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米的母亲极力反对,也没能阻止她离开。
实际上只要希尔米愿意反抗,她的家人并不能伤害她分毫。然而在此之前,她的家人并不把这当一回事。
塞里姆下了火车,看着希尔米跟在龙雨身后频频回头却脚步未停,抿着嘴唇,面色阴暗。
希尔米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回头对妻子说:“她吃到教训就会回家了。走吧,我们去镇上逛逛。”
丛见艘为庭灯带来一份新档案,这份档案被命名为“巫女谷”事件。
“巫女谷”里面所有人都戴面具,穿长长的黑袍遮住全身,住在无人知晓的山谷中,过自给自足的生活。直到有冒险者不小心闯入,才发现这里还住着人。
全都是女人。
冒险者询问女人为什么不脱下面具和黑袍生活,女人诚恳地告诉他,她们的面貌会吓到他。
冒险者夜间偷偷观察收留他的屋主,原本抱着旖旎的想法,此时才发现她身上带着恐怖的致命伤,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吓得瑟瑟发抖。但女人并未伤害他。
好心的女人留冒险者居住了三日,再引他离开。三日后,冒险者慌忙逃离里巫女谷,将此事报告给当地战争教堂,希望教会的人前去驱邪。教会的人答应了,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找到巫女谷的所在。
后来,巫女谷的传说慢慢变成了:巫女谷有让人长生不老、比肩神明的秘密,谷内都是美女,但非有缘人不能进。
然而不久前,巫女谷被一个名叫莱特的高等邪物盯上,它打破了巫女谷的屏障,让它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贪婪的人很快带着武器闯进巫女谷,果真看到穿着黑袍的女人。他们垂涎美色,揭下女人的面具,却发现,所有女人都长得一样。
很快他们发现,巫女谷的女人不仅有一样的面孔,还都没有过去的记忆。每隔一段时间,这里还会有新人冒出来。为了分辨出彼此的身份,她们做不同的面具,在黑袍上绣不同的图案。
俞温看到这份档案后不顾夜已深,径直去敲丛见艘的房门。丛见艘睡了,身上的绷带有些松懈,露.出烧坏的皮肤,揉着眼睛开门,看到俞温手里的报告,问:“什么事?”
“有一点没写清楚。”俞温左右看了一眼,踏入毫无装饰的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丛见艘立刻意识到她的未尽之言。
他们坐在棕黄色的皮沙发上,茶几摆着一盏仿古的琉璃罩灯,色泽梦幻,是整个房间唯一鲜艳的用具。
俞温将匆忙中多拿的资料放在膝盖上,从中抽出丛见艘那份内容空泛的报告,低声道:“你没有说清楚这张脸到底是谁。”
丛见艘笑了笑:“这不太好说。这个人我们都认识,但是她的身份很特殊,体质也很特殊。”
“有多特殊?”俞温追问。
“非常特殊。”
丛见艘直视俞温,赤红双目盈满笃定。
他相信俞温能明白他的意思。
俞温整理好那堆资料,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这份档案的事保密,我会收进绝密档案里。”
丛见艘耸肩:“这就是我没直接写出来的原因。”
俞温没再打扰他休息,走出房间。出门后她下意识朝各个方向看了一眼。同一楼层的转角处有一个红亮的圆点,蓝烟袅袅。
“晚上好。”俞温朝他笑了一下,“这么晚了还不睡?”
“年纪大了睡不好觉,刚才你敲门时醒了,出来抽根烟。”路忍垂眸,嘴角的法令纹让他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俞温朝他挥手:“祝你接下来有个好梦。”
路忍点头,接着抽烟。
俞温转身离开,手中紧紧攥着一枚黯淡的权柄碎片。
丛见艘谨慎地没有通过任何人交给她。
因为俞温已经提前告诉他,有人背叛了组织。那个人很危险,但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让他离开,她不能打草惊蛇。
龙雨在火车站购票处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虽然他所在的火车没有爆炸,但其他火车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却无人拯救,因此,目前没办法通过火车前往别的城市。
而预约马车的人数爆满,想从这边去沿海的计划得推迟了。
龙雨干脆带希尔米去镇上玩。
巴鲁尔仑镇的百花节确实吸引了很多人,龙雨走在街上,第一次感觉到“一视同仁”——无论男人或女人,天眷者或普通人,老人或小孩,都不得不在拥堵中紧贴着前面的人移动,否则会有人插队。
这些插队的人并不是坏人,很多也是迫于无奈,或者说,被之前的队伍挤出来,只好换个位置继续游玩。
龙雨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人群中的希尔米。
其实他不介意牵着,免得走散,但出身保守地区的希尔米很介意,在她看来,非亲密关系最好不要有任何肢体接触。
她宁愿紧张地跟在龙雨身后。
到处是花香,自然清新,混杂在一起也不浑浊。各种卖水果的摊子支在路边,停下来买水和零食的旅客更加阻碍行人经过,然而就算城管来了也无法阻碍这些摊贩挣钱。
当然,这里应该没有城管。
当地人比北方人偏矮,龙雨鹤立鸡群,能看到远处彩色的条幅和高耸的泥墙,边关城堡似的凹凸阳台上站满了人。悬挂玛瑙贝壳的流苏一下下从他头顶经过,带来一阵痒意。
“这里蚊虫、苍蝇真多。”龙雨听到有人抱怨。
但是游客对异地他乡更多是好奇,一点小烦恼不算什么。
很快,龙雨跟着队伍,来到集市。
大部分主打旅游的地区都会精心布置集市,把卖肉、蔬菜的摊子挪到深处,和其他小摊隔开,使人不用闻到肉腥味和腐烂菜叶的臭味。
卖珠宝玉石、年代首饰的店铺开在集市转角处,门口摆着木头做的长串项链和骨头做的面具,门檐特意做得比别家矮一截,屋里暗沉沉的,充满神秘氛围。经过时,希尔米拉了一下龙雨的衣角。
“想进去看看?”
希尔米点头,“我们那没有。”
两个打扮普通的旅客进了店铺,穿绸缎的老板忙着接待穿金戴银的阔佬,瞥一眼后便不再关注。伙计跑来跑去防止客人偷窃。
橱窗里,一条长绢上绣着一句话。
【日月光辉,至高至伟。】
这一句,便让陈旧的长绢古不古,新不新,充满诡异的拼凑感。
龙雨忍不住打开橱窗,伙计看见了,走过来按住他,赔笑道:“客人,这里面的东西比较贵重,如果您不买请不要触摸。”
龙雨顺势看过去,伙计干枯的黄发下是一双并未在笑的眼睛。
“我知道了。”
龙雨礼貌地退开一步,伙计走后,他环顾四周,周围竟然很多类似的长绢。
这些东西摆在此处不像卖货,倒像给什么教派做宣传。
希尔米在店内逛了一圈,心满意足地离开,并未要求购买任何物品。
看完鲜花展天已经黑了,夜间游客在镇民的带领下在外面拉着手,载歌载舞,时不时有人的笑声传到旅馆。
彩色灯光和火光照得每个人脸上亮堂堂的,与之相对,旅馆亮灯的房间很少。
这边没有蚊虫,龙雨坐在堆满花盆的阳台,透过木栏杆俯视星星点点的灯火,乐曲的韵律一阵阵传入耳朵。
他在阳台坐了有半个多小时,期间老板娘敲门兜售自酿果酒,他买了一小瓶尝试,酸甜微涩的葡萄味冲入大脑,尾调有玫瑰和柑橘香。
他边喝边想,要不是运输麻烦,这样品质的果酒在北边应该很受年轻女孩的喜欢。
龙雨听到轻微的一声,“割拉。”
陶瓷杯在木桌上磕了一下,黑色的杯身里,紫红的酒液在摇晃。
他觉得有点晕。
可能是太久没喝酒,不习惯。龙雨喝完剩下的小半杯,回到室内,准备休息。这时,希尔米的房间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龙雨敲了一下不太隔音的墙壁。
“需要帮助吗?”
希尔米没有回答。
南大陆的治安不好,龙雨担心她遇到坏人,开门去看,走到希尔米门口,他听到里面传来似哭非哭的低语。
“我的太阳……”
他怀疑希尔米是想家了,在用哈克拉城的习俗祷告,敲门询问:“你还好吗?”
里面的声音停了,希尔米说:“挺好的。”
龙雨放心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他又听到了那种奇怪的腔调。
“太阳啊,请赐予我们欢乐……”
“月啊,请不要死去……”
“神明啊,请不要离我们而去,拯救我们,拯救我们,拯救我们……”
渐渐不止一声,而是许多杂音叠加成同一句话,带着令人窒息的甜腻香气,沉沉地引他坠入梦境。
他看到了……一个看不清脸却下意识觉得很美的女人,坐于高堂,身后是一轮炽烈的太阳,周围是月相。
那个女人对他说了很多话,关于世界的运行,日月的变换与恒久,天地不仁而日月常在,日月永远照拂着人类……
龙雨眼皮昏沉沉抬头不起,意识却逐渐清晰,那个女人是四方黎。
她原本的权柄是天光,如今被蒙拉的一道分|身吸收无光的神力,说不定真能“改变天象”。
换成普通人,可能真的会相信梦中遇见了神迹。
话说月亮真的死了很久了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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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巴鲁尔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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