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昭身上有着一股浅香,从前她在皇宫里也算是用香无数了,却从未见过他身上的香。
“我与夫人伉俪情深,既已成婚,那家里的事情自是都由夫人做主。”燕寒昭已至江思渺身旁,将手中的暖炉递至她手里。
江思渺虽心不甘情不愿,却不能在人家的地盘当众不给面子,只好暗自咬着牙接了过来。
燕寒昭无非是想将刚刚她扔给他的烫手山芋再扔还给她,顺便看她出丑。
既然如此,那她便顺势而为,要走这将军府的管家之权。
“既然夫君都如此说了,那妾身定会替将军好好打理好府邸里的大小事务。”
“叔母,您也听见了,不是侄媳不愿给,如今这管家之权刚交由我手,还不甚了解将军府如今是何情况,须得等侄媳仔细看过账目,瞧瞧府里是否还有闲余的钱,才好拿给叔母。”
“倘若如今不明不白的让叔母拿去,将军府的账无法落实,那你我岂不成了这将军府的罪人,还望叔母见谅。”
江思渺偷偷地看了燕寒昭一眼,他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人看了牙痒痒。
她身体前倾,头倾侧靠向燕寒昭,低语道:“否则即便我与夫君恩爱万分,想来夫君也会怪罪于我。”
“恩爱万分”四个字被她咬的很重,刚刚被他恶心了一阵,如今她当是要恶心回去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辙。
门外小厮行了个礼,前来汇报。
“启禀将军、夫人,夫人娘家派人来询,将军明日是否同夫人一道回门?”
燕寒昭甚至眼都没抬,漫不经心道:“明日若有空,自是会同夫人一道回门。”
语毕,先一步离开了堂屋。
原先因湿了的靴子留下的水印这会儿也已干涸。
堂下许静月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许是未曾想到这夫妻二人竟如出一辙的不讲情面,晾着她不闻不问。
江思渺命秋桂取了单子核对回门要准备的东西,向许静月行了行礼。
“叔母,明日侄媳回门,须得亲自清点回门的物品,无法亲自招待叔母,府里下人笨手笨脚,怕是也不如叔母的意,这便让人为叔母备好马车,送叔母回去。”
许静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是迫不及待要赶她走。
钱没拿到半分,如今还被如此狼狈地赶出府,待她回了府那赌鬼定然不会放过她。
*
回门这日的天气难得一见的好,冬日的和煦暖阳也因稀有而格外珍贵。
江思渺早早起了床用了膳,又由秋桂为她梳妆打扮了一番才出门。
不出意料,门口只停了一辆马车,旁的什么也没有了,燕寒昭自是不会同她一道回去。
也好,这倒方便了她之后行事。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着,行至崎岖处马车上下颠簸,江思渺扶着车壁,强压下胃里的不适。
从前她是最不喜坐马车的,宁愿骑马也不不愿坐马车,但若是出远门,骑马终究消耗体力多,父皇母后心疼她,便花重金派人重工监制了一辆独属于她的马车,舒服适然。
燕寒昭只让人为她备了一只最普通的马车,就连马看起来都是蔫蔫的。
还真是一有机会就敲打她。
行至途中,偶有香味入车,越往前行香味越重,江思渺待晕车反应没那么严重时拉开车帘瞧了一眼。
街道上开了一家药铺,名为“安香药铺”,药铺的陈设很简陋,就连牌匾都像是随意在木板上写了几个字挂上去的。
江思渺在心里默默记下这里的位置,放下了车帘。
江府的门外早已派了人恭候,秋桂拿出孙嬷嬷早先备好的藕粉色大氅和小暖炉,又在马车下搭好了台阶,这才拉开轿帘。
堂屋内众人各有姿态,江仲明双手背在身后,在中庭来回踱步,曹晓玉则气定神闲满不在乎地坐在一旁品茶,江思芸正在穿戴新的首饰,一旁的奶娘怀里抱着酣睡的江衍。
“将军夫人到!”一声高声通报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向了门口。
见进来的只有江思渺自己,所有人都愣了愣,随即一一行礼。
“父亲母亲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江思渺虚虚扶了一下,便顺势坐在了主位。
“渺渺,燕将军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江仲明挥了挥手,命下人重新去泡新的茶。
“将军自是事务繁忙,抽不出空。”她抿了一口新泡的茶,便放下不再碰。
着实比不上将军府里的茶。
曹晓玉闷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怕不是将军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连回门这种大日子都不曾来……”
话还没说完,便被江仲明瞪了一眼,厉声打断。
“住嘴!将军岂是你可议论的?”
自上次讨回嫁妆的事情起,曹氏和她便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如今倒是彻底装也不装一下了。
江思渺心中记挂着来时的那家药铺,此时倒也无甚与他们计较,只想即刻返程。
“渺渺不若先与我们一同用膳可好?”
江思渺刚想起身回绝,门外再次传来通报,是将军府又来人了。
陈伯命人将东西都一一放在院子里,又走进堂屋将清单递给江思渺过目。
“将军今日被陛下传召入宫,实在是不得空,还望大人见谅。”陈伯指了指院子里的八大箱,继续道:“这是将军的一点心意。”
江仲明诚惶诚恐地接下江思渺手中的清单,眼底的喜悦却是如何也藏不住。
“既如此,父亲,母亲,我就先随陈伯回府了,夫君下了值不见我怕是又要恼。”
江思渺有意无意地看了曹氏一眼。
果真脸都黑了一半。
大将军都被搬了出来,他们怎敢说一声不好,自是立刻同意了。
出了府,一辆崭新的马车的停在路边,马车的体积是早上的两倍之大,原来的蔫马也换成了神采奕奕的双马,透过车窗能看见车内的装饰镶嵌了许多青铜饰件,座位上垫了厚厚的羊毛垫,舒坦又暖和。
“府里的下人不懂事,早上未为夫人备好舒适的马车,将军已责罚过,还望夫人勿要介怀。”
陈伯笑容可掬的模样,倒是让她一句责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没有燕寒昭的授意,府里的下人哪有如此大的胆子阳奉阴违。
回去的路途果真舒适了不少,颠簸少了自然也就不怎么晕车了,恰好有了机会赏赏来时未曾看的景。
行至一半,江思渺命人停了车,“陈伯,从前我还没有来过这,想逛逛再回去。”
陈伯看着有些为难,犹豫道:“这……将军他怕是……”
“无妨,我自会在他下值前回去,陈伯无需担心。”江思渺早就想好了对策,若陈伯实在不同意,她便说自己闹了肚子,一时半刻回不去。
见将军府的人都走的看不见了,江思渺才携同秋桂返回了之前看见的那家安香药铺。
如今她出去,别人都只会称呼她为“将军夫人”而非“江思渺”,而若一直宥于将军府,非但无法查明真相报仇雪恨,还非常有可能暴露她非原来的“江思渺”。
如此这般,她定要为自己谋得一条出路,为来日沉冤得雪铺平前路。
好在曾经在皇宫里因她对调香感兴趣,父皇特意请人到了西域寻师,传授了她不少本领,想来如今这京城里,能胜过她的人也寥寥无几。
当时路过安香药铺时闻到的香,正是与她当时在师父那里闻到过的一种香相同,西域的香和这里的不同,独特的材料制成的香都是独一无二的,再有甚者可以入药亦可以炼毒。
坐馆的是个年轻女子,着一身素衣,木簪挽了一个发髻,手上正拿着一本《黄帝内经》在研读。
“姑娘,我近日许是忧愁遍身,睡眠总不见好,可否请你为我请个脉后再向你请教一下该如何改善?”
素衣女子闻言抬头,放下书指了指屏风后的小隔间,“随我进去吧。”
江思渺嘱咐秋桂在外等她,自己随素衣女子进了里间。
约莫半个时辰后,江思渺才拿着一袋药包出来,素衣女子却没有一同跟出来。
“回府。”
到府里已是酉时,冬日天黑的早,门口已点上了矗灯。
整个府门安静的不像话,看这情形,江思渺便明白是那恶鬼已然回来。
屋内气压低沉可怖,无人说话,燕寒昭居于中央,手里拿着把剑在擦拭,像是下一秒就要拿着擦得锃亮的剑冲过来砍了她的脑袋。
“陈伯,自己下去领罚。”燕寒昭将剑入鞘,发出“噌”的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是。”
江思渺刚要上前争辩,宫里的人突然造访,命所有人都去往前院。
“圣上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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