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刚发下去不久就被交还来的作业,顾岩愣了愣,诧异地抬头看向殷稚:“你写完了?”
殷稚:“嗯。”
这么快?
顾岩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这才过了二十分钟而已。
不过殷稚似乎对此丝毫未觉,她交完作业要走,却被顾岩叫住:“等一下。”
殷稚回过身:“您有什么问题吗?”
顾岩仔细检查过一遍殷稚的作业,上面干干净净,除了选项居然什么也没有,就连画错修改的痕迹也没有。
顾岩顿时觉得她这份作业有些可疑,不过他也没有当众质问,让学生下不来台。
顾岩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没事,你回位置去吧。”
殷稚点了点头。
等殷稚离开以后,顾岩放下手头的工作,直接去批改了殷稚的作业,拿答案对了一下殷稚的答题卡。
果不其然,这些题都是全对。
顾岩看了一眼她写在纸张最上方的名字。
女孩儿的字体并不端正,却也不像某些学生写出的那种让人看了就能头风发作的狂草。
她的字很漂亮,像一份精心设计过的签名。
改完殷稚今晚的作业以后,顾岩又从试卷堆里翻出她上次的随堂测验,竟然又是满分。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学生不多,顾岩决定再观望观望。
铃声一响,顾岩收完作业就下班了,四班上节课没下课,此时不少人要么在聊天,要么出门透气,唯独童泯还奋笔疾书。
英语作业刚刚不是写完了吗?
张通奇怪:“你怎么还在写?四班今晚的作业有这么多吗?”
童泯欲哭无泪地解释:“不是,这是顾老师专门给我一个人的附加题……”
这套卷子是今天早上顾岩叫她去办公室那会儿顺便拿给她的,当时顾岩拉开柜门的时候,童泯人都傻了。
学生永远也不会知道老师的办公桌下面囤着多少资料教材。
童泯原本想拒绝,可是顾岩却说“题嘛,怎么练也不会嫌多的”。他又是老师,童泯却之不恭,只好收下了。
不仅如此,而且顾岩还很贴心地帮她把试卷背后的答案给撕了,让她每天做一张,限时两个小时以内,写完之后第二天到他办公室去对答案。
张通听过之后,不免对童泯产生了一点同情:“那你可真惨……”
比起班上最好与最差的学生,像他这样既不突出也不落后,平平无奇混在中游摸鱼的,最不招老师惦记,不被惦记,自然也不用提心吊胆。
看到童泯这样被顾岩步步紧逼,他还挺庆幸自己的平庸。
最后一节自习下课,童泯叹了口气,重新看向桌上摊开的试卷,正准备写下一道选词填空,殷稚拿着钥匙过来叫她:“走不走?”
“不了,我在教室把这点写完。”
“十一点关寝。”殷稚歪了歪头,提议道,“我帮你写?”
童泯:“……”
“还是不了。”童泯拒绝。
虽然麻烦又占时间,但顾岩也是为了她好,她知道。
“算了。”童泯又改口道,“我还是回寝室写吧。”
顾岩今晚留得作业太多,要不是童泯理综好,答题快,今晚恐怕得熬到凌晨去。
洗完澡吹过头发,殷稚正准备上床睡觉,屏幕却陡然亮了起来。
殷稚瞥了一眼。
不知道老人家又有什么事。
指纹解开锁屏。
童泯刚从浴室出来,发现殷稚面色纠结地盯着手机,便问道:“你在跟谁聊天吗?表情这么难看。”
殷稚:“我外曾祖父。”
外曾祖父?
这辈分……还挺大的。
童泯:“他老人家给你发消息干嘛?”
殷稚一寸寸滑下屏幕,平然无波地回答:“相亲。”
童泯滞愣许久,才犹疑地出声询问:“……殷稚,你现在多大啊?”
殷稚:“没满十九。”
“自上次巴黎成人礼舞会一别后,路易斯王子一直希望有机会能跟你再见一面。”
殷稚盯着邮件里的“Prince”一词看了许久,最终没有选择答复,而是将邮件截图发给了殷哲。
殷先生的回复简洁到堪称冷漠:不理。
Y:那外曾祖父那边?
殷先生:我去跟他说。
Y:行。
殷稚果断放下手机。
既然殷哲不答应,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让他们几个长辈掰扯去吧。
不一会儿,殷哲那边又有了动静,看来事情是解决了。
殷先生:我认为你可以适当地扩充一下你的邮箱黑名单,以免再有任何类似的垃圾信息骚扰。
殷先生:好好学习。
殷稚看着接踵而至的两条消息,不以为然地笑笑,没有搭理。
她要是真像殷哲说得那样拉黑了老头儿,回去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疾风骤雨等着她呢。
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第二天一早的课就是英语,经过一万的,童泯看见字母都觉得觉得心力交瘁。偏偏顾岩昨天还说过会听写,一进教室就让他们单独拿张干净的草稿纸出来。
四班的同学不知道顾岩这次抽什么疯,说要点两个人单独写,甚至以后都会随机点两个人上黑板去写。
顾岩倒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检查学生们记单词有没有偷懒了,顺便还能测测某些人的真实水平。
比方说……
“殷稚。”
顾岩第一个就点了她的名,本以为她会手足无措,谁知殷稚却是坦然地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向讲台,干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么一对比,顾岩很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坐在殷稚前面,头却将近埋到桌肚里的张通。
顾岩眼睛一眯: “张通。”
张通悚然一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觉得他这次是被殷稚波及的!
一堂听写过后,张通果然没写出几个单词,顾岩搬出了那句老话:“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他说完,又转头看向殷稚,“殷稚,你也来。”
殷稚奇怪:“我都写完了。”
而且还是全对。
为什么顾岩还要找她“喝茶”?
“我知道你写完了。”顾岩说,“我有点事要单独问你。”
课间,张通被顾岩批评一通之后撵出了办公室,殷稚不知道他找自己想干什么,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没一会儿,顾岩从抽屉里拿出两套题来,殷稚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他们之前交过的作业。
而那两张上面都写着她的名字。
殷稚还没明白顾岩拿两次的作业出来干什么,就听对方道:“这两套题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殷稚看了一眼那两张答卷:“是。”
顾岩狐疑:“没用手机搜答案?”
殷稚:“没有。”
“那你说说。”顾岩指着卷上的短文改错,“这里为什么要改这个介词?”
殷稚反问:“这么改难道不对吗?”
“对,但是我要一个理由。”顾岩问她,“你为什么会改这个介词?”
殷稚理所当然:“我印象里这个词一直就是这么搭的,所以就这么改了。”
“那你给我翻译一下这句是什么意思。”顾岩指着他用笔画线的那一段。
殷稚接过,当着顾岩地面念了起来:“逃生装置的研制与早期潜艇的使用是同步进行的……”
读到这里,殷稚总算回过味了。
“顾老师。”
她抬起眼睑,阳光透过玻璃窗,映进浅灰的瞳孔,折显出一种别样的清澄,“你是不是怀疑这卷子不是我自己写的?”
顾岩怔了怔,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被学生当面点破,他这个做老师的难免有些心虚。
可他的怀疑又不是空穴来风。
一般学生达不到每题都对的程度,他教书十年,遇见的那些能到这个份上的学生也屈指可数,这是事实。
别说殷稚在主席台上那番惊天动地的检讨跟苏主任三番两次地重点批评,就是她来学校第一堂英语在他课上看漫画,他都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好不起来。
她又凭什么让他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呢?
然而太过直白的言语终归伤人,顾岩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之前在哪儿读书?”
殷稚瞬间就想到她之前说自己在家里读书的时候,童泯那不可置信的表情。
所以她这次改口了:“国外。”
怪不得。
顾岩这才释然了一些。
如果是这样,那从殷稚这作业上得来的反馈就说得通了。
“老师错怪你了。”顾岩跟她道歉。
“这样吧。”顾岩说,“作为补偿,你从老师这里挑几套题去?”他又打开了他办公桌底下的柜门,十分阔气地道,“这些资料随便你选!”
殷稚:“……”大可不必。
她从小就在英语原声的环境里长大,这些资料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拿回去也是占空间的摆设。
而且说实话,她确实也不是很想……做题。
于是殷稚大义凛然地说:“您还是把它们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顾岩手里捧着几本资料,听了殷稚的话,还当真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他觉得殷稚说得很有道理。
见顾岩把那些资料收了回去,殷稚暗自松下一口气。
正准备转身离开,隔壁办公桌前的陆锐却冷不丁地叫住了他:“既然你英语那么好,空出来的时间不如学数学吧。”
殷稚:“……”
毕竟殷稚是新来的学生,作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陆锐首先观察了她一段时间。
结果……不是很如人意。
尽管殷稚英语好,但数学该拉垮还是拉垮。
偏科可不是个好情况。
殷稚也知道自己有这毛病,每次拿到数学题分明每个字她都认得,但串在一起就是不懂。
同为四班老师的陆锐自然发现了殷稚的数学堪忧。
跟童泯一样,殷稚也在陆锐那里得到了重点的“特殊关照”。
陆老师的一通操作可谓尽显“人民园丁”对祖国花朵的呵护备至——他给了殷稚很多数学题集跟高考模拟卷。
并且每天两套,做完之后自己批改,还要准备一套错题集。这本错题集还会被陆锐随时突击检查,看殷稚有没有偷懒。
于是,摸底考试完第一周的晚自习。张通就看见自己两个后桌的桌面上分别摊着数学跟英语的试卷,一脸苦闷地刷着题。
“咳。”殷稚咬着笔尖,看着卷面上的数字深觉头疼,“一题不会……”
坐在边上的童泯亦是跟着愁眉苦脸:“太困难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叹气。
“我们不如……”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恰对彼此,异口同声地说,“结个盟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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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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