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叶动,树影婆娑。
莫松言看着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的王佑疆,刚要说话就被对方猛地捂住嘴拖进树林里!
“别出声!”王佑疆在他耳边悄声道,说完还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直到莫松言点头后才松开手。
“这是?”莫松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怎么不在破庙里等着,突然从树林里蹦出来,又把他撸到林子里,还不让说话,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王佑疆一边盯着破庙的方向一边悄声说:“庙里有人,所以我才特意跑到这里等小禹……不过,怎么是你来了?”
莫松言:怎么是我?必须是我!幸好是我!
“萧哥说以后都由我来帮他交接账本,这样能更好的隐藏他的身份。”说话间他也朝破庙的方向望去。
借着月光,依稀可以从那些断壁残垣的间隙中看见几个人影行来走去,间或还能听见铁锹敲动石块的声音,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般。
莫松言拍拍王佑疆的肩膀问道:“那些人在做什么?”
他虽然不甚待见王佑疆,但自小就熟悉人情世故的他深知人不可能脱离群体存在,所以哪怕心里再讨厌一个人,表面上他还是会客客气气的,不轻易给自己树敌。
当然像莫夫人和莫松谦这样的人另说,他们已经明目张胆地与自己为敌了,那他怎么能给他们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不过王佑疆不一样,他毕竟是在帮助萧常禹,那就相当于是在帮他自己,他要是在明面上与王佑疆横鼻子竖眼睛的,萧常禹夹在中间得多难受。
王佑疆又把他往树林深处带了一带:“不清楚,账本给我,从另一条小路回去,别被发现了。”
莫松言从怀里掏出账本递给他:“这庙以后估计也不安全了,换个地方?对了,佣钱你放在哪了?不会在庙里吧?”
“是得换个地方,但是……当真是小禹让你来的?”王佑疆接过账本,一边带着莫松言往另一条小路上走一边问道,一副不太相信他的样子。
莫松言原本挂着点微笑的脸马上就严肃起来,朝王佑疆道:“王大哥,萧哥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他管你叫大哥,那他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我也尊称你一声大哥。”
“既然尊称你为大哥,那你就得做大哥应该做的事,你得知分寸、懂进退,萧哥与你之间的关系再好,顶天了也只能是相识的邻居兄弟,他和我那可是说过媒下过聘要过一辈子的夫夫。”
“你要是真为萧哥好,须得想想如何才能让他的日子过得更顺当,而不是在这里质疑我对萧哥如何,有那一纸婚书在,你觉得他是跟我过一辈子的好还是被娘家人浸猪笼的好?”
他想说这些话真是想了好久,自打那天在破庙里撞见萧常禹和王佑疆之后,这一席话就憋在他心里,现在可算释放出来了。
王佑疆听了那些话先是有些恼,但是转念细想之后又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说到底他就是个邻家大哥而已,他能护着萧常禹多久?
现在他母亲一直在给他张罗婚事,虽然他已拒绝过许多次,可是他能拒绝一辈子吗?他真的能顶着不孝的骂名一生不娶亲不孕育子嗣吗?
他无法保证的。
莫松言这一番话说得带着些愤怒,但又分外诚恳,点到即止,即给自己留了面子,也没伤了和气,他一时间竟有些刮目相看——
年岁不过二十有余的人处世待人却如此老道,自己虚长对方好几岁竟然都没参悟到其中的关卡,还自以为是地质问人家……
着实有些拎不清了。
他刚要说些什么,莫松言继续道:“我无需知道萧哥和你定好的存放佣钱的地方在何处,只要不会被其他人偷了那些钱就行,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要注意别让好心办了坏事。”
王佑疆点点头:“存放佣钱的地方是安全的,你无需担心这个,以后接头的地方定在韬略茶馆如何?”
“哟!王大哥消息很灵通啊,只是当初萧哥和你把地点定在破庙不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吗?韬略茶馆可是人多口杂啊。”莫松言打趣完又疑惑地问。
两人一路往下走,马上就要到山脚了。
王佑疆道:“也不是为了避人耳目,主要是为了不让小禹的爹娘知道,不然那点钱该全被他们搜刮去了。”
原来是这样,莫松言恍然大悟:“既如此那便定在韬略茶馆吧,不过听相声吃茶点可要记得付账啊王大哥。”
两人在山脚分别,王佑疆揣着账本往家走,莫松言则是去往灯火通明的地方。
说来也巧,东阳县城中心夜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就是莫氏茶楼所在的街市,名曰昌明街。
这里酒肆茶楼林立,歌舞琴音不绝,家家张灯结彩似喜事登门,人人眉开眼笑如天降富贵,端的是神仙来此不思归,恶鬼一游怨恨没。
莫松言兜里一文钱都没有,只能在街上转悠,看看这家张罗生意的方式,瞧瞧那家迎客的才艺,再听听店里传出的悠扬小调,大体上也能推断出各家的招牌是什么。
溜达着溜达着他就走到莫氏茶楼门前了,本着礼节,都到门口了他无论如何也得进去打声招呼,于是便走进茶楼。
这一进去,他不得不叹慰莫忘尘的经营头脑。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是下午,一楼是说书先生坐镇,楼上雅间是各种琴音小曲儿,虽然说不上爆满,但也是宾客盈门。
这回晚上来可是真正瞧见莫氏茶楼生意的火爆程度了——此时一楼是戏曲名伶专场,大厅里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楼上依然是专属欣赏空间,但晚上已经没有空置的雅间了,莫松言听伙计说晚上的雅间都得提前预定,现在都已经订到下个月的了……
他本想着跟他的便宜爹打声招呼就走,但现在这情况他决定在里面多观察观察,一是听听一楼唱的是什么戏,二是辨辨雅间里奏的是什么乐,正好看看能不能攒个活出来。
莫松言先在一楼站着听了会儿戏,正唱的是《梁祝》,台上的名伶曲调婉转悠扬,弄的他戏瘾都犯了,使劲捂住嘴才能制止自己唱出声来。
他心里琢磨着也许以后可以在台上唱评剧、河北梆子这种晟朝还没诞生的戏曲?
应该问题不大,但细节上还得推敲一下,毕竟他虽然会唱,但也只是会唱而已,并不专业,而且很多戏曲都需要乐器的演奏配合,他一个人清唱终归是少了很多舞台效果,观众不一定买账。
这样想着他又走到楼上去溜达一圈,各个雅间里音韵不绝,听声音乐器似乎与他所知的相差不大,基本上都是一些传统乐器,筝箫琴管之类的。
莫松言想到他的快板儿,觉得以后可以多攒点快板儿书,效果应该不错。
溜达完一圈之后他往楼下走,刚好碰见莫忘尘带着一队人上楼,看见他的一瞬间仿佛吃了一惊,然后就不停地给他打手势,眼神还透着警示意味。
莫松言看看莫忘尘,又观察一下那队人,从穿着打扮上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猜想莫忘尘是想让他赶紧走,以免扰了贵客的雅兴。
得,倒也不白来,至少思路打开了。
他双手往后一背,唇边带着点无所谓的笑意走出了莫氏茶楼。
此时月上中天已久,昌明街依旧灯光璀璨,莫松言望着明月忽然愁绪四起——也不知道姐姐和外甥现在过得怎么样,他外甥疯狂追求的情郎追到了没?
想到这个他又觉得好笑。
有的人即使发了疯也不一定追到情郎,有的人根本不需要情郎却一命呜呼穿越异世喜获夫郎……
经历的多了就会发现,很多时候最爱开玩笑的根本不是人,是老天爷。
莫松言摇头晃脑无奈一笑,踏上了归家之路。
既然结了亲,做不成夫夫那就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他独在异乡有个当地人做朋友也挺好,虽然这个土著不会说话,但人还是很善良的,对他也很不错。
他一路健步如飞,刚拐进胡同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朗朗清辉下如仙子落入凡间,周身都发着光。
莫松言的脚步忽然就慢下来: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位土著兄弟是真好看,即使是向来被粉丝冠以颜王称号的自己,与萧常禹站在一起也只能得到个不相上下的结果。
就长相这点来说,他可从头一回遇到劲敌。
萧常禹见他出去那么久还没回来,有些担心,一开始是在院子里坐等,到后来便跑到门口张望,就在他正思量要不要落上锁出去找莫松言的时候,人回来了。
看见莫松言的身影之后他松了一口气,结果却发现对方看见他之后呆愣愣的,还放慢了脚步,这令萧常禹原本想迎上去的心瞬间收回,他冷冷地瞪了莫松言一眼转身进了宅子。
莫松言见他这样慌忙迈开步子跑进宅院,边跑边道:“萧哥,你是在门口等我吗?等很久了吧?抱歉让你担心了,路上遇到点事,你饿不饿?咱今日吃点宵夜如何?”
走在前面的萧常禹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唇角突然有些抑制不住想往上翘的**……
攒活:相声术语,也就是准备节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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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化干戈夜半才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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