地娇笑着应下。

“是,小姐。”

*

日子一天天紧锣密鼓的过去,转眼便到了太医院的入考之日,秋桂早早就替江思渺开始清点要带的东西,待到江思渺起来已经数了第十遍了。

“小姐,秋桂舍不得你。”秋桂手里还拿着两个包袱,都是给江思渺带的果干零嘴。

江思渺好笑地将那两个包袱拿下,只带了两本书和需要换洗的衣物。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就在府中照顾好自己和孙嬷嬷,平日里若是无事便看看柜子里的书,先前教你的那些字,等我回来便要考校你。”

江思渺上了马车,一路不紧不慢,终于在考前半个时辰到了。

门口汇集了不少的考生,三两成群地往里走,却少见女子,多是医家子弟前来赶考。

考场共有三个,按照官家品阶排座位,第一个考场里几乎全是世家贵胄。

江思渺进去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她,更是有人窃窃私语,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流转,好似在说她一介女流之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姑娘,你的座位在这。”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提醒道。

“多谢。”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阴阳怪气的语气随之而来。

“谢二,你傻吧,还姑娘,人家可是定北大将军的夫人,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哪里用得着你提醒?”斜后方一紫衣男子端坐得直,似是还没讲完,继续道:“何况人家有夫君撑腰,小心成了垫脚石还乐呵乐呵呢!”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或许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但终是只敢在心里腹排几句,不敢当着面就直接说出来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开罪得起定北将军府。

那位可真真是个令人闻之色变得活阎罗啊!

青衫男子憨笑着出来打圆场,“夫人莫在意,卫兄说话直了点,并无恶意,您别往心里去。”随即又转过身扯了扯紫衣男子的袖子,“卫兄,你也少说两句。”

紫衣男子不耐烦地甩开,还欲开口时,肃穆威严的声音在堂内响起。

“肃静!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考试马上开始了,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来者是个蓄着花白胡子的老者,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正捋着胡子。

许易告诉过她,太医院宁得罪院使,不得罪院判,若没有猜错,此人正是太医院院判莫继易。

传闻此人对医术极为痴迷,因此对手下的医士要求极高,容不得别人对医学有半分不敬。

莫继易虽在医学上有着高造诣,思想却十分古板,始终认为平民比不过那些医家子弟。

“考试共分为九科,分别是大方脉、小方脉、伤寒、妇人、疮疡、针灸、眼、咽喉、正骨,今年考试格外多加一门香药。现在开始大方脉科的考试。”莫继易传来医士下传试题,别有深意地看了江思渺一眼。

一个半时辰后,院判亲自收卷,有的考生丧着一张脸,也有考生稳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谢逸云走过来,将一只手搭在卫轩肩上,“卫兄考的如何?”

“大方脉本就是我的强项,自是没有任何问题,但对那些不是靠真才实学进来的人,应当是挺难的吧。”卫轩此话意有所指,明显是针对上了江思渺。

“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好,卫兄我们一起去用膳吧,我听说太医院的膳食还不错,有时还能分到滋补的药膳。”谢逸云慌忙拉过卫轩往外走去,转过头朝江思渺歉意地笑了笑。

她并不在意这些。

也许言语的攻击对他人来说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可对她这个走过一遭鬼门关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江思渺不觉得饿,便没有去用膳,留在了屋子里温书。

大方脉科她方能应付得来,可下午考的小方脉科和针灸科都并非她所长,如今也只能考前再多多温故一下。

下午两科考完后,有医官带路带着所有考生前往后院分配住宿。

在这批考生里,有且仅有江思渺一位女子,便被特别安排到了炼药房旁边的屋子一人独住。

油灯的火光一点一点燃尽,江思渺又点了一盏蜡,终于将明天要考试的科目巩固完,吹灭了灯。

外头突然传来巨大的一声“咚”,吓了她一跳,又重新燃上了灯,因着没有趁手的工具,便将灯笼的手柄卸了下来攥在手里。

走出门外却没再听见动静,江思渺绕着屋外走了一圈,皆未发现异常,正当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炼药房里又传来“咚”的一声。

“谁?谁在里面?”

夜里风大,险些将油灯的火光吹灭,江思渺另一只手靠近火光弯曲,小心翼翼护着那点红光。

炼药房的门开了条缝,里面漆黑寂寥,并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往里走,灶台上冒着热气,空气中还残留着沉香的气味。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个人蜷缩在灶台后。

“你没事吧?”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敢了……”沙哑的女声响起,那副嗓子像被熏过一般。

“你别怕,我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考生,就住在这旁边,听见了动静怕出什么事,这才前来看看。”江思渺想要上前搀扶她一把,却被她推开。

“不……不用你……药房重地,你快出去吧……”女子举着袖子遮住脸,显然是不想被她看见。

可今日入院,所到之处见的皆是男子,就连负责院内洒扫的都只有小厮,何故在炼药房里还有一女子?

“姑娘,你的手被烫伤了,需要尽快上药,我这里有治烫伤的,你快涂上吧,切莫留了疤。”江思渺语调温婉,将药瓶放在了灶台上。

寂静良久,女子扶着墙垣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拿走了灶台上的药。

“多谢。”

“姑娘可否告知,为何一个人在这炼药房里?”江思渺将油灯置于台上,蹲下了身,慢慢靠近了点。

女子一身麻布衣,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浓重的药材味并非只在这里一朝一夕就会沾染,定然是积年累月的待在这里。

她擦药的时候放下了衣袖,江思渺借着微弱的光发现,她的左脸上竟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疤!

似乎察觉到了江思渺的目光,女子手里的药瓶掉地,急忙拿手遮上,嘴里喊道:“你快走吧,快走吧!”

那样大那样深的疤痕,看样子虽已有所淡化,却要女子脸上留下一辈子的烙印。

“姑娘,你可是遭到了什么人的迫害?我……我是定北将军的夫人,我能帮你。”江思渺犹豫了一会儿,情急之下,不得已搬出了燕寒昭的名头。

女子沉黑的眼睛亮了一瞬,不过片刻,又很快暗了下去。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女子嘴里念念有词,精神恍惚。

“姑娘,你还未说怎知没有用?我同为女子,自然知道女子在这世道的万般艰难,只要你说,我定当助你。”

女子突然跪着爬起来,双手胡乱抓着江思渺的衣裙,“当真?”

“当真。”

“是陈医官。”女子得到肯定后,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无力地坐在了地上,缓缓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怕我告密,便制造了一起事故,毁了我的脸,更是将我一辈子困在了这个炼药房里,非死不得出。”

肮脏往事如同一罐腥臭腐烂的老酒,在此时被一层一层揭开构皮纸,发出糜烂腥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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