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后宫对峙

辛夷宫在皇宫的最深处,靠近冷宫,是整个皇宫最僻静的地方。

这里常年冷冷清清,除了伺候的宫人,几乎没有其他人会来,宓浥尘带着宓启蛰一路走来,沿途的宫墙斑驳,杂草丛生,连巡逻的侍卫都寥寥无几。

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灰布衣裙的老嬷嬷正在打扫落叶,老嬷嬷抬头看到宓浥尘,先是愣了一下,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接着激动地朝着殿内大喊:“殿下!是殿下回来了!快去告诉娘娘!”

宓浥尘笑着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扫帚替老嬷嬷扫起落叶,如今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地上的落叶不多,她三两下就扫干净了。

老嬷嬷连忙上前,想要夺过她手里的扫帚:“殿下,使不得,哪能让您干这些粗活啊!”

“不是多累,再说我都习惯了。”

宓浥尘是真心感谢这些宫人,他们大多数都是母后当年宫中的老人儿,母后被贬至这里后,他们也跟了过来,从未因为母后落难便轻视于她,依旧尽心尽力的服侍,所以宓浥尘也从不在他们面前摆架子。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酱紫色衣裙的妇人快步走了出来,她的头发仅用一支素银簪子挽着,衣裙上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难掩世家贵女的端庄气质。

此人正是辛夷太后褚新雉,看到宓浥尘瞬间眼圈就红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浥尘!”

“母后!”宓浥尘快走几步,在她面前郑重跪下磕了个头,声音也有些哽咽:“儿臣回来了。”

褚新雉一把将她拉起来,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肩膀、手臂,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才放下心来,眼泪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宓浥尘还是个女儿,这大半年褚新雉都没有一天睡过好觉的。

宓浥尘任由她抚摸自己的脸,伸手替她擦去眼泪,笑着说:“母后放心,儿臣没事,这次应该能在京都待很久,以后就能常来看您了。”

褚新雉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一旁的宓启蛰也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宓浥尘不在京都这半年,他一个人面对父皇的打压,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如今大皇姐回来了,他心里终于有了依靠。

“快,快进殿里说,”褚新雉拉着宓浥尘的手,往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宫人,“去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浥尘肯定饿了。”

不多会儿,饭菜上桌,比起白皇后宫里的精美菜肴,褚新雉这里的饭菜明显寒酸很多,连个像样的肉菜都没有。

虽然当初废黜褚新雉,将她封为辛夷太后,天和帝说过她的一切待遇照旧与皇后相同,但宫里最是会捧高踩低的,褚新雉一个失势的废后,有谁会将她放在眼里,被克扣是常有的事儿,宓浥尘在京都时那些宫人还有忌讳,她一离开,那些人便再无顾忌了。

宓浥尘放下筷子,抬眼环视整座宫殿,屋顶的梁木上积着一层薄灰,角落里的蛛网清晰可见;原本该朱红发亮的门窗,如今漆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纸页早已泛黄发脆,比起她出征前,这里又破败了不少,处处透着一股被遗忘的萧索。

宓浥尘暗自叹了口气,她不是负担不起母后日常起居,只是母后住在宫里,吃穿用度皆有份例,她的东西送不进来,银子也没用。

正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太监捧着托盘走进来,躬身道:“太后娘娘,宸王殿下,太子殿下,这是白皇后特意命人送来的点心,说是给宸王殿下接风的。”

褚新雉面色平静,再多的怨恨这些年也早磨平了:“皇后娘娘有心了,放下吧。”

精致的点心放在破旧的桌子上,鲜明的对比生生刺痛了宓浥尘的眼,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啪一下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把太监总管给我叫来!”

一群宫人面面相觑:“殿下,可是有什么别的吩咐?”

宓浥尘神色一冷:“怎么,我说话不好使?”

常年带兵的威严瞬间压下来,小太监们连忙低下头:“奴才这就去叫。”

褚新雉拉住她:“算了,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不给她脸面的是皇上,在她被废那一天就想到了今天的下场,那群宫人也不过是看皇上的脸色行事罢了。

宓浥尘却不肯算,她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让这群太监蹬鼻子上脸!

因为她常年在外打仗,对母后长长照顾不到,宓启蛰又性情懦弱,宓浥尘再三给这群宫人脸面,无非就是希望她不在京都时,这群人能多照应母后几分,如今看来根本没用!

宫人敢欺辱辛夷太后,敢不把宓启蛰放在眼里,但没人敢拿宓浥尘的话当耳旁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个穿着蓝色宫服的太监匆匆赶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看到宓浥尘,连忙躬身行礼:“奴才参见宸王殿下,不知殿下唤奴才来,有何吩咐?”

宓浥尘拍了一下桌子:“房总管,你可知罪!”

冷冽的气场吓的房总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不知何罪之有?”

“大胆奴才,你欺君罔上,克扣后宫份例,轻慢辛夷太后,还不知罪!”

房总管脸色立刻煞白:“宸王殿下,冤枉啊,奴才每月都是按份例给辛夷宫,从未敢有半点克扣,这些都是有登记在册的!”

褚新雉的丫鬟夏竹忍不住站出来:“你确实每个月给的东西都是够数的,可你让人送来的菜和肉都是烂了臭了的,冬天的碳也都是发潮的才给我们,烧起来整个屋子都没法待人!”

说着转身从里屋拿出前几日刚领的坚果蜜饯,放到宓浥尘面前:“殿下看看,这些东西全都是发霉的,咱们辛夷宫每次领来的东西一大半都不能吃,他还逼着我们领走按手印,要是不按手印,就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宓浥尘脸色越发难看,房总管还在狡辩:“这些东西分明是你们放久了发霉,殿下,奴才实在冤枉啊!”

夏竹气道:“明明是三天前才领的,你别想耍赖,上个月领的是杏干,跟这个月的可不一样!”

房总管额头冷汗冒出来,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这、这……”

宓浥尘怒站起身:“来人,将这个刁钻的奴才给我抓起来,交由刑部严审!”

宓浥尘带来的两个侍卫立刻跑进来,抓起房总管就要往外拖,房总管边挣扎边大喊:“殿下,您不能抓奴才,奴才是白皇后娘娘亲自提拔的内官监总管,要处置奴才,也得皇后娘娘点头!”

宓浥尘冷笑:“你的意思,是皇后让你苛待我母后的?”

房总管大惊失色:“奴才不是这意思,皇后娘娘她没有……”

可宓浥尘懒得再听他狡辩,直接让人将他绑起来,起身往皇后宫里走去。

褚新雉急忙想拦她:“别去,你何必跟她作对。”

宓浥尘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母后不必担忧,我去去就回,不惹事,启蛰,你陪着母后。”

宓启蛰点点头,坐在褚新雉身边陪她:“母后,您别太担心了,大姐有分寸。”

褚新雉看着宓浥尘的背影,急得团团转,她本也是心高气傲的褚家小姐,当年嫁给皇上时,也是风光无限,可在辛夷宫磋磨了十二年,再多的心气也被磨没了,如今只剩下对儿女的担忧。

白皇后所住的文德宫在后宫中央,离皇上的宫殿最近,宫墙是崭新的朱红色,屋顶覆盖着金色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宫道两旁种着名贵的牡丹,开得正艳——与破败的辛夷宫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宓浥尘心中怒火更甚,命人将房总管直接扔在皇后宫殿门口,还不等她说话,守在宫门口的宫人就急忙跑进去报信了。

很快,皇上带着白皇后走出来,身后还跟着白皇后的三个儿子,看到房总管被绑着,皇上语气不悦:“浥尘,你这是干什么?”

宓浥尘先行了个礼,这才解释起事情缘由:“原本儿臣打算将这刁奴送往刑部严审,但这刁奴口口声声说他是皇后娘娘的人,儿臣不敢私自处置,只能来请娘娘定夺。”

白皇后垂眸看向房总管,清雅秀丽的脸上添了一丝怒容:“本宫当初看你做事认真,兢兢业业,才提你做内官监总管,不想你竟胆大妄为克扣辛夷宫用度,谁给你的胆子!”

房公公大声求饶:“皇后娘娘,奴才真的冤枉,奴才该给辛夷宫的东西都给了。”

“放肆!”白皇后厉声呵斥:“烂菜臭肉也算给了?今日要不是宸王发现,本宫也要被你蒙在鼓里,来人,将他送去刑部!”

下完令,又跪到皇上面前请罪:“臣妾有负陛下信任,请陛下责罚。”

大皇子几人连忙求情:“父皇,母后也是被那刁奴给欺瞒了,不是她的错。”

皇上扶起白皇后,温声安抚:“此事错在这个刁奴,你不必太过自责。”

然后又不悦的瞪了宓浥尘一眼:“即便你要替你母后讨说法,也该先来拜见皇后,让皇后来查办此事,怎可如此莽撞将人绑过来,你眼里还有朕和皇后吗!”

宓浥尘冷笑:“父皇的意思是儿臣错了?儿臣就该眼睁睁看着母后吃烂菜臭肉?儿臣应该放过房总管,好全了大家的脸面?可儿臣只想问:我的母后她何错之有?”

“你!”皇上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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