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伦威尔家族的地下室有什么?
魏烺第一眼见到的,是由整块冰制成的祭祀用品,中央的祭台如同孕育珍珠的半页蚌壳,在灯光下折射出虹色光晕,如梦似幻。但祭台下方,却有菌丝般的血液缓缓流淌。
守卫跑出去了,但还剩了一些人看守,为了不打草惊蛇,魏烺用了隐蔽身形的小术法。
【砰、砰、砰——】
一直往前走,可以看到硕大的黑色心脏在地下搏动,贪婪吮吸不知从何处输送来的血液。
魏烺收起眼镜,继而弯起嘴角。
难怪龙雨感受到这边有愿望权柄碎片,原来生殖之神,这个至今没有人形的家伙就藏在地下,企图通过仪式与新的权柄碎片融合。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说起来麻烦,但也简单。
凭两个异能级,绝不可能突破突破层层重围安然离去,更别说从生殖怀里取走碎片,不过既然任务目标和权柄碎片都在这里,也就是说,只要回归集体任务,和其他人做好配合,再偷偷取走碎片……虽然他也想这么顺利,但大概是不可能的。
还好他早有后手。
只要其他人愿意冒这个险——不如再从中推一把,激发诺尔辰报仇雪恨的心……
这边的调查就到此为止,魏烺悄悄离开地下室,给龙雨发送预先约好的信号,然后迅速离开现场,前往汇合的地方,悬崖南边的树林里。
不多时,龙雨穿着黑色内衫,从树上跳下来。
“外套呢?”
“染了血,扔去山崖下了,希望能拖延一段时间。我没找到碎片,你呢?”
“我倒是找到了,可惜有点麻烦,暂时取不出来。走吧,剩下的我们回去再说。”
“好。”
趁着卫兵还没追上来,两人悄无声息回到了黑雾笼罩的雾城,翻越城墙,抄近路回到旅馆。
钟敲了三声,城里卫兵的大吼随之爆发。两人赶到旅馆时,正好撞见诺尔辰站在法尔德门前,与里面人的谈话。
“……反正生殖之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直躲躲藏藏也很麻烦,所以我们有时间回港口,先把你送到鸣狩城。”
魏烺扫了一眼不服气的法尔德。
“我倒认为现在正是让他发挥作用的时机。追踪咒而已,我有点小手段可以帮他避开搜查,不过,他得一直留在这里。”
“而且我也很有用!我好歹也是这一代血脉继承者中最强的那个。”法尔德接着道,“我想留下来,如果有机会,我甚至想亲手让这个家族消失!”
说话间,龙雨已经叫来了春弦,道:“脚步声到楼下了,跳窗离开,还是改变计划?”
“法尔德,你真的想留下吗?”白笙问。
从她颤抖的手,不难看出她把决定权交给法尔德时,内心正在发生艰难斗争。
她见识过友人接二连三死去,而对死亡更加恐惧,甚至忍不住往最坏的情况去想:如果法尔德出了意外,她怎能不愧对地下的海伦娜和音符?
“相信我,白笙姐姐,你知道的,我继承了来自父亲的力量,虽然不擅长战斗,但从包围中逃走毫无问题。”
“好吧。”
白笙松了口气,不再言语。她的感冒还没好,加上在湿冷的雾城待久了,嗓子比平时更不舒服,不适合说太多话。
龙雨在储物空间里翻了翻,朝法尔德伸手,递出一朵花。
“兰蓬雾,带在身上能提神,如果你身上有渡藏花或者别的毒草,合在一起捣一捣,就能制成不错的□□。”
法尔德道了谢,坦然收下,随后越过飘窗,消失在建筑后。
“我们也走吧。”魏烺道,“稍后还在找个地方,跟大家说说我们发现的情报。”
诺尔辰、白笙、春弦都是面色如常,一点不诧异他俩昨晚偷偷出去过,龙雨不由得怀疑魏烺是不是惯犯,让组里的人都习惯了他的自由散漫。
不过某些时候他又算靠谱……
魏烺略过不能说的部分,事无巨细地讲述前后经过的时候,龙雨晃神想了一下,魏烺之前在赫莱蒙思城到底做了什么。
又为何,赫莱蒙思城明明有庭灯暗中守护,却依旧落得如此下场?
天翻地覆的那晚,魏烺在哪里呢?
“……所以,你说的后手是什么?”诺尔辰很快抓住关键,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龙雨收回思绪,看到坐在上席的魏烺双手撑在圆桌上,那双一看就让人觉得温润有礼的眼眸在他身上落了一下,带着琢磨不透的笑意。
“各位或许知道,吸收权柄碎片之后,就能够感应到其他碎片的存在。”
“巧合的是,生殖之神也得到一块愿望权柄碎片。”
室内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龙雨听出这句话潜藏的意思——魏烺想引来另外一个吸收过愿望权柄碎片的强者,和生殖之神硬碰硬。
他相信诺尔辰肯定也清楚。
魏烺之前一直生活在赫莱蒙思城,其他人不由得想起他之前写的报告,里面清楚地指出,“血腥猎手作为蒙拉的分|身,继承了其吞噬权柄能力,而同时,祂在旁人的帮助下夺得了部分愿望权柄碎片”。
考虑到也有误会的可能,龙雨假装咳嗽一声,直白道:“你说的这个后手,不会就是血腥猎手吧?”
魏烺微笑,没等开口,诺尔辰一只手靠在桌上,眼神有几分凶恶,质问:“敢驱使血腥猎手对付生殖之神,你有几分把握?”
“六分。”
茶杯空了,白笙起身倒热茶,顺便给需要的人都换了新的。
“你倒是自信。”诺尔辰道,“不管怎么说,这两边都是伪神级实力,你怎么保证事情会往你期待的方向发展?”
春弦摆摆手,一副头疼的模样。
“等等,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我听不懂了,怎么突然就牵扯到两个伪神级实力?我们中间最厉害的都还没突破到神种级呢!拿命陪伪神级玩?”
关于春弦,龙雨听说她之前一直在飞羽城执行任务,顺理成章转化成了治愈之神的信徒,但原本似乎是一位擅长制毒的药师。至于其他方面,档案里什么都没说,龙雨也没打听过。
今日看来,本质也是个单纯的人。
他见春弦不懂,便对她解释了一番。期间,魏烺与诺尔辰交涉着,时不时看他一眼。、
这场商谈的结果,魏烺如愿说服大家按他说的去做,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快完成委托”。
不管诺尔辰有没有怀疑,魏烺都不介意。
至于龙雨,在其他人陆续离开后,再次来到圆桌旁。魏烺也没走,好像料到他会返回。
龙雨在他身边坐下。封闭的房间隔绝了少许寒冷,龙雨便敞开了为伪装普通人穿上的厚皮毛外套。
桌上的茶又冷了,魏烺手指在桌上随意敲了两下,茶壶和茶杯自动飞起来,表演了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筛茶。
“你再不来,我就要自己去找你了。”魏烺打趣道。
龙雨喝了口热茶,道:“赫莱蒙思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烺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反问:“你会问我,就说明你想起来一些了,是不是?正好我也想知道,现在你是怎么看我的,我们可以坦诚聊聊。”
“血腥猎手夺走我身上的愿望碎片的那段记忆,实在是太让人难忘了,不想起来都难。至于你为什么在场,我还不是很清楚。”
龙雨的反应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却没有回答龙雨的问题,而是反问:“没有别的疑问吗?”
“有。”
龙雨的视线从茶杯转向魏烺,脸色平静:“我一直想问问你,我到底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欺诈信徒罢了。”魏烺撇开关系,“不过赫莱蒙思城的事,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他讲述了龙雨在“赤潮百景之乡”的遭遇,遭遇邪物时的表现,以及被血腥猎手夺走碎片之后发生的事。
“灾异亲手杀死了她的狂信徒,但是妃芽,也就是跟来雾城的那位小姐,并不知道内情,只以为是‘赤色荆棘’的手笔,因此恨上了血腥猎手。同时,她也不相信橘拢舟背叛了组织,为了洗清橘拢舟身上的‘冤屈’,她便来找吹笛人,但现在,她可能失望了。”
“毕竟吹笛人只是一具傀儡,没有克伦威尔家族的操控,根本没法行动,更谈不上与其他邪物合作。”
——恐怕妃芽得知一半的真相之后,现在正在发疯呢。
说起这个,龙雨神情怪异:“你不怕妃芽破坏你的计划?”
“怎么会,妃芽是我们的胜算才对。”魏烺眯起眼睛笑,像只得胜的猫,嘲笑龙雨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过稍加点拨,龙雨也反应过来:“妃芽恨血腥猎手,现在也连带恨上了生殖之神,所以一旦双方打起来,妃芽只会煽风点火,谁弱帮谁,直到双方都被耗尽为止。”
“那我们要做的,其实是保证血腥猎手不会逃跑,这又必须借助法尔德的能力……真是好计谋。”
龙雨不得不感叹,也只有魏烺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把握住所有利益。
这些不便摊开告诉大家,所以魏烺交给诺尔辰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乔装打扮回到赫莱蒙思城,为“赤色荆棘”的首领莱尔传递消息,想办法让他知道雾城有一块愿望碎片。
白笙负责为各方传递消息。
至于春弦,她的任务最奇怪,魏烺让她去黑市收集“长流火”,越多越好。除此之外,最好还能买到碎金树叶、蛇毒、箭蛙黏液、蓝舌果——都是足以致命的毒物。
长流火是一种从地下长出来的、无法自然熄灭的火,甚至对术法都有一定抵抗能力。比起岩浆之类的自然产物,它又多出一丝灵性,即能够自行决定流动的方向。许多炼金术师都怀疑长流火是活的,但始终研究不出证据。
生殖之神和血腥猎手都亲近水,厌恶火,用这些火加上术法做成“围墙”,事半功倍。
至于毒物,龙雨对这方便并不了解,也不清楚魏烺要用它们干嘛。
魏烺继续讲述道:“赫莱蒙思城覆灭的那一晚,也是放纵之神陷入梦魇的开始。别误会,他对人类并没有那么强的同情心。这就不得不说回生殖之神和放纵之神的关系了。”
“几乎每一位神明身边都有妄想取而代之的从神,不过,会任由从神发展壮大到这种程度的,也就放纵一个。托他的福,所以神明都看得出,收纳太强的从神、或者有堕落倾向的从神,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生殖之神并不强,它被放纵之神教训过了?”
龙雨思考着,他见过的档案里没有相关内容。
“这份档案收录在庭灯的绝密档案集里,绝密档案集要等你资历够了才能查阅。所以,你猜的没错,生殖之神挑衅放纵,于是理所当然被狠狠修理过一次,甚至一度掉到神种级,但后来……”
龙雨接着道:“天灾后,他趁乱找上了克伦威尔家族。”
“并且,谁也没想到,生殖竟然在放纵的精神世界里留下了一剂‘毒药’。”
忘了很多剧情,不过应该有连起来吧(挠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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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黑雾之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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