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容国府

与虎博弈,能有几人生?

凤知雨真是后悔极了,早知如此险境,她哪里还敢在这林中乱跑。

看着李瑾还在白虎的撕咬中挣扎,凤知雨终于鼓起勇气,捡起地上散落的弓箭反击。

“你个畜牲,可别追错了人。”

她扬声高喊,拔弓相向,数箭齐发,竟真叫她中了靶。

白虎被凤知雨刺中要害,李瑾还见势忍着巨痛起身,纵身一跃将白虎制于□□。

凤知雨在前挑衅,李瑾还在上压制,白虎腹背受敌,顿时落了下风。两人相互配合,李瑾还终于抓住时机,从腰间拔出利刃,直入虎颈,一击毙命。

淋漓的鲜血喷涌而出,随着白虎倒地不起,李瑾还也脱力地跌倒在地。

她的嘴角慢慢溢出一股血沫,顺流而下,晕染胸前的衣裳,空气中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殿下——”

瘫倒在地的凤知雨慌乱起身,急声呼喊。

可李瑾还却无声回应,凤知雨奔跑的身影在她眼中渐渐模糊,待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容国府,扶云殿。

侍女慌张地将水盆端到榻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李瑾还身上的血渍。

唐雪拿出药箱里的针袋,铺展于矮踏之上,持候脉象之后,将银针尽数施于穴位。

“殿下的情况怎么样?”

凤知雨伏在塌前,见李瑾还一副昏沉不醒的样子,焦急地问道。

“脉象浮而不燥,沉滑有力,殿下乃是过度消耗,才致神昏谵语。”

模糊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凤知雨瞥过去,一个粗布衣裳、不修边幅的半大老头正摇晃着向她走来。

“三小姐大可安心,我已为殿下配制好香药,以此作熏香,不出一柱香的时间,殿下便会清醒。”那人继续说道,还隔着一丈远,她便已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

“孙医师,你又喝酒了!”

“不对,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今天在覆生堂看诊吗?”

凤知雨看着眼前醉汉,连声质问。

“额,小酌,小酌而已……”

孙方藤一副被逮住的窘态,含糊其词地回道。

“那个,三小姐,我就先回去了,殿下还需要配制几副内服的煎汤,这里就先劳烦您照看,告辞,告辞——”孙方藤将香药扔给凤知雨,拿起药箱就往后退。

可还没走两步,他又突然停下。

“对了雪儿,你可别忘了,殿下的身后还有抓伤——”

孙方藤脚步踉跄地转过身,似乎忘记方才凤知雨的一番盘问,对着唐雪就是一顿嘱咐。

“那伤口可深了,你一定要先清理干净,然后……然后再用我秘制的金疮药,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万金散,对!”

“让我想想,我放哪儿来着……”

孙方藤一边挠头,一边低头往回走。

“左边格架第三排的柜子里。”

听着孙方藤迷迷糊糊的唠叨,唐雪实在忍不住,打断道。

“老孙头,你不是还要回去配药吗?”

她紧忙放下针袋,推攘着把孙方藤送到门口。

但刚一推门,却看见殿外乌泱泱地候着一片人。

唐雪愣了愣,上前招呼道。

“各位大人先请回吧。现下殿下伤势未清,尚未清醒,今日怕是见不了各位了。”

“可这孙医师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闻声,一身着深绯官服之人,于人群中侧目凛声,“我等皆是专程来探望殿下,殿下岂有不见之理?”

“就是!”

他身旁的一名小官随声附和,“还劳烦唐女侍为我们通传一声,若是殿下今日不见,我们便只好一直候在此处。”

“哟,我还没喝醉呢,怎么竟瞧见黄鼠狼给鸡拜年?”

瞧着一行咄咄逼人的样子,孙方藤忍不住调侃。

“孙方藤,你什么意思,你不过一介小小医师,也竟敢对裴大人出言不逊!”那小官厉声呵斥道。

“你这小儿,胡语些什么,我几时对裴长史不敬?”

孙方藤晃悠着走到那人跟前,“方才,不过是我今日好酒贪杯,老眼昏花了,难不成你是把裴长史当成了我口中的老鸡贼?”

“好呀,你可好大的胆子,你这分明是在骂公主殿下!”孙方藤指着那人一番数落,“长史大人,您可好好听听,这狗腿子骂您是畜生就算了,怎么能连公主殿下也跟着一起骂!唉,您这要是不好好管教一番,怎对得起您对殿下的一片赤诚?”

“孙方藤!我才没有……”

“大人,我……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几个意思?”

孙方藤继续与那人纠缠不休,唐雪顺势退回殿内。

“说个话都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裴长史是从哪里凑出你们这群歪瓜裂枣的。”

……

殿门再次紧闭。

唐雪惴惴不安地回到榻前,凤知雨已经一阵捣鼓将香药燃上。

随着缕缕香雾从炉中游出,淡淡的药香气逐渐弥漫整座寝殿。在药效的作用下,李瑾还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

她缓缓睁开双眼,挪动着身子坐了起来。

“殿下,你终于醒了!”

听到动静的凤知雨一个健步扑到李瑾还跟前,还说着话呢,眼泪就嘀嗒嘀嗒地往下落。

真是娇美的人儿,让人见之犹怜。李瑾还满眼温柔地安抚,她抬手抹掉凤知雨挂在脸上的泪珠,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外一阵骚动。

“外面是怎么回事?”李瑾还凝神问道。

“是裴长史。”唐雪回道,“他正带着一众府臣在外面候着呢,看样子今日是非见殿下不可了。”

“裴长史?他……他们怎么来了。”

唐雪的话一时叫凤知雨手足无措,“殿下,若是他们进来看见我,那该如何是好……我要不要先回去?”

“可是你现在走,岂不是正好与他们撞上?”

李瑾还镇定回道,但眉宇间却难掩担忧之色。

裴际中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既能带着一众官员浩浩荡荡来扶云殿候着,想必是今日猎场的变故他早已知晓。既如此,那就算现在阿雨离开,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罢了……阿雨,你且安心呆着。”

“殿下……”凤知雨一脸疑云地望着李瑾还。

“你放心,我自有方法应对。”

李瑾还轻声叮嘱道,只一个眼神示意,唐雪便将众人带进殿内。

“臣听闻公主受伤,惶恐难安,特地前来探望。”

揖后,为首之人先声夺人,故作殷勤道。

“无碍,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裴长史不必担忧。”

李瑾还有意打发道,但裴际中身旁之人却接连附和。

“殿下乃是千金之躯,臣等岂能不忧心?”

“裴大人自猎场听到殿下受伤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殿下,您早说您要亲临猎场,我们也好提前为您安排。若是有府兵随驾,也就不至于为虎所伤了。”

“可这容山猎场本就是官家之所,向来戒备森严,又怎么会有白虎出没?”

就在众人惺惺作态之际,人群中冒出一声质疑。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身后之人连声反驳,“那华南虎本就长居容山,荒郊野岭之地,风雨难料也是常事,若非要论个是非对错,那也是身边之人照顾不周,才会使殿下伤重至此。”

说罢,那人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唐陆,“难不成,今日殿下出行连暗卫也不曾陪同……”

“臣也正有此惑!”

一直噤声的裴际中终于见机搭话。

“殿下,臣听府兵说,今日是华南府将殿下送回来的?”

裴际中骤然抬眼,似一时来了兴趣,“说来也是奇怪,殿下此前从不参与围猎,今年怎么就突然起了兴致,还擅自去了大容山?”

“也不算突然吧。”

李瑾还毫不避讳地迎着裴际中审视的目光,神色平静,悠悠而道。

“之前确定是没打算去,这不是托裴长史的福,不日便要启程东都,又想着还从未目睹过这容山围猎之盛况,便去瞧了一瞧。”

三言两语之间,李瑾还直接道破裴际中多年来的处心积虑,众人闻言大惊。

裴际中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殿下,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裴长史不明白吗?”李瑾还眉目轻抬,半带轻笑,“不过也好,这容州向来贫瘠荒芜,又层出猛兽,哪里比得上东都的富贵宜人,我可真得好好谢谢裴长史才是。”

裴际中一时语塞,左右见状,皆出言解围。

“殿下说笑了,这容州到底也是您的封地,虽算不上富庶繁华,也不失为一块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呀。”

“臣等都是殿下的人,唯殿下马首是瞻,又何来感谢一说。”

“是吗?”李瑾还顺势调侃道,“那裴长史可愿随我一道前往东都?”

“这……这怕是不妥。”裴际中连忙请辞,“臣尚兼任一州刺史,又怎可随意离开容州。”

“是哦,裴长史不提,我倒是忘了。”

李瑾还骤然垂眼,似有笑意却又瞬然冷怒,“怎么在裴长史眼中,我这公主府的长史之职,竟还比不得一个下州刺史!”

一声嗔斥,殿内的气氛瞬间压低。

裴际中一阵惶恐,连忙俯首跪地。

“殿下,微臣并无此意!”

他身后的府臣也接连跪地,四下瞬间肃然无声。

“裴大人想来是糊涂了。”

在一片沉默之中,女子大步而进,打破殿内尴尬的氛围。

“华南府凤珃,参见公主殿下。”

凤珃躬身行礼,迈着从容的步子径直走到裴际中跟前。

“裴大人,公主府长史可是官居从四品,您此次若是能陪同公主殿下返还东都,假以时日那上州刺史亦是唾手可得,您何至于为这一五品官位,将大好前程弃之不顾?”

“臣……”

裴际中抬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一时茫然。

“想来裴长史是舍不得这容州风貌吧。”

见一众不敢应声,李瑾还出言解围,“既然裴长史不愿意,我也不好强留。只可惜,那东都景致终是与长史无缘了。”

裴际中听出了李瑾还话中的逐客之意,正要恭身请退,目光却在转身之时扫过一旁的凤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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