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颜长阙只知道柳长亭借用那套衣衫蒙蔽公主,调虎离山,他好趁机去和明溪会面。并不知晓将四公子也牵扯进来。接连两日消停,公主居然没再寻他的麻烦,心下便觉纳罕。柳长亭也没再露面,像是故意躲着,邓甤几番去外城他的私宅,都没见着他人影。

这日早朝过后,康王府的小厮过来锦书轩传话,颜长阙虽在停职,也时刻关注着朝堂动向。小厮是九殿下心腹,直接来书房跟颜长阙回禀,因说官家近来感染风寒,今儿朝上愈发加重,圣躬违和,奏请的折子都押后再议,所以并无甚要紧事。

颜长阙询问明白,便让小厮即刻离开,不做停留。谁知这边刚走,柳长亭进了院子,颜长阙立在廊下看见他,不由道:“柳二哥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问你。”

柳长亭连忙示意噤声,凑近了才道:“咱们去书房说话,可别把四哥招来。”

颜长阙见他谈四哥而色变,只是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柳长亭一边随他进去,一边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书房内安静,也没下人侍候,柳长亭这才神情一松,诸般得意起来,悻悻说道:“我掐指一算,宫里的那位也快有动静了。”

颜长阙纳闷:“怎么,你倒盼着她有动静不成。”

柳长亭煞有其事道:“你不懂,这可是我费尽周折才想出来的最妥善的法子,若此计可成,一举多得,必将皆大欢喜。”

颜长阙待要追问,却听屋门哐当骤响,邓甤从外头进来,身后竟然跟着四公子颜长青。柳长亭瞧见四公子,几乎惊吓得跳起来,一时仓皇被堵,躲避不及,颜长青早冲他气汹汹的喉起来:“好你个柳二郎,你还敢来!”

话犹未落,疾步到了跟前,一拳打在柳长亭胸口,柳长亭吃痛,另一掌又打过来,只得动手招架。邓甤早唬得抱头躲在一边,颜长阙不知因为什么,竟在他书房大打出手,连忙扬声相劝:“有话好好说,小心我的藏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柳长亭奋力招架,一边往外跑,口中嚷着道:“哪是我想打,你不瞧瞧四哥,发了疯似的。”

他跑到院子里,颜长青穷追不舍,生怕他溜掉,先封住他的去路。四公子颜长青本是战场上搏过命的,拳脚威猛异常,此时使了全力,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柳长亭只有躲避的份儿,偶尔接住一招半式,也显得疼痛难耐,不过几个回合,生生被颜长青困得寸步难行。

柳长亭支撑不住,索性放弃抵抗,忽然立定不动。颜长青一拳正打过来,柳长亭虽然心下害怕,也仍旧闭着眼睛不闪不动。这时颜长阙才不由惊呼:“四哥,莫要伤他……”说时迟那时快,颜长青这一拳早已打向柳长亭的面门,一股劲风,直吹得他眉峰微颤。电光火石间,这一拳停在了半空,到底未能打下去。

颜长青愤愤地只道:“二郎,你为何要害我?”

柳长亭神魂未定,睁开了眼睛,才松了半口气:“四哥,我哪敢害你,我是在帮你!”

颜长青道:“你骗我做那样的事,害我对不起四妹妹,你给我的许诺呢?”

他提起四妹妹,刚猛中夹杂着一缕柔情,格外动人。柳长亭早料定是这种局面,这会儿说旁的都无用,心下叫苦不迭,唯有硬着头皮安抚:“四哥光明磊落,我二郎也不是泼皮无赖,我答应四哥的事,一定会办到。只是这样大的事,总要循序渐进才成,我就是担心四哥心急,跟你解释怕是也解释不清楚,所以这些日才躲着不敢见你。”

颜长青道:“花言巧语,还想再骗我!”

柳长亭正色道::“四哥且不想想,我为何要骗你,四哥对我有恩,招募我进军营,我柳二哥万死难以报答。我只求四哥稍安勿躁,且再等上几日,说不准宫里即刻就会有旨意。若还没见真章,不必四哥动手,我自己将头拧下来,送给四哥当蹴鞠踢。”

颜长青秉性憨直,从未去过风月场所,对男女之间的事懵懂而纯真,但那日佛光寺与公主见过后,渐渐也反应过来。大概知道柳长亭打得什么主意。可惜后知后觉,事既已做下,再懊悔也无济于事。他心中很矛盾,既盼着计策能成,自己的报复得以施展;然而当真要到这一步,却又惴惴不安,惶惶的失落,一颗心似乎无处安放,无可排遣。

颜长阙好歹先将四哥劝住,再责问柳长亭前因后果。柳长亭将心底的谋算照实说了,颜长阙听罢,懊悔不迭,难怪柳长亭和四娘院里的琉珠来往频繁,原来是一起谋划这事。他不忍对柳长亭苛责,说到底也是为着他和明溪,只是让四哥承受这般委屈,心中有愧,于心不忍。

四公子筹建牧场乃是一大壮举,其实颜长阙私下早跟九殿下多番商议,九殿下也曾在御前禀奏。无奈官家以国库吃紧为由,总不肯应允,九殿下也无计可施。如今因为皇城司的变故,九殿下要避嫌,连相府也不敢明着来往,更不便再向官家进言。

因着圣躬违和,时好时坏,太医院照例每日药膳调理,起效不大。朝野上下无不担忧,赵淑罗忙着御前侍疾无暇分心顾及旁的,这日终于得了空,便吩咐高內监传下口谕。

高内监由御街来了相府,大摇大摆走得中门,相爷严阵以待,率领一众人夹道迎接。高內监待要传话却唯独不见四公子,不由说:“四公子人呢,今日这口谕可是特意传给他的。”

相爷心下纳罕,莫非老四犯了什么事?连忙回禀:“青儿一大早去了南郊,眼下还没回来,圣上有何吩咐,我替小儿领旨谢恩。”高內监皮里阳秋,悻悻道:“老奴先恭喜相爷,府上的福分来啦,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回别怪老奴不提醒您,若再出了差池,釜底抽薪,可再无先前那般运气了。相爷好自为之吧。”

相爷见如此说,心中更加忐忑不安,等高內监将口谕宣完,这才明白原来是让颜长青进宫护驾。相爷惶恐领命谢恩。其实颜长阙本就统领禁军龙马营,只是始终没在御前当差,圣上借着龙体抱恙突然宣召,猜着多半是公主的主意。一时不知是福是祸,难有定夺。

然而燕四娘心里明镜似的,这些都在她的谋算之中,如今初见成效,自然欢喜非常。被虞夫人压制了那么些年,终于扬眉吐气了,因而在府里走路,头都抬高了八寸。派了三拨小厮快马加鞭去南郊,将颜长青叫回来。

颜长青一回府,见说宣召自己进宫,不敢怠慢,换了身衣裳,即刻便去大内复命。

相爷这边仍旧一头雾水,实在猜不透赵淑罗为何突然倒戈,竟这般快,将往日对待颜长阙的心思莫名其妙便转移到四公子身上。

相爷料想颜长阙必定知道首尾,因为这招斗转星移,太像柳长亭的路数。便把颜长阙叫来书房问话。此事刚起个头,生怕再生波澜,颜长阙见着父亲,只得硬着头皮装糊涂,心下认定绝不能从实招来,于是敷衍说:“孩儿也是今儿听了口谕,才十分意外。但仔细想想,公主率性而为惯了,行事说变就变,也不稀奇。兴许繁台山佛光寺赏春,四哥与公主一见如故,彼此投缘也是有的。”

相爷哼一声道:“休要巧言令色,我还没老糊涂呢,你们这般不知轻重,如此戏弄公主,究竟要干什么!”颜长阙忙撇清说:“爹爹此言差矣,四哥一向刚正,若非他自愿,谁能逼得了他。倘或真与公主情投意合,四哥英武率真,公主明丽高贵,促成良缘,必成佳话。”

相爷道:“你竟还好意思说嘴?既是良缘,先前公主青睐你时,你怎的不这样说。”

颜长阙惭愧道:“那是孩儿福薄,怪只怪孩儿与公主有缘无分。”为着安抚父亲,只得宽慰一番:“爹爹也不必忧虑,孩儿虽看不惯公主骄横霸道,但打小与公主相识,晓得她的秉性。她不过外头看着蛮横,其实心思纯真,从来还算处事公正。四哥也是直来直去的性子,真要他们在一处,说不准反倒是最相宜的。”

此事刚刚起始,倒也急不得,且等等再看,相爷虽心下踌躇,却也没再说什么。

颜长阙见公主不再盯着自己,如得解脱,便禀明母亲,想去卢学究的书院讲学。虞夫人因为被燕四娘算计得逞,心下又狠又气,正意志消沉,哪还有心思管他这些,只由着他去便罢。

第二日,颜长阙骑马出城,到了浣溪山,进书院见过卢学究。那卢学究致仕许多年了,开设书院,只为广施恩泽,本就是个惫懒的性子。其实巴不得颜长阙过来帮他打理书院。二则以颜长阙的才情名气,他一来必能提高书院的声望。当下安排妥当。

颜长阙见完卢学究,告辞出来,早迫不及待直奔繁台山而去。其实他借讲学的由头,不过是因为不想闲置在家,更要紧的一点,从此便可时常偷空去云霞观。想着能够与明溪相见,他心下欢喜,纵马驰骋,片刻未歇,一个时辰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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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不负
连载中仁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