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央搓着脸，注意力一直放在恐怖电影上。她时不时瞥陈丘一眼，哪会儿不巧和她对上眼神，两个人又迅速扭头。
沉默到诡异的气氛。
于申拎着于情在楼道里给陈丘连续发送好几条消息，代他妹给陈丘发跪下的小人表情包。
“我也不知道她会说出这种话，你快看看胡央有没有气急败坏起身就走！？”
于申又一连表情包发过去，突然恨恨扭头，瞪了于情一眼。
她虽然年龄没多大，但是懂得可一点儿也不少。
她哥那句话让她到现在还有点懵，她也是头一次体会到想钻地缝是什么感觉。
于情在脑子里对着陈丘那张脸越想越羞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于申看到他妹掉下的眼泪，哑火了。
“你说陈丘姐姐不会打死我吧。”于情小声道。
“你把你陈丘姐姐想成什么人了……”于申看着陈丘发过来的消息，确定胡央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在继续悠闲地看电影，拉着于情就要往回走。
“去干什么？”于情抬眼看他。
“没事，就是……”于申话还没说完，家里的三位女士出现在他面前。
“妈？……阿姨？你们这是要去哪？”于申看着他妈挽着另外两位阿姨，三个人笑嘻嘻地越过他，按了电梯键。
于申妈突然反应过来儿子在叫自己，想说她们要出去做头发，一低头看见于情发红的眼眶。
于申妈：“于申，你又欺负你妹妹了？”
于申：“……”
等于申牵着于情出现在胡央和陈丘跟前时，两个人就跟没看见他俩似的，凑着头讨论电影剧情。恐怖电影接近尾声，一句话总结，老套路人装鬼吓人，没啥意思。
“悠闲又自然”的胡央又随便找了个能看的，问陈丘要了点东西。
陈丘让于申别挡自己道，然后打开冰箱门，在里面看了看。应该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陈丘又走到厨房，拎出来几罐啤酒。
于申：？
胡央从陈丘手里接过，她单手拎着啤酒瓶，突然感觉心里有点难受。也不能说是难受，反正就是不自在。
她开啤酒的动作有点僵硬，眼睛因为不知道看哪里好，所以一直盯着电视屏幕。
一个电影开头，胡央木着脸下了大半瓶。
于申可真会说话……胡央盯着电影屏幕，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她使劲捏扁了啤酒瓶。
攥着啤酒瓶的手指还在用力，指甲没了血色，看着苍白。
胡央平复了下心情，手对准垃圾桶，啤酒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扑通一下子落进垃圾桶里。
手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至于为什么空她不太清楚理由是什么。
胡央又拿了一罐。
陈丘一开始没在意，但看到这人准备喝第三罐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她扭头看向胡央，嘴刚张开就被人截住话音，“我酒量比你好太多，你怕什么？”
胡央喝着第四罐，突然觉得电影没意思，她按灭电视屏幕，突然站起身来。
于申眼珠子来回转：“不看了？”
于情发现胡央往她这看了一眼，胡央眼皮薄，轻轻扫她一眼，小女孩当场吓得跑回房间里。
于申：“欸？你怎么了？”
于申看他妹一声不吭就往屋里钻，追了过去。
其实青梅竹马真得挺容易变情侣的……胡央突然这么想。
刚刚于情说的那句话，胡央其实也那么想过。
下着雪地咚陈丘，被陈丘强制用温水泡手，陈丘不回她消息她不乐意，于情说出口的那句话她听到了她也不乐意，就算是再傻再迟钝她也察觉到了自己有点不对劲。
陈丘手抓住她衣角：“去哪，你喝醉了。”
陈丘看胡央又拿了一罐啤酒，刚要开口就被她夺了过来：“先别喝了。”
“你管我？”胡央脱口而出。
说完，她就愣住了。
“我……”胡央盯着陈丘抓住她衣服的手，脸上闪过一丝不爽的神色，对她自己的不爽。
陈丘把啤酒放在桌子上，她闻着屋里的味，把胡央安顿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刚要出来，就见于申已经打开了窗户，还拿着一瓶不知名品牌香水在屋里喷。
于申挥了挥手，下巴朝门口点了点。
“谢了。”陈丘说。
她转身朝屋里走，和迎面而来的胡央差点撞上：“怎么出来……”
“能出去走走吗？”胡央看着门口，声音很低。
“好。”陈丘看着她，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电梯门前。
胡央身上一股酒味，她看着红色的数字显示马上到十七楼，瞥了一眼陈丘：“我真得醉了吗？”
“你喝了五罐。”陈丘不清楚她的酒量，陈述事实。
“那确实该醉了。”胡央进了电梯门，看陈丘没见来。对方嘴巴翕张了一下，像是要说些什么：“怎么不进来，你要让我一个人走？”
又是一路沉默。
在两人快走出小区的时候，陈丘终于开口说话：“是因为于申说错了话惹你不高兴了？”
陈丘看胡央没反应，以为她就是这么想的，“他嘴上确实没个把门，那会儿可能就是……”
“没有。”
陈丘的话突然被人打断。
说完，她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不高兴。”
我可能还挺高兴的…………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胡央皱了皱眉，又瞥一眼陈丘。
“你长这么好看，是不是经常有人给你告白？”
胡央突然这么问，换陈丘愣了。
“没有。”陈丘说得很快，“你还不知道我，我脸长得这么臭，没人会喜欢我。”
哦……鬼信。
胡央转回来头，又想起来于申说的那句话，如果把那句话当做谣言来想。
她和陈丘被人造谣谈恋爱了，她不亏。
胡央有点醉，但醉得轻。
她一边想，一边笑，脚下的路像条蜿蜒的小河，她走得摇摇晃晃，突然猛地靠近陈丘，手顺势圈在对方脖子上。
“不亏，我不亏。”胡央乐呵呵道。
陈丘闻着一股酒味突然靠近自己，躲也不躲，她其实不喜欢酒精的味道。
“什么不亏。”胡央话音里透露出来的那点开心很明显，陈丘看对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内心生出一股想逗人的心思。
“被人造谣和你谈恋爱不亏。”
陈丘挑了下眉，走到小区的小花园里，找了张椅子坐下。
这会儿没人，陈丘任由胡央趴在自己身上，嘴角的笑意不减。
“为什么不亏？”陈丘看着胡央拧着的眉，问。
“你这么优秀，是吧，哈哈。”胡央说完又笑了几声，她就算是醉了酒说话也仍不含糊，吐字清晰，脸被灯一照，惨白惨白的。
“除了优秀，还有别的吗？”
“嗯，因为好像没有人能追到你，所以……你懂的。”胡央坐直身体，又去翻自己的手机，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和陈丘的微信对话框，然后往上划过去，脸色又有点不高兴：“你都不回我消息。”
陈丘被手机屏幕怼到了脸，手机屏幕晃得她眼睛疼，她别开胡央的手：“我现在回你行不行？”
胡央：“晚了，我罚你……”
她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上手朝陈丘的脸摸过去。
陈丘被温热的掌心碰到了眼睛，她微微偏了下脑袋，笑了一声。
气息喷吐在胡央手中，胡央手使了点劲，整个手掌扒在陈丘脸上：“你上次就是这么摸我的，这次我得好好摸回来。”
“你刚刚说罚我什么？你还没说完呢。”陈丘还记得她刚刚说的话。
“你记得倒是挺清。”胡央撇了下嘴，幽幽地说：“无期徒刑。”
“这么久，你舍得吗？”
“不舍得。”胡央说完又不满意，她补了句：“直接拿枪崩了你算了。”
陈丘：“……”
夜晚的灯光虽然白，但是照下来也显得人朦朦胧胧的，胡央醉了酒眉就一直拧着，嘴也一直抿着，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也生出来一副好欺负的感觉。
陈丘手搭在胡央覆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别忘了，好好记得。”
别忘了今天晚上你对我做的事。
陈丘这么想着，就见前面的人突然凑过来：“喂，你还记不记得雪地里我倒你身上，然后你把我亲了。”
陈丘说瞎话：“明明是你主动凑过来的。”
“是吗？”
胡央轻飘飘说了一句，她手往下，然后使劲攥住陈丘的衣服领子，把人往上带了一带。
陈丘瞳孔微缩，她看着胡央的手，不知道对方哪来的劲儿：“你……不是你主动的，是不小心，这样行了吗？”
还是头一次被人攥衣领子的陈丘表情有点管理不住，脸被人突然偷袭了一下。
“上次你亲我，这次我亲回来了，你一下我一下，咱俩平了。”胡央扭过去头，伸出手背使劲擦了擦嘴。
陈丘本来还处于震惊中，看见胡央使劲擦嘴，不乐意地问：“我脸脏吗？为什么一直擦嘴？”
“不脏，我就是想擦。还有……”胡央瞥她一眼，“少管我。”
陈丘没想到胡央醉了酒之后表情这么生硬，脾气也这么大，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看着胡央，突然侧过身去笑了起来。
一直上下起伏的肩膀太显眼了，胡央按住陈丘，把她的脸又掰回来，“我虽然醉了，但是我酒醒后是不会忘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
那就好。
白色的灯光细细碎碎撒进陈丘的眼里，这人眯眼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胡央闹够了，抱着胳膊睡觉去了。
陈丘手搭在扶椅上，看着心情非常好。
她掏出手机，点进和胡央的对话框，把没回过去的消息趁现在一条一条回复过去。
陈丘一边回着，一边注意胡央的状态。
对方姿势太好玩，头使劲往下低，脊背却挺得很直，她双腿使劲叉开，一只脚随意地搭在陈丘的鞋上。
站在不远处看完全过程的霍庆目瞪口呆，他愣神许久，手一松新买的还没喝几口的饮料瓶摔在地上，果汁流了一地。
霍庆嘴张着，另一只手里的塑料袋紧跟着掉下去，袋子里的蔬菜水果滚了一地。
安静的夜晚，这点动静清晰地传进陈丘的耳朵里。
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陈丘：“……”
一轮明月高挂夜空，霍庆站在路灯底下，想跑也跑不了。
霍庆跟她一样懵：“……”
他他他……他看到了什么？
胡央把陈丘给亲了？！陈丘还笑得可开心？！
种种信息在霍庆心里演变计算，不管他怎么想，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答案摆在他眼前——她们在搞暧昧！
霍庆那张白净温和的脸这会儿扭曲变形，他嗷了一嗓子，想赶紧去［临阳四中F6］微信群里讲述自己撞见的事情。
朋友们，有情况啊！
霍庆手不听话，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就这会儿功夫，陈丘已经闪现到了他面前。
霍庆受了惊吓，表演了个平地摔，人从陈丘面前直接消失。
陈丘没管他摔成什么样，只是弯下腰死死按住他，然后夺过来他的手机，那张臭脸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得臭：“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刚刚你都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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