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巨变

李锦悦强迫自己坐下,闭着眼睛放空心神,脑袋里却不断浮现李佑黎过往与窦齐的片段,窦齐总爱粘着李佑黎比拼,李佑黎虽说不悦却也从未失约。这些片段如同刀子一般扎着李锦悦的内心,她无法无动于衷,换上一身衣服,就要偷溜出宫。

“皇后,你要做什么?”李锦悦方才迈出一道宫门,就见嘉兴帝站在前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我要出宫。”李锦悦内心烦躁,不愿再与嘉兴做戏,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李锦悦,今日你敢踏出后宫一步,明日我便让你为她收尸。”嘉兴帝双眼充满阴鸷,仿佛饿狼,随时准备和对方斗个你死我活。“赵骜,我李锦悦也不是吓大的,若你不想要这大齐的江山,我无所谓。”李锦悦不过一愣,随后步伐不变,竟一点不把嘉兴帝的话放在眼里。

“朕还没有死!”嘉兴帝一声狂怒,正要唤人拿下皇后,怎料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当即昏迷在地。李锦悦眯着眼看了看,见确实没了动静,啧了一声,对外大声唤道“来人!”

“殿下,快些醒来!”赵安乐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有人叫自己,从混沌中醒来,就见赛戎正一脸急色的看着自己,见自己醒了,忙说道“陛下昏迷,殿下快些去看看吧。”

赵安乐随意披了见外袍就朝椒房殿奔去,只见李锦悦站在殿门外,神色寡淡,看不出什么情况。赵安乐原本有些急切的心瞬间定了下来,只是步伐速度不减,走向李锦悦身旁行礼,问道“母后,陛下怎么了?”

李锦悦看着赵安乐的脸,十五岁的脸蛋已经长开,眉宇之间多了些成熟,这张脸上依稀能看出赵骜的影子,却看不到任何与自己相像的痕迹。李锦悦凄惨一笑,让赵安乐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李锦悦看着眼前人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殿门,眼神逐渐坚定,对着四周的侍卫大声唤道“看好陛下。”说着拉着赵安乐朝偏殿走去。

赵安乐内心有些不安,李锦悦进了殿就清退了所有人,空荡的殿内过分的安静,也更让赵安乐摸不着头脑,轻声唤了声母后,企图打破着不安的氛围。

“坐吧。”待到要坦白时,李锦悦的内心变得更为平静,她唤赵安乐坐下,自己则是缓缓开口“我不是你的母亲。”

赵安乐有些懵,企图挤出一个笑容,反而变得难看,声音也有些颤抖“母后,是不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好,您为什么同我开这个玩笑?”

“你的生母死在了战乱中,你们兄妹二人不过寄养在我名下。”李锦悦看了一眼赵安乐,见她面色煞白,内心依旧无甚波澜,继续说道“李家昌盛百年,为了更进一步,同赵家合伙,而我与赵骜,不过利益互换罢了。助赵骜登基,我为皇后,仅此而已。”

李锦悦看了一眼赵安乐,见她两眼空空,走了下来,拉起了她的手,柔和地说道“我知晓你心中恐惧,但我也不愿再骗你。与你说这些也非玩笑话,实有自我考量。”

赵安乐转过头看着李锦悦,就见李锦悦笑着说道“我要离开这皇宫,而你,要助我。作为条件,李家会替你坐稳着把龙椅。”

赵安乐本无甚波动的眼神在听到李锦悦说离开之时,一把挣脱了她的手,将她推开,颤颤巍巍地起身,眼眶瞬间红了,声音沙哑地说道“那我呢?”

李锦悦心知她的话外之音,只是低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赵骜的突然昏迷让整个朝堂在一夜之间变了天,李锦悦力排众议,以李家为首,请太子监国,权力从嘉兴手中过渡到了李锦悦的手中,群臣心中颇有异议,却都对此保持沉默,不发一言。

从参与朝政到如今的监国,不过一天的时间差距,围在赵安乐身旁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上至一品大员,下到宫中侍人,对待赵安乐的态度都发生了悄然的变化,赵安乐不知缘由,内心强自镇定,维持原样不愿改变。

“这奏折你是怎么改的?”李锦悦皱着眉将手上的奏折拿着,走到赵安乐的对面,铺平,点了点尾处的阅,十分不满。赵安乐看着眼前头戴凤冠的李锦悦,即使是满脸的不悦,却让赵安乐心安,甚至笑出了声。

“专心。”李锦悦眉头皱的更紧,点了点奏折“封疆大吏的奏折,仔细看清楚,阅字能干什么事?请示了什么,能否允许,该如何去办,一一处理好,才算合格。”说着放下奏折,转身离去。

“母后,您不再看看?”赵安乐见李锦悦要走,忙站起来唤道。“本宫有事,去去便来。”赵安乐盯着李锦悦离去后,坐了回去,拿起笔认真批改。

李锦悦屏蔽众人,走到床前,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蜡黄,身形消瘦的赵骜,盯着他一言不发良久,才开口说道“局势尚稳,太子年幼,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保她。”

李锦悦看着昏迷的赵骜,内心仍有一种不真实感,她缓缓坐下,得不到回应似乎打开了李锦悦倾诉的**,她像是回顾自己前半生一般,悠悠说道“我与你虽无份,但好歹合作了数十年,你又不是不知我的脾气,何必要再激我?如今动弹不得,岂不是圆了我的想法。”

四周依旧安静,李锦悦站起了身,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头说道“谈的愉快。”说完,唤道“太医。”不过一瞬,门外的太医快步赶来,俯跪在地“皇后娘娘。”“看护好陛下。”

“殿下,闵相求见。”赵安乐正盯着眼前的奏折犯愁,听到侍人传话,站起身走到偏殿“宣。”

“殿下。”闵裴行了礼,被赐座在一旁,说道“陛下先前唤窦齐回京,特令臣拟了份旨意,还未来得及颁布就生了变故。臣惶恐不安,不敢私藏,特将旨意奉上,请殿下定夺。”

赵安乐命侍人将圣旨拿了上来,翻开看了一眼,内容完整,只差玉玺加印,就可生效。圣旨之上,窦齐将升任兵部副司马,兼任御林军统领,将李佑黎从统领的位子上卸下。赵安乐看着李佑黎的名字,心里有了计量,对闵裴道“孤知晓了,丞相就退下吧。”

闵裴没有立刻退下,对赵安乐道“殿下,臣还有话说。”

“如何?”赵安乐坐在上位看着低着头的闵裴,闵裴继续说道“陛下突然病重,殿下临危受命,臣愿鞠躬尽瘁,护佑殿下社稷。”赵安乐对于闵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丞相是什么意思?”

闵裴再次叩拜在地,赵安乐见状唤侍人退下,闵裴才开口“殿下虽为监国,朝政却把持在皇后手中。李家独大,唯恐对社稷不利,臣愿为殿下手中刀,斩迷雾,还朝堂清明。”

赵安乐听了闵裴的话,大为震惊,忙起身将闵裴扶起,说道“闵相忠肝义胆,孤已知晓,此话切不可再说了。”

闵裴看着赵安乐,眼神依旧清澈,似乎这些天的变故没有在这人身上留下任何的影子,他没办法看出赵安乐的想法,只得起身告辞。

赵安乐派人送了闵裴出宫,自己看着案上的圣旨,卷了卷收了起来。

“小姐呢。”闵裴刚回府,就冲管家问道。“小姐在小院里待着呢。”管家拿下闵裴脱下的外衣紧跟在身后。闵裴一刻不停的朝着闵亦舒小院走去,开门时就看见她正在招呼着丫鬟一起在院子里晒书、晒草药。

“父亲。”闵亦舒见闵裴面色凝重,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到闵裴的身前“你同我去书房一趟。”闵裴没有停留,吩咐完就大步走出院子,闵亦舒及时跟上,不敢落后半分。

“陛下昨夜昏迷不醒,现下太子监国,我会请愿,让你与太子多接触些。”闵亦舒不明白闵裴的意思,但她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平白无故的转变意向,开口说道“太子监国,我如何能接触到他?趁此机会,脱身不好吗?”

闵裴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太子虽为监国,可今日早朝,太子事事要看皇后的意思,那皇后垂帘听政显然居心不良,李家本就势大,万不可再放任其扩充党羽。”说着又看着闵亦舒,说道“我知你不愿去后宫之中,但陛下生死未卜,社稷危在旦夕。我闵裴承陛下之恩才有如今,万不可临阵脱逃。”

闵亦舒看着闵裴眼中的光,坚定却又暗藏着兴奋,她了解自己的父亲,当下的形势让他又找到了新的目标,越是为难他便越是兴奋。可闵亦舒厌倦这样的日子,不休止的争斗以及厮杀在她出生之后不断的上演,才平静不过岁余,朝堂之上又将起争端,而朝堂上哪怕是一滴小小的雨滴,对于地下人而言,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闵亦舒看着闵裴,心中暗下决心,回道“我会尽力的。”

“皇后娘娘,李司马求见。”李锦悦听到李佑黎的名字一愣,她内心深处想要见她,却又害怕自己会像昨晚那样失控。来传唤的小太监不知为何皇后一言不发,心想或许是陛下的病重让皇后心情沉重,不敢多说什么,低头叩首不敢出声。

“皇后娘娘,臣李佑黎求见。”李佑黎在殿门外大声喊道,她此次前来,一方面是想像皇后汇报昨夜从窦齐那听到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皇后有没有事,早朝时李锦悦的垂帘听政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太子态度强硬,朝臣才没了意见。如今后宫到底如何,她需要见李锦悦一面,才能安心。

“李司马,皇后娘娘有请。”殿门打开,李佑黎的心才定了下来,随着侍人,跨步朝里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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