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蒋睁大眼,盯着陈江行:“我认识?梅花街的小芳?四里桥的阿紫?”
陈江行眉毛拧着:“小芳理头便宜不推销卡,阿紫那卖鱼,不然每回咱船上收的河货往哪送。”
老蒋心道跟他说姑娘,他跟人说姑娘职业,也许是其中某个,只是陈江行不愿意告诉他。
得,哪天等纸包不住火看他怎么说。
陈江行看黎简戳了半天没戳出什么好的鱼肉,看起来是硬坐在饭桌上。
于是他拿着筷子一横,把鱼冻往两边分开,夹起块没刺的鱼肚往黎简碗里送。
结果手一抖,鱼没夹起来,掉在盛鱼的汤碗里。
黎简看见了,顺手把那块鱼肉夹出来。
他以为陈江行酒量还可以,没想到他已经醉成这样,连鱼都夹不稳。
老蒋只顾着喝酒吃菜,又给陈江行满上,又问吃鱼的黎简:“小黎,你真不来点?”
黎简不太会拒绝,平日里他能喝点啤的洋的,白的没喝过。
陈江行眼睛泛红看向黎简:“不想喝的话,吃完饭先去洗澡?”
浪翻滚着打在船边,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江,黑暗中,江水把世界吞没,只剩眼前的货船。
船板没有护栏,挺危险的。
黎简:“你醉了。”
陈江行手握酒杯,舒出一口热烫的气:“嗯。”
“你能行吗?”
陈江行挑眉,俯身在他耳边:“没有男人会说自己不行。”
……
说完就直起后背。
黎简不想搭理他,他的担心多余的:“蒋师傅,你慢吃。”
老蒋点头。
等黎简走了,老蒋挑着下巴问陈江行:“你这朋友长得真不赖,跟明星似的,像谁来着,记不清了,反正现在小姑娘就爱这挂。”
“喝你的。”
陈江行拿酒杯撞了撞老蒋的,酒撒了点出来,老蒋心疼坏了。
“哎!哎!你这孩子,怎么脾气这么莽。”
老蒋看着桌上溅出的酒水,继续念他,“瞧瞧你这臭脾气,都有喜欢的人了,还不收着点,小芳、阿紫可不兴喜欢臭脾气的。”老蒋半开玩笑。
两人你来我往,喝光了一瓶白的。
老蒋老酒鬼面不改色心不跳,恨不得再痛饮三百场。
陈江行脸有点红,老蒋知道他酒量,长年跑货船不能喝点,生意谈不下来,只是心疼他年纪轻轻就把生活贡献给了船。
老蒋见陈江行收筷子,立马站起来:“你放着,我来收。”
老蒋把小桌子端进客厅,黎简正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他见老蒋回来,没见陈江行,搁了手机出去看了眼。
见陈江行坐在那,手里握着支烟,白色烟雾从他嘴边呼出,袅袅上升。
他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陈江行望他,把烟捻在地上,换上一副微醺模样。
“搭把手,有点晕。”陈江行说。
语气带着点示弱,没有平日里身上那股狠劲。
黎简走过去,伸手穿过他的后背,猛然惊觉那只蛰伏的鹰就在他的手臂内侧,耳根有些热。
陈江行站起来,靠在黎简身上,酒气很重,嘴里呼出的热气刚好落在黎简头顶,又热又燥,幸亏黎简没洗澡,要不然还得出一身汗。
甲板距离船舱很近,陈江行走得慢,慢得黎简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想压死他。
“你还能行吗?要不,我叫蒋师傅来帮忙。”黎简侧脸抬头,恰看见陈江行的下颚线。
真是优越。
陈江行垂眉:“昨晚我把你扛回来,扛了三四公里。”
……
陈江行又说,“今天还是替你挡的酒。”
……
黎简脑袋嗡嗡。
但这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老蒋说了,平时叫陈江行喝酒比登天还难。
可是,他也没让陈江行挡酒啊,是陈江行激他的。
说什么他勾引他,什么借酒发疯,他才把酒杯推给陈江行的。
这么细想,可能,确实,是替他挡的酒。
“你想叫“蒋师傅”就叫吧。”陈江行声音小下去,似乎自己受了委屈,“毕竟你可以叫老蒋“蒋师傅”,却不能叫我“陈师傅”,明明我和老蒋都是船上工作,为什么…”
陈江行神情暗淡:“就因为我比你小么…”
黎简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被陈江行一说,他脑袋空白。
黎简:“不,不是。”
终于快到船舱了,黎简想,这人赶紧去睡觉吧。
陈江行却停住了。
“那是什么?”
黎简说不出所以然来:“老蒋年龄在那里,我叫“老蒋”不太好,蒋叔、蒋师傅这种称呼刚刚好。”
“嗯。”陈江行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就是不往船舱里迈,“头晕,想吐。”
……
黎简:“怎么办?有解救汤吗?”
陈江行摇头:“你扶我去船头吹吹风。”
黎简觉得他真的有点事逼,但还是乖乖扶着他。
毕竟是替他喝的酒。
老蒋出来收碗筷刚好看见黎简扶着陈江行,两人的动作说不出来的怪异,好像黎简主动勾在陈江行的腰上,而陈江行微微倾斜倚着黎简,。
他想,他俩感情真不错。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陈有这么要好的兄弟。
船头没有扶手,黎简只能充当人.肉扶手。
江风徐徐,一轮明月在江面上映出无数白色碎光。
“很难受吗?”
陈江行低头看他,又摇头。
烟酒混杂的味道撞入江风,一股脑儿在心底泛开涟漪。
“黎简。”
黎简怕他想吐:“不舒服吗?”
“没有。”陈江行忽然想说点什么,可是,他知道,有些话说出口就回不了头,上帝没有给他充分的时间,如果黎简后天要在南城岸口上岸,那么他和黎简就再也没交集。
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模样。
他和黎简相交以后越行越远。
陈江行:“我们确实是同学。”
……
黎简心想这人确实醉得不清。
陈江行:“江城六中。”
黎简几乎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他以为陈江行是喝醉胡诌。
“你在京市x大美院读研的时候回六中做过一次演讲。”
黎简想起来,读研的时候,以前高中班主任确实邀请过他回母校演讲。
“学校的优秀毕业生烂里一直有你,各科都很拔尖,蓝色的校服外套,头发还不像现在这样长。”陈江行的手伸到黎简的脸旁,手指碰到他的耳朵,“到这里。”
黎简的耳朵因为突如其来地触碰发热,他看向因为喝醉褪去戾气的少年,心底某个角落没由来地下陷,他没想过有个人会在那么久以前就记住他,就认识他。
“照片里你的嘴角有梨涡。”陈江行的手指在他嘴边停下,并没有触碰到他。
可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碰到与不碰到并无差别。
“你现在不爱笑了。”陈江行自嘲地扯了扯唇,“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黎简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很久没有笑了,其实他也不是不爱笑,只是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陈江行的手指往前碰到了黎简的嘴角,往两边轻轻一扯:“让我看看梨涡还在不在?”
黎简脑袋懵得厉害,脸也红得厉害。
他呆愣愣地望着陈江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着,黎简还没反应过来,那张脸已经凑近。
酒气与烟气离他很近,他的手在身侧掐紧,长舌直驱而入,连辗转温柔都没有,像个强盗强行闯入,在他反应过来想要反抗的时候,陈江行的大手箍住他的后脑勺。
热意自手心蔓延至后脑勺,黎简“呜”了声,无法挣开,只任凭陈江行对他口腔的每寸胡作非为。
眼角的余光是碎成一片片的月光,他是这月光中的一叶浮萍,心怦怦跳得极快,侵略者的气息浓烈,并不满意他的走神,将他压得更紧,风和月光交缠,他听见口齿间的水渍声。
他的认知里,亲吻是温柔的,是互相传递喜欢的,是浪漫的。
“小陈。”老蒋的声音传来。
黎简惊得睁大眼睛,恍然想起来这是在室外!还是在江面上!
他的手抵在陈江行的肩头去推他,奈何陈江行跟座大山似的,根本推不动。
黎简心下一横,用力咬了下去。
陈江行吃痛没松,瞧见他因用力皱起的眉头才松开他,下唇被咬破皮:“小狗。”
……
黎简愤愤推他把,骨子里的修养让他没敢太用力。
毕竟陈江行喝醉酒,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拿别人生命开玩笑。
这一推,像是挠痒痒,根本无足轻重,都没能推动陈江行一毫。
昏暗的船头灯与浓重的夜色下,陈江行陡然发现黎简嘴唇红得厉害,刚刚确实有点上头,不止上头,他感觉某处叫嚣着发疼,似乎要让他不得好过。
老蒋拿着脚盆走过来:“小陈,早点休息,晚上过闸还得填水,到时别起不来。”
陈江行点头:“嗯,马上就去睡。”
“那我先回屋了。”老蒋想到什么,“小黎,你晚上就跟小陈挤一挤,船上杂货间空调坏了,你凑合一下。”
……
陈江行摆摆手:“知道了。”
老蒋把脚盆里的衣服晾干回船舱。
夜风徐徐,星星点点。
黎简抿唇,有点不知如何和陈江行相处。
陈江行:“嘴巴被你咬破了。”
……
陈江行:委屈巴巴,我睡杂货间,我睡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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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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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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