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师尊,是你吗?

沈期怔了瞬间,把酒罐一抛,瓦瓶落地碎裂的刹那,他已经从季念昭手里抢过了那封信。用力过猛,信纸已经被揉搓了大半褶皱,霎时眼里的血丝浓布。

“这信是谁他妈胡乱写的?谁敢写?敢用他的口吻写?!!”

季念昭一把握住沈期的手,心疼那封信:“唉,你先别急着撕!戚宁安是被人炼化成活尸的,可是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找到幕后将他偷偷炼化的控尸人,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么第一个发现戚宁安尸首,唯一能拿到这封信,并且夜里寄来的人,恐怕就是幕后的炼尸者了。”

沈期:“戚宁安的尸骸是我殓的,我带不了他......回家,只好葬在长川,绝对不可能漏掉腰带中的这封信!这封信绝对是杜撰的!那么谁知晓我们的行踪?谁故意留下了这封信在船头?”

姜容把信铺平,仔细地在信面摩挲,拂去纸痕:“会不会是?”

季念昭摇首:“虽然当年确实是谢尘钰杀了戚宁安,但他那一剑捅穿心脏之后,就疯狂勒马跑进了沙漠里。不会是他。没人能先我们一步拿到这封信,除非这封信本来就是假的。”

沈期铁青着脸夺过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明白他们是被人在暗中观望给戏耍了,把纸团成一坨,揉在手心就要撕碎。这张皱巴巴的纸面下一刻却全然没有了墨水的痕迹,变成了一张白纸,沈期手中动作顿住,其他两人也围过来观望。

只见原先写着戚宁安遗言的地方逐渐浮现出新的字迹。

【我好饿啊,好困,好想睡觉,这个破沙漠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

“?”季念昭望见沈期骤变的脸色,几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他们很确信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并且周遭没有旁人的气息。

季念昭:“既然有人在那头写字,我们不如也写一行,看字迹能不能变化?”

沈期默不作声提起笔,蘸墨落笔:

【你是谁?】

这三个大字紧紧挨着上面那排小字落下。

戚氏家训森严,祖父更把戚宁安当成自己的衣钵培养,亦是朝中丞相最得意的学生。戚宁安落笔稳重,即便在匆忙情况下写就,依旧字字遒劲,力透纸背。

沈期落笔就是飞草,三个大字一堆,把留白的纸面挤占无余。

三人簇拥着桌子屏息,过了半晌,油灯下纸张上潦草工整的字迹纹丝不变。沈期脸色彻底冷下,明白过来这无非是幕后人戏谑的捉弄,握住笔杆的手隐隐用力,推开凳子站起身:“我去船头清醒下。”季念昭也叹了口气:“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啊。”

姜容突然低声喝道:“字迹变了!”

三道目光瞬间落到纸面,钉在那再也挪不开。季念昭轻轻呼气,看见沈期和最上面那排字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转而出现了一排新字。

【阁下在我的信中落墨戏弄,却反而问我是谁?可笑。】

“什么意思?”沈期蹙着眉心,“对方似乎真的代入了戚宁安的身份。”

季念昭:“他愿意聊,就和他聊下去吧。哪怕只是演戏,能套上一两句话也是好的。”

沈期顿了顿,落笔:

【沈期。戚宁安,你在哪?】

过了会儿,信纸上果然出现了一串感叹号。

【!!!沈约宵,果然是你的字迹,你现在不是在金陵辅佐太子殿下吗?可还顺利?你从哪里搞来的术法,能在信纸上传讯?真是稀奇,来日我如果回朝了,也记得教教我。】

这串字又挤又密,可见那方写信的人也很激动。

季念昭凝神:“他在长川,你在金陵,还有太子殿下这个谓称?对面似乎将自己代入了南朝历的最后几年。你问问他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沈期:“师尊,万一对方是演的,这样问下去不过又被戏耍一番。”

季念昭:“戚宁安在长川遇见过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唯一知道当年事的人,只剩下谢尘钰一个了。就算他在演,多听几句也纯当个消遣。”

沈期斟酌写下。

【戚宁安,你现在行军到哪处方位了?可有遇见凶邪。】

纸面上一时半刻还没动静,沈期望向季念昭,季念昭摊手摇头:“这种术法,我也闻所未闻,最主要的是——这张纸。”他拎起信纸晃了晃,“压根就没有任何灵气波动。”

又等了一会儿,季念昭已经有些困倦,百无聊赖问:“信纸有动静了吗?”

沈期摇首:“没有。”

他忍不住,又添了一句上去。

【戚宁安,回话。】

终于纸面的字迹一转,落笔看着更加匆忙。

【约宵兄,你别催促!我这边来了只恶鬼,就在附近。我待会回你。】

沈期把信纸卷起来,放在腰间锦囊里:“他说他那边来了棘手的玩意儿。”

季念昭已经开始生疑:“缩地成寸已经是极其厉害的空间术法,虽然我没听过还有能横跨时间的法器,但普天之大,未尝没有。说不定那方真的是戚宁安本人也说不定。”

沈期听完面上并没有太大变化,显然他也早就想到了这一重。只是这个事实无论如何,也很难让人相信。他望了船舱外不知疲惫仍在扭动的活尸,懊恼地揉了脑袋,嗟道:“如果这封信是真的,或许我们可以提前告诉戚宁安未来的事情,帮他避开必死的局面。”

季念昭点点头,展开了扇子:“或许是可以的。这把白驹扇也能物归原主了。”

姜容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双手一拍,扭头问几人:“船上有准备足量的肉食吗?”

沈期:“没有。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这艘船本来就不大,我们三人又都可辟谷数日一食,自然只给船夫准备了口粮。”

姜容略带悲恸地仰天叹口气:“你对戚宁安还真是不上心啊。”

季念昭也颇为尴尬地附和:“活尸也要吃东西的,不然捆在船上饿几个月,我怕凶邪气太重,到时候控制不住。”

“最近的岸口在七十里水路外,最早可以在明日清晨到达。”姜容掏出一册书卷,坐在舱口处。

季念昭在船舷上站了会儿。

三峡夜来风劲,波浪一叠又一叠颠着小船前进,半点深绿瓜洲就在星光旷野下,船并没有靠近,错行驶远了。

风吹地人麻木,沈期坐在戚宁安腿边,板着脸看信面,一时半会还没有新的变数,两个船夫轮流掌舵,一个已经在阁厢里睡下,另一个抽着一卷草烟,一手握着船舵。

风里挟来一片细长的草叶,季念昭伸手握住了,凑近唇边,轻轻地吐气,哀婉的折柳曲子也飘在月夜里。

船夫用那双泛黄皱巴的眼看向季念昭:“仙君,你也有心事吗?”

季念昭将草叶放下,挑眉反问:“何以见得?”

船夫偏过头,拿眼观望星象:“你在想哪个人吗?”

季念昭扔掉草叶,捏扇打开底下的甲板,笑道:“那就可多了,真要一一清点,还说不完。”

“比如?”

“比如啊?”季念昭面上的微笑一滞,因为这句问话根本不是船夫问的。

季念昭先前存放自己尸体的船舱内现在盘坐着一个人,这人面上挂着放浪不羁的笑意,一双洞若观火的眼,额心的朱砂痣就像洞穴阴影里的血火,虽然笑着却没有什么笑意,目光森然凌冽,就像水蛇吐着信子。

季念昭稍一沉默,看向谢尘钰:“沈如絮跟你一伙的?你在尸体上或者我身上做了瞬息的手脚,里应外合尾随过来?”

谢尘钰眼神淬毒:“不是。我只在师尊身上留了点保护阵法,你若不动师尊的躯体,便什么事都没有。”

谢尘钰站起来逼近,高大的身躯一下子把整个船舱衬得渺小,季念昭翻身跳上船篷,谢尘钰紧接着跟上,两人一个出剑亮出剑光,金乌泛火,吓得船夫屁滚尿流丢了棹往沈期背后钻,沈期面色阴沉,想唤折花上前帮忙。

他寻觅时机的空当,季念昭却已经摇着白驹把谢尘钰的剑气全都扇飞,一来一回,从甲板下打到船尾,再打到船头,唯恐一招不甚把这只木船打破了,再找一只可就大费周章。

季念昭气喘吁吁骂道:“你做什么?”他扭头又唤:“沈期呢!沈大官人,你家小侍要被打死了,还不来帮忙!”

沈期心头有火:“你跟来船上做什么?他是我的人,我能不知道他身份?”

谢尘钰深敛了眉,笑里夹刀,满是侵略感。

“你说的对。沈期仙君、姜容仙君两个也不会轻易把敌手放在身边,还如此信任。”谢尘钰手心一摊,霎时闪现出一柄银色的长剑,在月华下泠泠流光,“那便让千山剑自己看看,面前的是不是自己的主人。”

季念昭嘴角抽了抽,这把剑虽然跟了他近百年之久,但一向很笨。

千山剑是不孤山的掌门当年炼器时做着玩造了一把,随手送给季念昭,不是什么名器,是个只懂得杀伐不动变通的铁物。这把剑能在修仙界让人闻之色变,全靠明昆君照妖降魔的修术,和剑本身关系不大。

季念昭不是很想现在认下这个逆子,但是谢尘钰意兴浓浓,勾指间金乌剑就挡在了季念昭身后,不让他退步。

“怎么?你不敢接过千山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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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师尊,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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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师尊囚禁铁笼后
连载中阮夜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