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宴会

黄昏时分,晚霞洒在御花园内,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原本安静的御花园因为夜晚的宴会,逐渐热闹了起来。各家为了给帝王留下好的印象,拿出了最好的衣裳,御花园内百花簇锦,竟不知花与人谁更娇艳。

天下初定,戎马生涯之下,征战时的小团体也体现在了宴会上,父辈们关系紧密些,女儿们也就经常一起玩耍,不大的宴会场倒是分了三四个区域,彼此之间离得不远却又互不干扰。闵亦舒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区域,直接往里一坐,不顾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老神在在的盯着外面的花草发呆。

赵安乐笔直站立,任由宫女赛戎打理自己的全身,待一切妥当后,赵安乐低头仔细瞅了瞅自身的穿着打扮,随后两手靠背,跨步在殿内走了几步,转头问道“如何?”“殿下雄姿英发,贵有天人之姿。”赵安乐得了肯定,大步跨出门去,前往赴宴。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随着皇后的踏入,整个宴会正式开场,众人纷纷落座,侍人随后端上菜品,井然有序。李锦悦座于主位,赵安乐落座下方,面对众人。待坐稳后,李锦悦开口道“诸位不必拘礼,今日邀诸位前来,实为赏花。”说着拍了拍手,就有侍人抱着一盆菊花放在台上。菊花花瓣蜷曲似飞翔羽翼,花瓣金黄表面下是一抹鲜红的底色,四周花瓣向外舒展,如羽翼一般,中间则是成簇的花瓣聚拢在一起,形成众星捧月之士,此菊正是凤凰振羽。

“菊性洁,这凤凰振羽更是多了一份优雅,诸位不妨以此菊为题,作诗一首,以此助兴。”说完李锦悦笑着起身,以有要事为由,带着赵安乐离去。

御花园内的众人被这一回砸的头晕,皇后和太子都不在,这诗写了赋予谁?正想着,就有侍人送来笔墨,一女尚书上前说道“各位小姐,写完后交与奴便可。”众人方如梦初醒,明白这宴说是宴会,更像是一场儿戏,有些脾气躁的,随意写了两句便撂笔走人。更多的则是在慎重的思索,不敢怠慢。

“舒服。”闵亦舒随手写了一篇,跟着第一批人走出了御花园,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什么太子妃,谁爱当谁当,闵亦舒想了想自己随手写的诗,这文的一关铁定是过不去了。有广阔天空不去畅游,偏要困在这一方天地,是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去选。闵亦舒心情愉快,跟在小太监的后面步履轻松,恰巧在城门处看见了闵裴,开心地喊道“父亲!”

说着,和领路太监告别,一边朝闵裴跑去一边喊道“父亲,您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闵相,这就是贵府千金吗?”闵亦舒跑进才看清闵裴身侧站着一位男子,身着金色华服,正是方从宴会离席的太子。

闵亦舒由跑转为走,恭敬的朝赵安乐行了个礼,礼貌说道“太子殿下。”赵安乐仔细瞅了瞅闵亦舒的装扮,镶金发簪插在流云髻上,身穿淡紫暗绣长裙,着云锦鞋,一套常见的贵族小姐服饰,虽说好看却无甚特别,冲闵亦舒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转头对闵裴说道“孤知晓了,多谢太傅。”

有了太子这一插曲,闵亦舒回家的路上都安分了许多,乖乖坐在车上不怎么说话。“怎么这么安静,不像是你。”闵裴看闵亦舒如此拘谨,笑着说道。

“父亲又在说笑了。”闵亦舒依旧恭敬回话,闵裴便知这丫头心里怕是不知在腹诽什么说不得的话,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知女莫若父,你还能瞒过我不成,是看上太子了?”

闵亦舒一听,瞬间破功,忙摆手“太子妃之位有更贤德之人,我可不行。”闵裴一听,心下微定,笑的更为畅怀“既然如此,为父便放心了。”

“如何?”李锦悦半坐软塌上,女官将宴会收集的诗篇全数上交,她一张一张翻过,偶尔留下一张,快翻完时,看到一张纸停了下来,又仔细看了一遍,署名确实是闵亦舒,嘴角微笑,将这几张打包,一同送与嘉兴帝。

“选太子妃之事,皇后做主即可。”嘉兴将诗文放在一边,仔细翻阅着案上的奏折,对于这些诗作显然无甚兴趣。“陛下,不妨看看闵家小女的诗文。”李锦悦笑着看向嘉兴“就在诗文的第一篇。”

嘉兴眉头一皱,但还是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纸,纸上写着—“凤凰于飞震九天,半卷金帘半卷鲜。谁言君子寡颜色,一朝振翅烁古今。”嘉兴将纸放下,又拿起旁边的奏折,平淡地说道“无甚新意。”

“正是。”李锦悦又派人送上一个小册子,上面写着《论门阀》三个字,无署名。嘉兴打开册子,册子内对当今门阀士族做了简单罗列,并指出战祸方止,门阀士族势力虽大却不可轻举妄动,以免重演七王之乱,应从内破局,瓦解势力,并广开科举,以此权衡。文章提出的建议稍显稚嫩,但执笔者背后的抱负可见一斑。

“这是臣妾从蔡县私塾那淘到的一本册子,出自闵亦舒之手。二者差距之大,这是在逃避入宫啊陛下。”嘉兴将册子放下,身子朝后靠了靠,开口道“若是真有如此抱负,朝堂之上或许更加适合闵家小女。”

“可是陛下,世家大族虽为祸,以闵相为首的寒门同样不可小觑。乾儿根脚不深,若闵家再出一位尚书,群狼环伺,如何能够立足。”李锦悦跪在地上,叩首道“臣妾知陛下疑我,恐外戚干政。可若国本不立则国之不存。为今之计,唯有将以闵相为首的寒门紧紧绑在太子这条船上,方可安稳。”

李锦悦叩首进谏后,嘉兴帝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方才开口“如此,便依皇后所言。”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后宫不可干政,皇后日后,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是,陛下。”李锦悦叩首拜别,嘉兴看着书桌上的册子,对原厚道“叫太子来。”

狭长的小道里,赵安乐找不到嘉兴这么晚传唤自己的原因,她小心的朝原厚问道“陛下找我,所谓何事?”原厚低着头走在前面,声音无甚起伏“殿下去了便知。”

嘉兴唤赵安乐入座后,屏蔽四下,只剩二人。嘉兴从书岸中抬起头,在红烛的加持之下,脸色显得有些红润,他看着赵安乐问道“先前的问话,可有新的看法。”

赵安乐虽不解为何会问,还是将自己的新看法说了出来“武帝时期,国有余粮,成此伟业非他一人之功。但他后期信巫蛊之术,大肆讨伐,穷兵黩武。鉴往知来,我朝初立,休养生息以养民时。朝堂之上,世家势力强劲,文武集团对立,虽说复杂,互相争斗之中倒也成一种平衡之势。如此种种,武帝功过,分而待之。开疆拓土,成就霸业是功。后期不论是非,穷兵黩武又成了过。”

“然后呢?”嘉兴眯着眼,玩弄着手上的佛珠。“儿臣只想到这。”赵安乐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嘉兴却不似往日严苛,开口点拨。

“武帝是功是过,无关紧要。你为太子,思考问题则不应当听从文人的角度。武帝初期,窦氏实力壮大,培养王氏借力打力以夺大权。如今朝堂之上,以李氏为代表的外戚、以张、刘二家为主的世家以及以闵氏为主的寒门,看似平稳,但稍一不慎便会失衡。世家过大如三家分晋,外戚过强似王莽篡汉,寒门稍有不慎,亦可成为新的世家。朝堂之上,如何平衡,如何把握,这才是你当学习的角度。”

赵安乐听着一愣,嘉兴提出的角度是她从前从未想过的,还未消化完,就听嘉兴继续说道“明日起,便随我一同处理政事。”

“儿臣遵旨。”赵安乐叩首准备离去,又听上方嘉兴继续说道“太子妃的人选已定,闵家小女,你多接触接触。”赵安乐猛的一抬头,迟疑出声“可是陛下……”

“不必多言,去吧。”嘉兴帝说完咳嗽了几声,唤原厚进殿,将赵安乐领回了东宫。

夜已深,赵安乐躺在床榻之上盯着头上的床幔发呆,今日接触的一切像一团乱麻在她的脑中缠绕,搅得人不得安宁,急需一个出口。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索着嘉兴帝最后的那段话。

帝王之术在于平衡,可平衡如何把握,又如何能确定自己不会出错?别说平衡了,如今的自己连朝堂之上,谁是谁都分不清楚,如何能够做到用人为善,借力打力呢?赵安乐不知道,难受的翻了个身,又想着自己一个女子如何能娶太子妃,岂不是白白毁人青春。哪怕娶了太子妃又怎样才能保住自己女子身份不被拆穿?想到女子身份又不由得想到,如何方能更好的伪装成男子,为何必须伪装成男子?一切的一切没有答案,不断的在赵安乐的脑子里膨胀,搅得她不得安宁,在床上不停的翻滚。

“殿下,睡不着吗?”赛戎从外间举着灯走了进来,在床边轻声问道。“嗯。”赵安乐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和赛戎说说话,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千头万绪就像有个棉花堵在自己口中,一时找不到机会说出。赵安乐还未开口,就听赛戎说道“那奴婢点上熏香,替殿下助眠。”

赵安乐止了念头,深吸一口气,重新躺下,在熏香中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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