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闻钟鱼仔细打量着昏迷不醒的男子,他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天水派见过的戏子。
这还是闻钟鱼第一次看他没化妆的模样,明明是个男儿身,怎么长相就这般好看?他之前还曾幻想过到底得是何种样貌才能与他那双眼睛媲美,现在不负所望就是了。
咿呀——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是前不久出去送客的谢栩安。
闻钟鱼回想起连大夫也查不出的病因,就眉头紧锁。
“别担心,大夫不是也说了,他现在没事,只是脉象虚弱了点。等他醒了,再问问看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及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他?”
闻钟鱼点头,朝谢栩安道谢。
他自下山后,除了佩剑扶光,兜比脸干净。幸得他那师叔给力,给他又是买好马,又是拿出一百两银票充当路费,才不至于让闻钟鱼风餐露宿。
但奈何闻钟鱼他久居深山,入世不深,并不了解当今的物价。当住客栈时店小二随便那么地一忽悠,他师叔给他的路费就已经花的只剩下二两了。
这次到银月湖时间又比较紧凑,他还忘记了要找李淮南张口要钱。
现如今,他能住客栈,能为戏子请大夫,都少不了谢栩安这个出钱的大款。
所以,他要道谢。
客房内烛火摇曳,谢栩安瞧着守着床中人的闻钟鱼,问:“对了,你还没有给我介绍他是谁呢?”
闻钟鱼闻言摇头,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谢栩安被这波回应搞不会了,伸手挠了挠头,不解: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闻钟鱼抿唇,就在此时,床上躺着的人突然传出一声嘤咛,他低头望去,就看见了陡然睁开眼神中还裸露出杀意的眼睛。
戏子醒了。
闻钟鱼紧皱的眉头立马纾解,他开心道:“你醒了,还记得我吗?”
谢栩安:“......”,这样的开场白属实有些出人意料。
床上的戏子点头,闻钟鱼便又问道:“刚刚已经给你找过大夫了,可他查不出你的病因。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戏子听后没反应了,闻钟鱼看他的神情,似乎是陷入了回想。
他也不催,但谢栩安倒了杯茶水才刚刚靠近,戏子立马就被惊吓回神,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把伸手抱住了坐在床沿的闻钟鱼的腰身,将自己的脸埋在他怀里,随即又隐隐约约的哭声溢出。
谢栩安被吓到了,手里的茶水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最后,看了眼只顾着安抚戏子的闻钟鱼,关门出去了,把空间留给这俩人。
闻钟鱼伸手轻抚戏子的后背,张口安慰他,“我在这里,你别怕。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我替你杀了他?”,声音里既有心疼,也有凛冽的杀意。
戏子却没回答,依旧哭。
闻钟鱼也不说话了,只一遍一遍的用手安抚他的后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戏子总算不哭了,他支起身子从闻钟鱼的怀里退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闻钟鱼,开口却是:“少侠,我知道你在找魔教教主。”
闻钟鱼一愣,就听戏子继续说:“事实上,我也在找他。那天晚上,你跟李盟主的对话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本来也没打算要与你同行。”
说到这里,戏子低头不愿在看闻钟鱼,握拳攥紧手心,低哑道:
“我有一个表姐,半月前在看完我的戏回家的路上被一群魔教中人给掳走了,说是要给他们教主当妾。”
“我自幼便失去双亲,是舅舅将我拉扯长大,表姐就是我的亲姐姐。为了找回她,我到处打听,哪里有魔教的消息我就去哪里,天水派那次我本来也是去逼问消息的。”
“但我武功还是太弱了,要不是你那日出手救我,只怕我都活不到今日。”
闻钟鱼沉默,心里稍稍有点不痛快,似乎是因为自己被欺骗而恼怒,但仔细一想,他也不算被欺骗吧!
戏子苦闷,“那晚一无所获后,我就跟班主请辞回银月湖来了,我得给在这里等我消息的舅舅答复。”
“没想到在我离去的几天里,银月湖竟然又有魔教作乱,我好怕舅舅出事,匆忙回家,却依旧晚了一步,我的舅舅死在了他们手里。”
“我打不过他们,只能逃跑,幸好我又遇见了你。”
“少侠,我能求你件事吗?”
闻钟鱼:“你是想让我带着你一起。”
本该是询问,但闻钟鱼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那戏子果真点头,泫然欲泣:“你就带着我吧,舅舅死了,表姐至今还下落不明,我一定要找到她。”
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终于从眼眶里夺下。
闻钟鱼见此哑口,嘴巴张了又闭合,垂头不语。
戏子仿佛是知道了闻钟鱼是在无声婉拒自己,便苦笑:“没关系的,我知道跟着你我只会拖后腿,多谢少侠今日出手相救,姒墨谢过。”
说完,戏子就准备下床,看起来是要离开。
闻钟鱼急忙拦住他,在他困惑不解的眼神下,支支吾吾解释:“我...你别哭了...我带着你就是了。”
戏子泪水洗过的眼睛立马发亮,刚要道谢,就听闻钟鱼说:“你那次说等有缘再见时我们在互相认识,现在,我叫闻钟鱼,师父叫我小鱼儿,你也可以那样叫我,就是别再叫我少侠了。”,我听着感觉离你好远,我不喜欢。
戏子吸鼻,仰头微笑:“小鱼儿,我名姜姒墨,银月湖人士。”
闻钟鱼点头,耳朵尖有些绯红,正当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时,就听见了“咕”的一声。
闻钟鱼眼睛眨呀眨,不是自己,抬头一望,果然戏...姜姒墨正尴尬的低垂着头。闻钟鱼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站起身来。
“我都忘了,谢栩安吩咐过小二要给你煮粥的,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姜姒墨点头如捣蒜,就是不发一言,也不抬头看闻钟鱼一眼。
闻钟鱼无声轻笑,深怕饿着他,便快步出去了。
但等到关门声响起后,低着头的姜姒墨的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尴尬,简直恨不得要吃人。
姜姒墨抿唇,他平生最恨别人以色待他。要不是闻钟鱼的眼睛里并没有冒犯他的意思,他早就在那天晚上像结果林三一样杀了他了。
姜姒墨回忆,天水派一事,虽然那天闻钟鱼斩杀了不少魔教徒孙,但左右魏清源已死,他还窃听到闻钟鱼再找魔教教主,便不算亏。
魔教教主东方临希是姜姒墨的师父,半个月前他急匆匆的离开了魔教,并没有跟姜姒墨交代是作何。
也是那日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回来。
事实上,魔教众徒也都在找东方临希。
姜姒墨结合窃听到的内容,很快便推测出了闻钟鱼之所以要找东方临希,或许跟他半个月前出的那趟门有关。
姜姒墨本打算先回魔教去问问有没有东方临希的消息回来,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他再出来找闻钟鱼便是。
哪曾想魔教里会有人叛变。他那时并未设防,喝下了那杯被下了毒差点就能夺了他性命的茶水,后来还是在琵琶男跟缠丝女的护送下,一路逃窜才从魔教里出来。
为了保护他,琵琶男跟缠丝女先后离世,而他自己也因为身体里的毒,武功算是暂时废了。
左护法肖笙也在那次魔教的叛变里,他那时被琵琶男跟缠丝女合力所伤,眼下正是需要抓女人采阴补阳疗伤的时候,没想到他选的地方竟然是银月湖。
姜姒墨一发现肖笙也出现在这里后,赶紧就想出城,但又害怕被城里还在抓他的魔教叛徒发现,便藏匿在了几日。
今日,他好不容易找到时机,却没想到躲过了银月湖城里的,没躲过银月湖城外的。
在跟一条小鱼殊死搏斗斩杀它后,他身体的毒就又开始压制不住要漫上来,剩下的虾米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捉拿他的机会。
别无办法,姜姒墨只能咬牙出逃。
能遇见闻钟鱼时他是意外之喜,闻钟鱼再把他给带回来后他是始料不及。
密长的睫羽在烛光下扇了扇,姜姒墨一双眸子幽深地盯着紧闭合的房门,现在只能按照他刚才在心里规划的那样,暂时依附闻钟鱼了。
师父,你到底在那里啊?
姜姒墨在心里问。房门便在此刻被敲响,闻钟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粥已经好了,我们进来了。”
眼睫颤颤,姜姒墨在开门的瞬间又变幻回了之前的神色。
“你是要在床上吃,还是要下桌来?”,闻钟鱼问。
姜姒墨作下床的动作,轻柔道:“我下来自己吃。”
俗话说得好,月下观君子,灯下赏美人。
谢栩安盯着“活过来”的姜姒墨久久愣神,他自觉自己长得天下第一好看,一出门,闻钟鱼跟他差不多,但这姜姒墨却是比他们都要美。谈不上嫉妒,他只是颇为欣赏。
“姜公子好,我叫谢栩安,是闻钟鱼的朋友。”
姜姒墨没错过谢栩安看他的眼神,心中了然,便回了个礼,“谢少侠好,我叫姜姒墨,银月湖人士。”
闻钟鱼见他们互相认识了过后,便搀扶着姜姒墨走到桌子前坐好,将抬上来的肉粥递给他。
姜姒墨吃的并不慢,但动作优美,不愧是学戏的。
噔——
半饱后姜姒墨放下了碗勺,他实在是无法忽视这两双紧盯着他的目光。
“对了,小鱼儿,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东方临希呢?能跟我说说吗?”
闻钟鱼点头,便把曾对谢栩安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姜姒墨了解后,又问:“那你师父是什么时候被抓的?”
闻钟鱼恍然,盯着姜姒墨:“也是半个月前,跟你表姐被捉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我师父是被魔教教主亲自抓走的。”
“他亲自抓的?”,姜姒墨问。
闻钟鱼点头,“魔教教主抓走我师父时,我师叔也在那里,还被他打成重伤,至今没有恢复。”
“我下山来就是为了找师父,并杀了魔教教主,替我师父跟师叔报仇。”
姜姒墨沉默。
闻钟鱼握拳,接着道:“你放心,现在我再杀魔教教主时,也有一份力是为你表姐出的。”
姜姒墨:“......”,呵呵,谢谢了。
闻钟鱼说的这番话听得谢栩安激动不已,他也道:“还要算上我。这东方临希真不是人,既抓走了闻钟鱼的师父,又抢了姜公子你的表姐要纳她为妾,简直天理难容,我也要为杀他出一份力。”
姜姒墨:“......”,这又有你什么事?等我找个机会就把你做掉。
姜姒墨微笑,点头:“好,那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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