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翻云覆雨的前朝太子

绿海棠拿扇遮面,端坐在焦尾琴后。

老鸨走过来:“公子们,还请......”

绿海棠打断她的话茬:“奴家喜欢能懂妾心的有情郎。”

戚宁安和沈期并坐在席子的左右两端,纷纷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

戚宁安好一派倜傥的模样,新换的衣裳光彩夺目,还捏着那把破扇子晃啊晃,晃得沈期直想笑。

猜到戚宁安还没有检查自己的礼物,不知道他的那堆瓷瓶玉瓶,早就变成了碎渣一筐。沈期不着急了,盘腿,边吃酒,边吃酥饼。

戚宁安意味深长对沈期一笑,先让下人把自己的礼物搬上来。

果然是好大一个筐。

异常眼熟。

上面还罩着沈期方才甩上去的布巾。

戚宁安不觉有异,爽朗清嗓:“我听闻绿姑娘素来喜欢收集金石文玩,特意拉来一车御窑烧制的汝瓷。”

绿海棠露出一双美目,没评价那堆瓶子,反而问了另一桩事:“公子怎么称呼我为绿姑娘?”

“......”

“......额。”戚宁安讪笑,脑子里顿时狠狠谴责沈期和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没事叫什么绿海棠,“这个、那个,口误。你也知道,我祖上并不是金陵人士,官话不太标准。”

沈期丝毫不嫌事情闹大,起哄道:“宁安,你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几次京城,怎么就说不标准官话了!”

戚宁安端着笑脸,手劲大到把扇骨捏得吱嘎响:“你——闭——嘴。”

“沈约宵,你先别笑,快把你的礼物给绿......季姑娘看一看。”戚宁安哂笑着把扇面一亮,风掀起沈期的袍子。

沈期强忍不快,扶正被风吹歪的发冠,偏头对上绿海棠的眼。凤眼眨巴,再配上少年红唇白肤,四周的人纷纷停住呼吸。

戚宁安无语至极:沈约宵又在释放他那无处安放的骚气。

“阿宝,把我那三十盆的海棠花给季姑娘呈上来。”沈期得意洋洋地蔑视戚宁安,“你鬓边那朵绿海棠,以后就不愁遣人采买了。这朵奄了,就换那朵,那朵萎了,再换就是。”

“你要不满意海棠,我还有桂花,梅花,菊花,牡丹花......我家的整个后花园,你看上哪朵直接往头上插就行了。”

戚宁安没说什么。

绿海棠也没说什么。

满室的人皆陷入了沉默。

感情这小子的风流佳绩能够传遍金陵,不是靠哄女人的话术,单纯靠他那张小白脸和沈府的家世吧。

戚宁安让书童把两个人的礼物都抬到绿海棠面前,沈期全程让下人准备的海棠花,还没有亲自观赏过,反正都是从自家后花园里面搬的。

他娘和他爹的品味差不到那里去。

书童有些不安,偷偷拽了下沈期的袖子:“公子,你在上面搭一条布巾,会不会把那些海棠花给捂死啊?那样色相就不好看了。”

沈期瞧过去,花盆被红布盖的严严实实。他有些不解,反问书童:“不是你帮忙搬的花?”

书童着急道:“我是帮忙搬了,但那条布巾不是公子你盖的吗?”

沈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到那头,戚宁安等着看好戏的笑声:“季姑娘,你把两块布都揭开吧。”

戚宁安看见自己那个筐上也有多出来的一块布。他没多想,只以为下人们搬运的时候顺手搭上去的。

在戚宁安的笑脸,沈期快要绷不住的神情下——

绿海棠纤手轻挑布巾,往后一拽,两个筐里装的东西映入众人眼底。

左边那个筐里装着的。

全是些破烂的瓶瓶罐罐。

比废品还废品的存在。

右边那个筐里装着的东西。

茎秆断折,花瓣全凋零进了盆里的海棠花,花盆四分五裂。

很明显也是被人砸的。

戚宁安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礼物,缓缓,缓缓,收回了笑容。

大家都不笑了。

戚宁安傻眼了。

沈期愣怔地盯了那些残枝落叶半天,终于缓过神。

沈期一下跳起来,径直跃过中间的绿海棠,就要把自己往戚宁安身上砸:“你干的?!!”

戚宁安拔腿就跑:“你不是干了和我一样的事吗?哪来的脸骂!蛇鼠一窝,同流合污,半斤八两,全是小人!!!你还追我干什么!你再追,我就叫白驹扇飞你!”

经此一事,沈期回府,就因为薅光自家后花园、不做功课、夜宿青楼,被沈老将军吊在柳树上拿荆条抽。

戚宁安同样没见到绿海棠的面。

他们两个谁也没讨得好,只记得那个姑娘鬓边还在滴水的海棠簪,和半夜跪肿了的膝盖。

沈期一念起当年往事,有时候会装作痛快地想:戚宁安不在的日子,耳根确实清净了不少。

但有些时候难免也过于安静了。

那边的信件很快传来了回应。

【你提这个干什么......你莫非还想坑我?不会吧,兄弟,我现在人在长川,你要是再骗我,我真的会死!】

【?都什么时候了,沈约宵,比起美人,你先关心下同门的命!】

沈期瞳孔一缩,看向季念昭。

季念昭点了点头:“应该是真的。”

“信可能没有被夺走,但这中间夹了第三个人,你和戚宁安的对话,说不定他都看得见。”季念昭不确定地推测,“也就是说,你一张,戚宁安手上一张,还有一张在那个'大人'手上。你们三人都可以通过这张信纸对话。”

沈期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连带周遭氛围也变得轻快,又重复一遍:“是真的戚宁安。”

【戚宁安,你那天来信让谢尘钰快逃,你看见了什么?】

沈期不再拖沓,抓紧时间把最关键的问题问出口。

【我看见了人吃人。】

沈期:【?】

【我白天在城里寻找出口,所有的房屋窗子都是漆黑,唯有一处办公的官衙大门敞开。】

【里面的官差,身着南朝官袍,每个都身高三丈。】

【还有个.......里面还有个正常人,被官差围住。我本来打算进去救他,却发现......那个人长着一张太子殿下的脸!!!】

沈期猛然看向谢尘钰,谢尘钰接过信纸,淡定吐道:“不可能。”

【那不是谢尘钰。】

沈期回复那头。

对面戚宁安的字迹逐渐潦草:【我当然知道!但很明显,它们全是冲着太子去的。它们在吃人肉啊!在吃太子殿下的肉!】

“人肉、谢尘钰、饿鬼。”沈期反复读着这几个字眼,兀自琢磨,但提到“人肉”,谢尘钰蓦地沉下脸,气氛又变得凝重,季念昭面色也极不好看。

沈期也琢磨出不对劲,后知后觉想起当年一桩和“人肉”有关的事。

八十年前,南朝大地震后,治理瘟疫,疏通水渠,他们原以为平息了动荡,这桩事就算过了。

直到第二年春天的到来,众人才知道自己彻头彻尾地错了。

没有粮食,国库空虚,这个冬天活下来的百姓,早就饿疯了。

太子殿下没有被流民分食。

被分食的不是谢尘钰,是他的父亲。

南皇替自己唯一的孩子抗下了所有。

昔年的南朝英才豪杰辈出,现在北魏民间流行的草台子戏,依旧绕不开两个传奇故事。

其中一个故事叫作——

南皇割肉还民。

“不能在信纸上透露出未来的动向。”季念昭朝沈期摇头,“告诉戚宁安,这次必须要去不孤山。”

那头戚宁安的话还在继续:

【但我不想去不孤山。】

【我想去找你。沈约宵。】

【在那之前,我得阻止那只君茶饿鬼找到太子殿下。】

季念昭突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如果当初谢尘钰和沈期都没有在渡仙湖遇见饿鬼,但这只饿鬼又确实一路从长川爬到了渡仙湖。

那么一定有人在半路截住了饿鬼。

戚宁安后来的死亡,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只饿鬼。

沈期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想阻止戚宁安。

沈期不想让戚宁安重蹈覆辙,于是在信纸上落笔,口吻强硬:【不,你先去蜀地。师尊还被不孤山的长老囚禁在祠堂中,你一定要把他带下山。让明昆君上战场,这场闹剧就该结束了。】

如果真的能重来一次,沈期再也不愿意让戚宁安冒险前往渡仙湖。

沈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迎面碰上那只饿鬼,他只想要戚宁安好好活着。

谢尘钰带着肃杀气,拨开随侍的小厮,独自离开了甲板。

季念昭侧首,看了眼他的背影,转身继续和沈期姜容讨论对策。

晚些光景,天幕青光收紧,隐约的雷声从云后传来,很快江面雾茫茫一片,再分不清天和地。

谢尘钰坐的这处檐房下并没有其他人,季念昭提着几个酒坛,也过来蹲坐在地板。

酒罐就搁在两人中间。

下大雨了。

空气格外冷冽。

甲板上早没有人踪。

依旧有雨珠飞溅入檐下,砸湿看雨人的面庞,季念昭替谢尘钰拨开他耳边那几缕湿透了的发丝。

“你有心事。”季念昭笃定道。

谢尘钰视线落在腿边的几坛酒,再看着季念昭的脸,抬手扣住季念昭的后颈。

深秋的雨水寒彻骨,那略带薄茧的大手却是极其炙热。谢尘钰抬腿,转坐为跪,膝盖撞开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那些酒坛,轻轻一扣,就把季念昭拉进了热如火舌的怀抱。

雨水一下子转大。

劈里啪啦,雷鸣电闪,江面的波浪一浪高过一浪,两个人坐在地上也跟着船一起晃,有些坐不稳。

谢尘钰的呼吸声就在耳边,那样的急促不安,季念昭感受着口室间的温存,心也跟着软下。

算了,今夜就不问了,任由他去吧。

一个浪又打过来。

季念昭顺着倾斜的甲板往下滑,滑进谢尘钰的臂弯中。两人温热的腰腹嵌得更深,散乱的衣摆交杂在一处,他们吻得也更深。

还记得上一章沈期和戚宁安在桥头相撞,马车让道吗?

他们两个的路线,其实是:

沈期:沈府→骑马去戚府,砸烂戚宁安的瓶→回沈府坐马车→过桥→鸡.儿巷

戚宁安:在沈期眼皮子底下离开戚府→坐马车去沈府,砸烂沈期的花盆→过桥→回戚府换了装有礼物的马车→鸡.儿巷

所以他们两个当时居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啊喂?q3q,明明都要去同一个地方,却迎面相撞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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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翻云覆雨的前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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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阮夜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