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疾走回家,一路无语。
回家后关上院门,再进屋关上房门。
柳鸣鸾这时才开口说:“这门亲事我不愿意,你们谁跟阿爹说?”
阿娘和问雁面面相觑,稍稍思索了一下说:“这亲应该不会马上就定下,你阿爹的腿伤不得养个一两个月?就算是要定亲,肯定也是等你阿爹腿伤好了之后的,所以,不着急跟你阿爹说你不愿意。”
柳鸣鸾说:“阿娘不着急和阿爹说,我着急,我明天回军营就和阿爹说,等不了一点。”
事实上,柳鸣鸾第二天带着问雁回军营后,也磨磨蹭蹭的拖到下午才去找阿爹。
去的时候大夫正在给柳联看伤口,等大夫出门来柳鸣鸾才敲门进去。
柳鸣鸾以为阿爹看到自己会主动说起议亲的事,没想到阿爹没提,而是关心柳鸣鸾眉心的伤怎么样了。
“这点小伤,女儿怎么会怕呢?”柳鸣鸾满不在乎:“倒是阿爹你的腿伤,我听说起码要养两个月才能好好走路。”
“傻丫头,你阿爹在军中这么多年,什么伤没受过,腿伤而已。”
闲扯了一会伤情,柳鸣鸾心里有点小小的着急,阿爹是知道曹家相邀的事的,现在见到自己却不问问对曹文允的看法,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主动提这事。
阿爹好像也有点尴尬,沉默了一会儿说:“鸣鸾啊,昨儿和曹家相看的事……你……唉……曹家那小子……唉,这门亲事……就……算了吧,就当阿爹没跟你提过。”
“嗯……嗯?啊?什么?”
柳鸣鸾本来还在思考怎么说出自己不愿意呢,阿爹吞吞吐吐的说到最后,原来,曹家根本没看上自己!
嗬!
柳鸣鸾一时是又觉可气又觉可笑,就他还没看上我呢,嘁,我更看不上他!
但是既然人家已经跟阿爹表明这个意思了,那正好!不若顺水推舟。
“阿爹啊,既然曹家小公子不愿意,想来是有更合适他的女子了,姻缘这事……强求不得。这门亲事没成,鸣鸾心里有数的,以后定会好好修养自己的言行举止,让自己变得像阿娘一样温柔贤淑,以后定会遇到合适的良人的。”
说完这话,柳鸣鸾低头做出温婉状,一副有点失落的模样,心里暗爽,该装小白莲还是要装的。
柳联抬手摸了摸柳鸣鸾的头,叹了口气。
出了门,柳鸣鸾心情舒畅的不得了,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到自己的营房,却看见问雁也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里的?找我的吗?”柳鸣鸾问。
“我,我去找大夫问点,拿点药。”问雁答。
待两人都进到柳鸣鸾的营房里时,问雁才说:“你刚才去找老爷的时候,我想着去找军中的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制军中祛疤药能给你用……”
“军中都是男子,哪个从军男子怕留疤啊?怎么可能有什么特制祛疤药。”
“有当无的问问。然后……大夫那里正好有一个士兵在,看到我去就说……”问雁好像欲言又止。
“说什么?调戏你了?是谁?我去收拾他。”柳鸣鸾最烦那些嘴上孟浪的人了,很多都是有妻有女的,反而未婚的那些还稍微腼腆一点。
“不是,他说,他说老爷的腿是在战场上为了救小姐你,才一时分神没察觉到敌军,被砍的……”
“什么?”
“我听他这么说,就问大夫,老爷的腿伤怎么样。那大夫不愿意跟我详说,只说老爷的腿以后就算治好了,也有的老罪受了。”
“此话当真?我不信!”柳鸣鸾立刻转身出门去找大夫。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夜空,清冷的月光下,柳鸣鸾还在耍练陌刀。
下午找过大夫之后,柳鸣鸾就在这里练了,一直没停。
西北边塞,气候暖得晚,但是热得快。
五月的夜晚已经暖和和的,柳鸣鸾本就不是很厚的衣衫已经湿透了,头发湿漉漉的紧贴在头皮上,本来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因为操练了太长时间而松散,垂下的发丝站在脸上,脸上汗水不停地滴下。
直到筋疲力尽,柳鸣鸾才瘫倒在地,仰面躺在沙场上,看着天空中悬挂的弯弯的弦月,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无声的滑落。
大夫的话,问雁传达的没有错,甚至,大夫本人说得更严重一点,云国这次使用的武器和以前有点不同,砍伤阿爹左腿的时候造成了不少碎骨,虽然腿骨修复会再长好,但是碎骨在骨髓中难以清理,以后天寒地冻时,阿爹的腿定会剧痛难忍。
“为什么我当时那么自信?为什么那么鲁莽?”
“为什么我以前都是用黑灰涂上脸,这次却没这么做?是生怕阿爹在战场上分辨不出我吗?”
“立军功,比阿爹的身体康健还重要吗?”
问雁来找柳鸣鸾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一身深棕军服躺在地上,要不是脸上雪白的皮肤在月光下那么明显,差点就没发现躺在沙场上的那个人是柳鸣鸾。
柳鸣鸾缓缓起身坐着,有点无力地对问雁说:“你过两日回家一趟,跟阿娘说,如果有人来提亲,她做主答应就行了。我是应该嫁人了。”
问雁有点惊讶柳鸣鸾会说这样的话,小姐好像突然之间,乖巧懂事了。
自这日起,柳鸣鸾日日都会在正常操练之余去找柳联说说话,一开始柳联只当是柳鸣鸾关心他的腿伤,时间一久,柳联也看出不对劲了,鸣鸾这丫头整个人少有了往日的那种劲头。
柳联还以为是之前说让她赶紧嫁人,不成想又被曹家拒绝的事伤了她女儿家的心,就趁一日柳鸣鸾来看他的时候对柳鸣鸾说:“鸣鸾啊,阿爹说过让你嫁人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就是别人拒绝了你而已,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就算以后不嫁人了,阿爹阿娘给你攒的钱够你用一辈子的。”
这话有点吹牛,但也不是很吹牛。柳联那江南来的妻子虽然天天娇滴滴的不事家务,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逮着空闲就看话本子,但确确实实是一把经商理财的好手,达尔城里好几个铺子都是她名下的。柳联说了,自己在军中官职低,不可漏财,一旦大家知道自己家底颇丰,会显得太张扬。
柳鸣鸾知道阿爹误会了,但也不想解释,顺着柳联的话说:“嗯,以后都听阿爹的。”
柳鸣鸾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驿子拉着一匹驿马走过。
“送军报进京?”柳鸣鸾好奇地问。
“是。”驿子急急忙忙的走开,没多说一个字。
“这战事刚停才几天,就又起战事了?我记得云国兵力好像也折损不少,这么快就缓过劲了?”
柳联在柳鸣鸾身后,听到她自言自语的疑问,便说:“应该不是战事,若有战事的话,张将军早就召集兵力了。既然是加急军报,应该是别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那么多了。”
又过了两日,问雁回家了一趟,晚上回军营后对柳鸣鸾说:“小姐,说一件你想都想不到的事。”
“什么事?”
“就前段日子,不是约了和曹家相看的吗?就那个曹文允,还记得吗?”
“这才过去几日啊?肯定记得。说他干什么?说重点。”柳鸣鸾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烦。
“他就是重点啊,今天我回城里,夫人说他家又下帖子了,约夫人和你三日后再相看一下,说要好好谈谈。”
“可笑吧这家人?”那种又可笑又可气的感觉又涌上了柳鸣鸾的心头:“他家当议亲是去早市上买菜,过个这个摊位前面瞅瞅又回来?还好好谈谈?”
“是呀,夫人也觉得这家人真是可笑,但还是让我把消息传给你,问你意思呢。”
柳鸣鸾虽然答应了阿爹说嫁人,但,这家人?嘁!
“他们家也好意思来找,告诉阿娘,三日后我去,我倒要看看他家有何打算。”
三日后。
还是上次的那个茶馆。
柳鸣鸾随意的找了一件女装穿上,本也没打算跟他曹家能结亲,所以门面也不装了。
阿娘倒是随着天气渐渐热了,穿了一件丁香色薄料衣裙,柳鸣鸾觉得阿娘这一身好看的不得了。
曹家这次只有曹母带着个丫鬟,曹母今天穿的是深铜绿色,外衣上仍旧是布满刺绣。
“柳家娘子来啦,请坐请坐。”曹母客气的招呼。
点完茶水和吃食,曹母就笑道:“上次相看啊,我们家文允那小子明明是没看清,回去也没跟我说,就直接让下人到军营里告诉老爷了,这下人吧话也没传好,竟然说成是文允没看好。”
阿娘也虚假的笑笑:“唉,还是曹府下人多,这人一多啊,话传话的,可不就传错了嘛。”
柳鸣鸾和问雁对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是一副恶心得想吐但还强忍着的表情。
曹母又说了一番鸣鸾怎么怎么好,曹文允怎么怎么看中她,怎么怎么央求自己再来这一趟:“唉,我豁出我这老脸啦,要不是我家文允指天指地的说非你家鸣鸾不娶,我都不好意思来这一趟。”
“呵呵。”柳鸣鸾在心中冷笑。
“哎呀,是呢,我们为人父母的,谁还不是为了儿女考虑呢,脸面算什么呢。”阿娘也跟着配合。
东拉西扯好一会儿这种虚情假意的话,曹母突然问:“你家鸣鸾姑娘在军中,据说也是有军籍的?每月可有银钱?”
阿爹有官职,俸银都给阿娘,阿娘是隐藏老板娘,也看不上柳鸣鸾赚的三瓜两造,所以柳鸣鸾的饷银是多少,阿娘还真不知道。
见阿娘没回答,柳鸣鸾自己开口了:“有的,不过我只是普通士兵,每月都是一半实物一半饷银。”
“哦。”曹母笑眯眯的看着柳鸣鸾:“我们曹家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长子已经娶亲,以后这家都是我的长媳执掌中馈。文允虽是庶子,但是可以承袭我夫君的军职。以后你嫁入我们家,你的饷银可是要交到公中给我长媳管理的,你可明白?”
柳鸣鸾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听说过打女方嫁妆主意的,没听说过打女方每月饷银主意的,敢情这家人再回头是为了这个呀!
话说,真嫁给他们家了,夫妻一心,每月饷银交给家里也正常,但这才在哪儿呢,就开始打上注意了?
吃相这么难看吗?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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