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行:“大少爷,你除了钱还有什么?”
黎简摇头,好像自己除了钱,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张墙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回来,挠着小腿肚说:“陈哥,你看见花露水了吗?”
“没看见。”
张墙在茶几上翻找着:“前天下船的时候还记得放在这儿,真是见了鬼。”
也不知道找没找着,总之翻墙倒柜,好一通折腾。
陈江行看黎简打了个呵欠:“平时午睡吗?”
黎简揉了把眼睛:“不怎么午睡。”
“你看起来很困。”
黎简想问有没有咖啡,但这货船上怎么可能有咖啡:“那我睡会。”
“房间空调开了。”
黎简站起来:“你呢?”
“等会和李师傅换班,你去睡。”
黎简点头,错开陈江行。
房间离发动机并不远,躺着能很清晰地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黎简睡眠比较浅,但船上的日光太缱绻,他眯着眼,侧躺着,鼻息间是昨晚薄荷和硫磺混杂的味道,昨天他把脸埋进了这个枕头,手指抓紧的也是这个枕头。
一些画面重现,他脸开始发热。
那是他第一次被人那样对待,江承皓和他之间一般都是正常发生行为,他们之间很难做出卑微的行为。
但,昨天,陈江行和他发生得自然而然。
在此之前,黎简没感受过这种心与□□被推上浪尖的感觉。
他不能再想了。
他闭上眼,不敢再想。
手机震动,进了信息,是江承皓的。
江承皓:我到江城了,黎简,我们谈谈好吗?
黎简合上手机,他和江承皓没什么可谈的,他们之间的裂缝不是一日铸成,因为日积月累的平淡,导致覆水难收。
就像,那间房间里,那张床上,那个带着项圈的男孩,烧干的红烛,是江承皓在他面前不曾放下过的体面。
他闭上眼,不再去想。
就这样吧。
黎简做了个梦,梦见上学的时候,梦见穿校服的江承皓,梦见他们坐在学校操场的看台,风吹过,打篮球的少年从他们面前奔跑而过。
人群之中,他似乎看见一张嚣张跋扈的脸。
他转着篮球,走到他面前:“叔叔,怎么又和垃圾在一起了?”
黎简认出他,是陈江行。
离谱的梦,荒唐至极。
黎简醒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火烧云映得天空橘红如画,小窗如同画框,将云和水装点成绚烂的油画。
他爬起来,静静窝在床上看着这世界一隅的小窗。
手机里那条信息还静静躺着,他想,是挺垃圾的,明明都出轨了,还给他发信息。
陈江行敲了敲房门:“吃晚饭了。”
刚睡醒,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憔悴。
“又哭了?”陈江行拧眉。
……
黎简站起来:“没。”
“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
“没哭!”
陈江行仔细瞧了眼他的眼睛,没有肿:“叔叔没哭就好。”
黎简觉得陈江行从表情到语气很没大没小,但他一声“叔叔”叫得他无力反驳。
穿堂风从船舱这头吹向那头,吹得黎简衬衫飘起,他伸了个懒腰,走到船头。
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叶扁舟。
是维罗尼画笔下的阳光与海,冷暖的碰撞出绚烂的色彩,这是黎简第二次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色彩盛宴。
陈江行手搭在栏杆上问他:“喜欢吗?”
黎简转过头,眼眸里被云彩点燃,点头:“嗯。”
他忽然很想把这一刻记下来,可是他的画笔、画纸、手绘板和平板都在酒店里,只能用手机暂时拍下。
“水上超市有笔吗?”黎简问他。
“什么笔?”
“颜料,画笔这种。”
“……”陈江行,“我们是水上讨生活,不是旅游,大少爷。”
黎简:“抱歉。”
陈江行看他满眼失落:“很想画画?”
黎简摇头:“没有就算了。”
老蒋把饭桌端到甲板上,朝里面喊道:“小张,拿五副碗筷。”
声音打破他们的对话。
老蒋把小凳子放好:“小黎,你坐吧。”
“在这吃饭?”黎简还没在室外吃过饭,而且还是在船板上。
老蒋:“今天天气还行,可能明天下雨,这会凉快,外头舒服。”
江风吹过黎简垂落的发丝,落在脖子里有点痒。
火红的光映在已经冻成鱼冻的鱼汤上,大自然将褚褐和橘红调成夕阳下的鱼冻,因为融化,那层灰红变得亮岑岑。
放在桌角的手机响起来,陈江行看见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人名,眸色渐深。
黎简摁了挂断,结果铃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他放下碗筷,说了声:“不好意思。”
然后背过身接起电话。
老蒋“嘘”了声,在聊杂话的李师傅和陈江行闭了嘴,只听得见黎简温吞的声音。
“你管我什么朋友?”
“我已经不在江城了,你自己回京市吧。”
“我的东西?你扔掉就是,我不需要。”
“不要了,要是很麻烦,我打电话让阿姨去收拾。”
“朋友?做不了,不好意思。”
……
黎简没想到江承皓还是不死心,竟然特意请了一周的假来江城找他,他知道江承皓的工作强度,□□几万人的公司,他手底下现在几千号人,老江总等着江承皓干出一番事业,好把□□全权交给他。
所以,江承皓这几年压力很大,每天都有很多会议出席,隔三差五出差。
这些年黎简也习惯了江承皓的作息,临时爽约的旅行,吃到一半必须要回公司的电话,约好去瑞士结果他总抽不出空,更别说请一周假。
黎简怅然想起过去,他可能再也不会期待一场旅行,再也不会等待另一个人。
“你回去工作吧,我已经不在江城,你留在江城也只是空耗。”
他闻见薄荷和金银花的味道,夏天的风带来一阵阵清凉,陈江行正拿着花露水在他小腿上喷。
“胳膊。”陈江行说。
黎简握着手机,乖乖抬起胳膊,花露水把他裸.露在外的手肘喷了个遍。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等你”“我会一直在xx酒店”之类。
黎简觉得烦了。
“随你,但是不要打电话来了,不然我会拉黑你。”
声音提了一度,看起来是确实不开心了,陈江行喷完花露水,嘴角微不可闻地扬了下,真是可爱得要死,因为太温顺,连发火都没有一点威慑力。
橘色的天已经褪去,此刻云已变成墨蓝色。
“小黎,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也别伤心。”老蒋给自己倒上一杯二锅头,“你喝酒吗?”
黎简不好意思拒绝,伸手接过老蒋递过来的一小杯白酒:“可以喝一点。”
陈江行还记得昨天他喝醉那副模样,看他不知死活接过白酒:“老蒋,干嘛欺负刚失恋的小孩。”
……
黎简心想,这人可真不要脸,谁是小孩?
心想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膝盖,抬眼看见陈江行朝他伸出手。
黎简:“……什么?”
陈江行:“给我。”
黎简:“我能喝。”
老蒋给李师傅也满上:“我哪里是欺负他哦,喝喝小酒,开心一下。”
陈江行又用膝盖碰了下黎简的,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再喝醉,我可不做君子。”
……
黎简望他那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表情,怎么能够在饭桌上说这种东西。
“你在勾引我吧?”陈江行又补了句,“昨天没疯够,今天继续?借酒发疯?”
……
“闭嘴。”黎简把面前的小酒杯推到陈江行面前。
陈江行扯下唇,膝盖从顶着黎简的膝盖那刻起就没有再离开过。
陈江行端着小酒杯:“老蒋,我陪你喝。”
老蒋看有人陪他喝,也不勉强黎简:“你这娃子,平时叫你喝口酒比登天还难哦。”
陈江行轻抿了口白酒,四十几度,辣得厉害,心门都烧得慌:“你也少喝点,后半夜还得路过闸口。”
“放心吧,我有数呢。”
一桌子人喝的欢畅,张墙筷子掉在地上,低头捡筷子的时候撞进陈江行的腿正贴着黎简的腿。
夕阳斜下,最后一点余光落进远山下。
老蒋他们喝起酒来没个轻重,一瓶白的,很快见了底。
陈江行有点晕,手搭在桌边,修长的指尖骨节分明,青色的血管微凸。
“小陈,我说你也老大不小,该找个对象了。”老蒋的话,回旋镖又扎回来。
陈江行眯着眼,几分醉态:“我有喜欢的人。”
老蒋愣了,黎简也愣了。
张墙小心翼翼地扫过陈江行那双看起来迷离的眼:“我吃饱了,先去洗漱。”
老蒋:“我认识吗?哪家姑娘?”
陈江行夹了一粒花生米:“你认识。”
黎简也有点想走,他想,自己昨天做了错事,不应该和陈江行扯上关系,他有喜欢的人,怎么可以给他做那种事。
陈江行一边喷花露水一边偷听电话:我老婆真的很绝情,这种致命的错误我可不能犯,也绝对不会犯
黎简:?你有喜欢的人
陈江行:……
张墙:……秀恩爱必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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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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