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庆哑巴了，他顶着陈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目光，去捡躺在脚边的橘子。
霍庆心里还是没有缓过来，他本来想把橘子递给陈丘，结果手指一使劲，橘子表面破了个洞。
“说话。”陈丘不放过他。
霍庆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要是不说点什么，估计就回不了家了。
“我表姐也在这个小区住，你知道的。”霍庆咽了口唾沫，继续说：“这不快过年了吗，我妈让我去她家串个门顺便再去买点东西。”
陈丘：“你说的话不对啊，你东西不是买完了吗？”她一边说一边给霍庆收拾掉在地上的水果蔬菜瓜子一类的吃的。
“我没听我妈的，我买完东西后才准备来串门。”霍庆说。他把地上的饮料瓶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叹了口气：“可惜了。”
陈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她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霍庆当着她的面把手机关了机：“我绝对不会乱说话，乱发消息，你相信我。”霍庆神情坚毅，脸凑向陈丘。
陈丘没让她靠近自己，她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还在椅子上坐着的胡央，往后退了退。
霍庆：“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我接受度很高的，我——”
“我没谈。”陈丘很小声地说，就好像她再大点声胡央就能听见似的。
“所以你们真的在搞暧昧？！”霍庆声音比她大多了。
陈丘上手拍他脑袋：“什么暧昧不暧昧的，不就……”
她说不出来话了。
陈丘手指搓了搓衣服，欲言又止。
霍庆看着她这副难为情的样子，觉得真是少见：“她是不是喝醉了才往你脸上亲的？那你这么开心……”
前半句说得很对，难为情的陈丘点了点头，又开始乱说：“我这么开心是因为我跟胡央的关系又好了一点儿。”
霍庆一半相信一半怀疑，他觉得他看到的画面给他表达的意思远不止陈丘一句话这么多。但陈丘说没谈恋爱应该不是假的，搞暧昧也不像她。
霍庆硬生生把那点怀疑给按了下去，他抓了把鸡窝头，拎着俩袋子就要走：“信我准没错，我肯定不会乱说，而且就算说出去也没什么吧，他们几个知道你们关系更好了应该也会感到开心。”
陈丘听着霍庆说的话，脑补了一下于申的反应。
……
霍庆看身后的人不说话，扭头瞅了她一眼，他看了看，突然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就是害羞对不对！”
陈丘：“声音小点。”她那张毫无感情的脸被白灯一照，怪吓人的。霍庆觉得她的五官线条都要比平时更锋利。
“不说了，我走了。”霍庆又看了一眼胡央，笑了笑，走远了。等到陈丘快看不到他的背影，这人又往这嚎了一嗓子：“我不会躲起来看你们的！真的！”
陈丘：知道了……
陈丘还站在原地，脑子里飘着三个字——谈恋爱。
起码这会儿，她是真得想。
陈丘盯着自己的影子看，看了许久眼睛都有点花了，她才转身去找胡央。
她轻轻拍了拍胡央，见胡央没反应，对方呼吸绵长，在这小破椅子上睡得相当安稳。
晚上的温度是真的低，陈丘站了没一会儿，脚跟的冷意就直直往身上蹿。陈丘哆嗦了一下，晃了晃胡央。
陈丘力气不小，终于把对方晃醒了。
胡央艰难地睁开双眼，抱着头看向陈丘，满脸不耐烦。陈丘眼睛在她脸上细细看了一圈，突然想起来这人有起床气。
“天亮了，该回家了。”陈丘说。
胡央虽然有点醉，但她人不傻：“哦。”
陈丘搀着她，把她带到家门口。胡央把钥匙掏出来，对着锁孔就要插进去。她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陈丘。陈丘和她对视，说：“开啊。”
喝醉了家门都不会开了？陈丘这样想着，从她手里夺走钥匙，帮她开门。
一只爪子按住了她要开门的手，陈丘：“又怎么了？”她看着胡央脸上冒出来红晕，声音不自觉地放低。
她手松开，把钥匙揣兜里，她觉得胡央顶多再闹一会儿。
胡央：“这是我家吗你就把我往这带。”说完，她转身就走。陈丘愣了一下，追了过去。她看着胡央按亮了十七这个数字，然后……来到了她家门口。
陈丘挑了一下眉，扶着她的胳膊拿自己家门的钥匙。门打开之后，她把胡央往自己床上带：“可千万不要忘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胡央哼笑了一声，陈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着胡央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听见对方说：“你希望我忘，我……我也可以勉强忘一下。”
陈丘摇了摇头，退出了屋，走之前她从门缝往床上躺着的人影又看了几眼。
她立在门前，把门锁住。
又过了一会儿，陈丘觉得自己可能带着胡央来回倒腾，脑子都不好使了，心里一阵一阵地后悔。她为什么不和胡央一起躺下？一起睡？
陈丘眸光下移，盯着自己锁门的手看。这人不怪自己脑袋和心里是什么想法，偏偏把错都推给了手。
“你在那站着干什么呢？胡央人呢？”于申突然从窗帘后面蹦出来，探头探脑地朝陈丘看过去。
陈丘被他吓了一跳，后知后觉自己家里不止她们两个人。
“你还没走？”陈丘没好气道。
“你这什么意思？”于申非常不乐意，他指了指开着的纱窗，又用下巴点了点收拾得非常整洁的茶几，然后大爷姿态地坐在沙发上。
我做了什么，你不会都忘了吧？
于申挑了挑眉。陈丘皱眉，她看了眼别处，把自己心里那点后悔消干净，走到沙发一旁：“谢了。”
于申一点没犹豫，张嘴就是一句：“没听清。”今天这情况特殊，他就是说出来也不会怎么着，于申这样想着，大爷姿态更甚，然后她看见陈丘拿起了水果刀，他脑子一下就宕机了。
“我靠，你干什么？”于申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餐厅：“你至于吗！”
“你咋呼什么？我就消个苹果而已。”陈丘一眼也不看他，把手里的小苹果几下消掉了皮。
“哦。”于申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反应确实有点大，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我走了？”
陈丘：“你走你走呗。”
于申：“嘿？就今天这情况你都不感谢我！？”
陈丘放下嘴边的苹果，朝他看过去：“谢是肯定要谢的，你得多亏胡央没因为那句话生气。”
陈丘不说还好，陈丘一说于申脑子又一抽一抽地疼了，他揉着太阳穴想事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瞪大眼睛说：“说不定胡央对你也有意思呢？”
他觉得自己说得很对，当时那个场景太过于混乱，以至于胡央的一些反应和细节都很值得好品。
“你看啊……”于申蹿回沙发，在单人沙发里老实坐着：“要按正常人的思路，在我说出那句话之后，你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会这么回我——”
于申咳了咳，开始演戏：“你瞎说什么呢，有那一回事？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于申说完，看向陈丘。
对方慢慢啃着苹果，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于申以为自己说得哪里不对，突然听见对方自言自语了一句：“好难吃。”
于申拍了拍胸脯：“这玩意儿过年放家谁吃啊，也就在课堂上算个极品。”
“说正事。”于申觉得偏题了。
陈丘点了点头：“说得不错。”她当时听于申说完那句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胡央，但对方没什么反应，也不打算说话，任谁看脸都是红的，虽然红得不狠。
“可你们俩呢！”于申接着自己的话说：“你们俩不说话没表示就算了，原地表演了个双双脸红？”于申拍着手，情绪越来越激动。
陈丘指了指屋子，于申跟着抿紧嘴。
“我脸红了？”陈丘突然抬头。
于申：“您能反应再迟钝点儿吗？”他有些力不从心，如果没有他，没有一些运气巧合缘分——他敢肯定说这两个人是不会有交集的！至于喜欢？爱？更没的说！
于申仔细分析陈丘：“你不觉得自己在感情这方面上特别的——”他张着个嘴，想找一个合适的词儿。
“不擅长，迟钝，或者是说——根本没有。”陈丘嘴里滴溜出一串。
于申急了：“前两个我赞成，但是最后一个就过了，人不可能没有感情。”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像个胆小鬼。”于申眼睛一亮，这个形容词好啊，胆小鬼多适合陈丘，他向陈丘看了过去。
陈丘啃着的苹果才下去了一小半，估计能吃一晚上。
陈丘：“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不都是胆小鬼吗？”她干巴巴地抛出来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于申突然就笑了，陈丘睨了他一眼。
“朋友啊，不是所有人在面对感情，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跟个胆小鬼似的。有慢慢追的那相应得就有大胆追的，有把感情藏在心里的就有把感情大大方方甩出来的，有不好意思开口的就有把表白在第一天认识的时候说出去的。”于申说话的速度慢，他说完品着自己的话。他说得可真不错。
陈丘拿着苹果对着地板发呆，愣着神往屋子里看去。
“心思细腻点的我估计都能看出来，胡央对你——绝对不会无感，她肯定也有点反应，心里也会摇摆不定，会有陌生的情绪涌现出来，哦这个前提是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于申翘起二郎腿，伸展着身体。
“所以，你不妨勇敢点，大胆点，去试试，我知道结果对你来说挺重要的，但是你再这么下去，我估计你的追人之路就会——”于申嘿嘿笑了两声，“就此结束。”
于申看着挺认真的，提建议也是真心的，他大段大段地往外说，也不知道陈丘听进去了几个字儿。
“我知道了，谢谢你。”陈丘放弃了啃苹果之路，把它往茶几上一搁。
“行。”于申又看了看表，她嚎了一嗓子于情，小姑娘把头缓缓探出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陈丘。
陈丘对她微微笑了笑，于情也回应了一下。
“走吧。”于申拽着他妹的胳膊，挥了挥胳膊。
陈丘盯着茶几上的苹果看，在于申快要走到玄关处，幽幽地冒出来一句：“霍庆估计知道我和胡央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了。”
陈丘在楼下对着霍庆说的那些话，她自己都不信。霍庆不傻，还谈过几段恋爱，他肯定也不信。
于申前脚刚要换鞋，后脚听见陈丘这么说，脚一滑，“扑通”摔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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