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齐祈闹腾了一会儿,又犯起困来,被丢回床上。

而匡则因为床被占了,于是毫无愧疚地拉着李旷下棋下到天亮。

所以当值的雷康时在匡则帐篷找到李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将军黑着眼眶下棋,齐祈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场景。

“没事,就是吃醉了。”匡则开口解释。

雷康时毕竟颇有些资历,对眼前场景也只略略诧异了一下,便如常向李旷汇报:“秦监军今儿一早又寄了十几封信出去。”

“我知道了,还是老规矩,给陛下的密信直呈,私人书信仔细查阅,没问题就给他送出去。”只一夜,李旷又回到了大将军的身份,冷静地开口指示。

“是。”雷康时抱拳应了,又抬头请示,“大将军是在匡参将这里用早膳吗?属下将洗漱的用具和早膳一块去取来。”

“不必。”李旷瞟了一眼床上的人,对匡则说了一句“走了”就抬步往帐外走。

李旷刚走出帐篷,齐祈就睁开了一只眼睛。

偷瞄的齐祈被匡则抓了个正着,屈指就往齐祈脑袋上敲:“遇见问题就逃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醒了?”齐祈盘腿坐起来,巴拉了两下鸡窝头,满脸困惑。

匡则笑斥道:“你一动不动躺了半个时辰,想不知道也很难。”

既然师父知道,那大将军一定也看出来了,齐祈这么一想,本就皱皱巴巴的小脸更加垮了下来:“怎么办啊,师父,我昨天对大将军大不敬了。”

齐祈不提昨晚这茬还好,一提匡则就来气:“那你记不记得你昨天伙同外人,做出的欺师灭祖的事?”

齐祈眨巴了两下眼睛,嘴巴微张,在匡则的提醒下,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我……我以后赔给您。”齐祈瑟缩着回答后,又小心翼翼地补问了一句,“行吗?”

匡则哼了一声,没有告诉齐祈他三个月的月钱还不够买一坛酒,匡则把外套给齐祈递过去:“起来吃些糕点垫垫肚子,昨晚光喝酒也没吃东西,胃该不舒服了。”

齐祈穿好衣服,见桌上食盒的精致就知道不是军中发的,连连摇手:“师父留着自己吃吧,我去领早膳吃。”

匡则一下就猜出齐祈的忧虑,索性将食盒整个往齐祈怀里一塞:“我和谨承昨晚都吃过了,这些本就是给你留的,除了糕点还有些果脯蜜饯,你拿回去和大家一起分着吃吧。”

“可以吗?可若只有我们有,会不会不好?”这些东西本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到的,更何况在军队里,更成了奢侈,从未吃过这些的齐祈既想吃,又有所顾虑。

“你们这十个人本就特殊,有些优待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何况还是我与你私下的交情,旁人更说不出什么,放心吧。”匡则笑着宽慰齐祈。

齐祈眉眼一弯,抱着食盒朝匡则深鞠了一躬,高声喊了一句“谢谢师父”,蹦跳着出了帐篷。

真是讨喜的性子,匡则笑着摇摇头,去收还没下完,却已经分出胜负的棋盘,又是一阵感慨,若时间能停在昨晚该有多好,可惜天亮了,他们就不能再做自己了。

齐祈回自己帐篷,把东西和大家分了后,就开始犹豫要不要去找李旷认错,每次酝酿好情绪起身,一走到门帘边又很没出息地退了回来。

等齐祈出现在李旷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为昨晚一夜没睡,李旷午睡的时间稍长了些。待李旷让进去,齐祈已经在外面冻了好一会儿了。

齐祈一进屋,才站定和李旷对上眼神,立马鞠躬道歉:“对不起,大将军,我昨晚不该喝醉酒,不该给您添麻烦,我以后不喝酒了。”

“自己去倒杯热水喝。”李旷看着齐祈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我在睡觉不会晚些时候再来?要在外面傻等。”

齐祈还没动,雷康时已经给齐祈倒了热水递到齐祈手里。

齐祈接过热水,扬眉向雷康时道了谢,面向李旷马上收起笑容,小声解释:“要是回去了,就没勇气再来了。”

“跟昨儿不是一个胆子了?”李旷看着齐祈谨慎小心的模样,觉着没有昨晚上的顺眼,不满道:“既是来道歉的,那你的诚意呢?”

齐祈捧着茶杯,神情一滞。

意料之中的反应,李旷直接道:“从明儿起,每天晨练后早上来我这罚抄兵书,下午小憩后,去马场等我。”

这说是罚,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在给齐祈开小灶,要亲自传授齐祈兵法和马术。

“还不谢过大将军。”到底是雷康时反应快一些,出声提醒齐祈。

齐祈也反应过来,忙不迭开口道谢。

第二日才年初二,众人还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齐祈已经恢复了跟着李旷晨练的习惯。晨练结束吃过早饭后,齐祈就去李旷营帐报道。

李旷挪了放茶盏的小方桌出来,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齐祈认字的时候就只是用手指在桌上比划或者用树枝在地上写字,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用毛笔写过字,此刻看着桌上的东西犯起难来。齐祈回头偷偷看同样在书桌前写字的李旷,拿起笔,照着李旷执笔的样子笨拙地挪动自己的手指。

李旷抬头正好看见齐祈半侧着身子,学自己拿笔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还不会写字。

李旷起身走到齐祈身边,纠正齐祈的握笔手势,又简单讲了几个要点,让齐祈试着动笔。

齐祈本就没有书法基础,上来就要用小楷抄书,实在是为难了他,歪歪扭扭写下一竖排,只能说是照着描了字的样子,跟书法完全不搭边。

李旷在边上看着,眉头皱得比刚开始教齐祈练枪法的时候还要紧,歪头看着齐祈的字幽幽吐出一句:“你,师从茅山吗?”

不等齐祈反应过来,李旷又紧接着跟了一句:“符画得不错。”

嫌弃归嫌弃,齐祈毕竟不是孩童,来不及像启蒙那样慢慢习字,李旷只能随时指点,让齐祈抄着兵书,边学兵法边练字。

这样安稳的日子,对行军打仗的人来说简直是惬意。

转眼过了半月,正月十五这天,皇帝的年节赏赐和犒赏物资送到军队,仍丝毫没有提如何处置秦芸。

秦芸也收到了家里托人捎来的东西,忐忑了大半月的心见到东西终于放了些。

挑了齐祈随侍,帐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李旷突然停下手边的事,出声问正抄兵书的齐祈:“你怎么看秦家那边捎东西来这事?”

“大将军不是不让议论这事吗?”齐祈成天跟着李旷,回话随意了很多,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停下抄书的动作。

“不让你胡乱揣测圣心,就说秦监军。”李旷起身倒茶,顺便过去给齐祈添了热茶。

“谢谢大将军。”齐祈放下笔,搓搓手捧起热茶啜了一口,“我猜,秦监军应该是大期将至了吧。”

“怎么说?”李旷笑问。

齐祈抬头看着李旷认真分析起来:“您看啊,把军令当儿戏都能轻轻放过,这事儿没法交代,如果要留秦监军一条性命,年前就应该押解回京严惩,但是秦监军一直被安置在这不闻不问,不可能不处置,我猜大概是拖延些时日,许是能让他再长一岁,又或者正月不见血光。”

李旷赞许地看着齐祈点了点头,鼓励齐祈继续。

齐祈收到鼓舞,更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继续道:“尤其是这次秦家送来的东西,若只是些吃食也就罢了,还有许多军队里用不上的精巧玩意儿,是不是说明他们也知道秦监军极有可能是回不去了。”

李旷没想到齐祈还注意到了这一层,出声夸赞道:“分析得不错,秦芸想得还没你全乎。”

“可是大将军,我不明白,如果秦监军从开始就是死路一条,为什么我们要牺牲那么多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把他救回来呢?”齐祈问出了困惑他很久的问题。

“他既担着监军的头衔,就代表着大戎,他出兵就代表着大戎出兵,所以就算他罪该万死,也不能死在堰川的手上。”李旷耐心解释。

“明白了。”齐祈点点头,面露惋惜,“只是连累了那些平白牺牲的人,他们本也能长上一岁,也能过个好年的。”

如李旷和齐祈预测的那样,过了正月就有圣旨下来,将秦芸于二月初七军前正法,以肃军纪。

二月初七,春分第二日,秦芸是午后行的刑,观刑的士兵无不拍手称快。

人群散去,按之前商量好的,由匡则出面,带人安葬了秦芸,还立了个简易的墓碑。匡则又做主留下秦芸几件贴身的物件,托人带给远在京都的秦家。

都处置妥当,匡则才去了马场找李旷和齐祈。

“军前正法,遗体不能运回去,给他们捎了几件秦芸生前随身携带的物品,让他们建个衣冠冢,有个念想。”匡则倚在栏杆上,懒懒地开口。

“师父,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你不是最气他了吗?”齐祈记得那几天,提起秦芸,匡则就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匡则望着前方:“秦家平白无故在这里折了个儿子,你说,这笔账记在谁头上?”

“那是因为他做错事了呀!”在齐祈的认知里,还是只有简单的是非对错。

李旷自然能听懂齐祈的担忧,叹了口气,缓声道:“开春了。”

闻言,匡则脸上更添了许多忧虑:“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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