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太强了。”
莱尔靠在铁皮后自言自语,捂着手臂上的伤口。
不过,他还是骗到了龙雨。
他哼着赫莱蒙思城广为流传的童谣,低头,脱下衣袖,露.出苍白的皮肤,还未包扎好伤口,一把刀已经抵在他脖子上。
龙雨自上而下俯视莱尔,眼中湛蓝幽远而冷漠,“差点被你骗了,幸好你没有后手。”
一股气环绕在他身边,将他衣领吹得翻动。
“唉……”
莱尔叹气,举起一只手,做投降状,另一只手却摸向身后潜藏的引爆按钮。
预料中的爆炸没有传来。
寒光凛冽的长刀逼近了几分,将莱尔的脖子划出一条红痕。
龙雨笑了,“你以为我刚才去做什么了?我把你埋下的炸药全部拆掉了。”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莱尔沉默了两秒,笑道:“一个忠诚的信徒,绝对不会出卖他的信仰,不过,如果你愿意改信我主的话,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龙雨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
莱尔咳了一口血,笑意不改,龙雨抽刀,鲜血飚出,莱尔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嗡——”
火车再次进入隧道,突如其来的黑暗淹没了一切,除了那双幽蓝的眼眸。
他在燃烧,永不燃尽。
没了莱尔作怪,人群渐渐苏醒,之前那个皮肤是深褐色的小女孩跑来,没有盖头巾,衣服上的亮片闪闪发光。
她举起手,把刀还给龙雨。
“谢谢,”龙雨收回刀,夸赞她,“你和我一起拯救了这趟车上的所有普通人。”
“不客气。”小女孩笑了,露出洁白牙齿。
很快,她听到不远处家人的焦急呼唤,和龙雨告别,回到家人身边。
龙雨温和地注视着她。
然而下一秒,小女孩的家人给了她一巴掌,质问:“你的纱巾呢?”
小女孩说:“被风吹走了。”
她母亲几乎要昏厥,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希尔米,你该把纱巾戴上的,那东西比你的命更珍贵,你不戴纱巾的样子被这么多男人看到是不洁,要是被本地人知道,没有男人愿意娶你的。”
小女孩被抓得不舒服,皱眉道:“我可以不嫁。我比那些人长寿一倍。”
她母亲边在手提包里翻找,边苦口婆心地说:“那怎么可以?女孩都是要嫁人的,你有了丈夫和小孩,生命才会完整……”
“那我也我可以去不用戴纱巾的地方。”
“你想去哪里,你要离开我吗?”母亲立即紧张道,“妈妈不希望你走太远,你还小,以后就会知道嫁得离家近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龙雨不是很懂他们的传统。
应该说,在世界大部分人眼中,女孩的纯洁和戴不戴纱巾毫无关联。
希尔米父亲阴沉的长眼睛在人群中巡视一番,锁定了龙雨,拽着希尔米说,“是那个男人干的吗?”
希尔米沉默。
这件事确实和龙雨有关,但绝对不是她父亲想象的那种关系。
周围人的视线让她臊得慌,脸上热到发痛。
“别这样……”她反复恳求,抓着父亲的胳膊,眼中含泪,“爸爸,想想看,我们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没有几个戴纱巾的,这在外面根本不是大事……”
“别人和我没关系,但我必须教育你!”父亲粗暴地打断她的话,高高抬手,眼看着又要落下一巴掌。
周围人有劝的,但没有上前帮忙的。
男人的手却被定格在半空中。
龙雨缓步走来。
这时,更多人才注意到他出色的容貌,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还有好事者吹起口哨,“英雄救美?”
龙雨只是摇头:“别那样对她,她没做错任何事。”
男人的手依旧动不了,只能恶狠狠地瞪龙雨,“终于肯站出来了?你这个勾.引我女儿的蠢货,你毁了她的声誉,知道吗?”
龙雨否认:“我并未做过。而且,我不认为她需要这种枷锁。”
“你这种外地人最可恨!”男人咆哮,“你们完全无视‘沙之黄金’带给我们的教诲,满脑子只想着让我们破坏教义,摧毁我们的意志!”
龙雨没听说过这个名号,想来应该是新生的神明。
“我想起来了,”围观者里有人说,“他们应该是哈可拉城的人,那边的女人被视为天生不洁,用一辈子侍奉父亲、丈夫来赎罪,不得在除家人外的场合摘下纱巾。”
哈可拉城在南大陆西端,与其他城市之间隔着沙漠,当地人生活环境封闭,十分排外。
龙雨挑眉,“丑陋的规则没有遵守的必要。”
对女人的规训本质是为了维护掌权者利益,而代价却由女人付出。
“沙之黄金”这么做的理由,龙雨只能想到,是和哈可拉城的掌权者做了交易——君权神授和吸纳信仰的双赢。
希尔米的父亲多次试图挣脱未果,察觉龙雨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不是他该惹的人,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眼珠一转,勉强挂上笑容。
“爸爸。”
希尔米顶着红红的巴掌印,不安地唤了一声。
“您得理解我,作为父亲,我当然希望女儿完美无暇,”男人低着头,看起来颇为诚恳,“不过事已至此,我不能再把她带回家乡,不如您给一笔聘礼,带她走。”
希尔米的泪终于落下。
她嘴唇颤抖,却不知该如何说。
他优柔寡断的妻子抓着他的肩膀,不住摇头:“塞里姆,你不能这么做……”
男人回头,冷笑:“这个家由我做主。”
围观者里有人啧啧称奇,“这女孩虽然年纪不大,身材平平,但脸蛋漂亮,这男的可真走运。”
龙雨看着希尔米。
她还太小,丝毫不能理解为何家人将一条纱巾看得那么重,竟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他叹了口气,“说是聘礼,其实是卖掉她吧?”
这回,他不管塞里姆能不能理解,缓缓叙述将刚才发生的事。
塞里姆听完尴尬地挠头,嗫嚅道:“保护纱巾又不难……”
旁边看戏的人发出一阵惊呼和嘲笑,盖过他的声音,“小姑娘,你可比你爸爸厉害多了!”
“塞里姆,你们一家人现在是出来旅行,不是在哈可拉城,只要你想,她的名誉不会受损失。”龙雨平静道,“你真的想把她送走吗?”
塞里姆苦笑:“好吧,我……”
希尔米突然从家人身后站出来,鼓起勇气,嗓音颤抖但目光坚定,“不,我不要回去,我不喜欢哈可拉城。”
“请你带我离开,我是天眷者,我可以跟你学习。”
“想清楚了?”龙雨朝她笑了一下。
“是的,即使会遇到危险,即使会思念家人,即使外面的世界也不美好,我也一定要离开。”
希尔米越说越平稳,到最后,抬头看着龙雨的眼睛,捏紧拳头。
火车长鸣,巴鲁尔仑镇五彩缤纷的鲜花集市一路开到郊区,肆意泼洒生命力。
龙雨心中某根弦被触动,想起龙涟,湛蓝的眼眸盛满柔光,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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