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松言看向门里的人,门里的人也看向他。
“您是?”
他几步走过去,站在萧常禹和那人中间,说道:“得罪了,我们以为这间庙没有主人,便自作主张进来歇脚,要是添了什么麻烦还请见谅,我夫郎平日里不爱说话,您有事便说与我吧。”
那人看看萧常禹,又瞅瞅莫松言,最后视线落在莫松言搭在萧常禹肩膀上的手,似是凝视,又似在思考。
莫松言对于那股视线有些道不明的不快之感,手无意识地捏了一下萧常禹的肩膀,继续问道:“敢问贵姓?”
那人听到这句问话才回过神来,猛地将视线移开,轻咳一声后说道:“无碍,你们随意即可,我只是看见炊烟并闻到药香所以才来此地的。”
莫松言这才意识到如果一间破庙里升起炊烟,看见的人一定能猜到有人在此,再加上他在街边巷尾乱转的时候听到的有关这间庙的传闻,保不齐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一探究竟。
一间闹鬼的破庙升起袅袅炊烟,诡异感和烟火气聚集在一起,会吸引到很多想要猎奇的人。
这破庙是绝对不能再住下去了……
他想要再问那人姓名,然而对方说完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莫松言虽然仍旧对那人看向萧常禹的目光感到不快,但此刻却多了一分感激——
这人虽然给他奇怪的感觉,但至少也算帮了他们一回,不然如果晚上遇到猎奇的人来到庙里,那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人心往往是最难料的。
现在看来,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能住的地方。
他心里叹气:口干舌燥的说了一下午,虽然了解到不少消息,但到底是分文没入,眼下又要去找房子,这可如何是好……
苍天啊大地,他上辈子是触犯了天条吗?为什么苦尽甘来之后又要过回这种苦日子?
虽然心里苦闷,但他觉得还是得先行动起来,困难就是王八蛋,总能解决的。
“还是出去找一间宅子吧,哪怕地方小也没事,住在这里还是有些危险。”他对萧常禹说,“我们把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别让后面来的人发现什么痕迹……”
萧常禹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头同意。
收拾好之后,他们离开破庙,再次在街上游荡。
莫松言手里拎着剩下的中药包,还不忘将萧常禹护在里侧:“你知道我们想要租宅子应该找什么人吗?”
他想问的其实是这里有没有房屋中介,但是他又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房屋中介被称为什么,于是便只能这样问。
萧常禹再次点头,示意莫松言跟着他走。
“你还知道这个?看不出来啊,一言不发的百事通?”莫松言侧头调侃道。
回应他的是萧常禹的白眼。
他装作看不见,继续和身旁的人唠嗑。
时值黄昏,余晖斜斜地照在二人身上,莫松言头上的纱布似乎都在发光,萧常禹听着身旁之人的絮叨,心想这人说这么多话不累吗?
但同时他也有些羡慕莫松言的口若悬河,羡慕他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
如果……自己能流利地说话……就好了……
他有些黯然伤神的想。
莫松言见他一副失落的样子差点要发疯:怎么地?讲好玩的事不笑就算了,怎么现在自己说到笑点上了还一副要哭的表情?
什么情况?
自己穿越穿出病了?抖包袱变成了催泪瓦斯?
这已经不是职业生涯滑铁卢了,这是职业生涯的马里亚纳海沟!
他瞬间没了心思:“不是,你怎么了?这么不好笑吗?要是不好笑你就摇摇头,我以后不说了不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哭啊……”
萧常禹没有摇头,而是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是莫松言的笑话不好笑,自己也没有哭。
然而莫松言看见他的动作心里直接破防:完了,自己的话真的变成催泪瓦斯了……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啊,明明那些人听了自己的快板儿都笑了,有的还笑得前仰后合的,怎么到萧常禹这就变成了催泪语句?
看来问题没出在自己的抖包袱功力上,而是出在了萧常禹这个人上。
或许是萧常禹笑点奇高,高到一般的包袱根本触不到他的点?
这样一猜测他忽然就充满斗志:要是能把萧常禹逗笑了,那他在这个朝代可就该名扬四海了……
萧常禹见他半天没吭声,怀疑他是不是误会自己了,转过头去果然看见莫松言破天荒地蹙着眉,他想要解释,然而嘴巴张开却半天也发不出一个音,瞬间泄气。
算了,就这样吧,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又能解释什么呢?
两人就这样心思各异地走着,地面上,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肩膀紧紧贴在一起……
片刻之后,萧常禹拉了拉莫松言的衣袖,示意他到地方了。
莫松言抬眼一看门匾——莫氏茶楼。
他看看萧常禹,又看看人来人往的茶楼,忽然喜不自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虽然是分家,可也不能分文不给就把我赶出去吧?这让我这位老父亲的脸往哪放?”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他对萧常禹伸出大拇指,然后带着对方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心道:我的便宜爹,你儿子我来啦!
萧常禹跟在他身后,心想: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跑堂的伙计看见他们,凑过来招呼道:“莫大公子!您二位怎么来了?”
说着话还不忘瞧瞧莫松言头上的纱布。
“我爹在哪?我找他有要事。”莫松言环视一圈,没找见人。
伙计道:“来了个难伺候的,泼了好几壶茶了,掌柜正在里面处理呢,要不您二位先在空置的雅间儿等等?”
莫松言:“带路吧。”
他和萧常禹在伙计的带领下走向二楼。
莫松言一路走一路观察,这莫氏茶楼生意不错,一楼基本上没有空桌,大厅搭着一个戏台子,台上有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人们一边听曲儿一边饮茶,优雅自在得很;
二三楼都是雅间儿,空置的也少,楼上基本听不见一楼的唱曲儿声,但是路过各个雅间儿的时候能从里面听见各种乐器的声音,想来是定制服务,估计比一楼的收费要高上许多。
看来这位莫掌柜有点儿经营头脑,一会儿得多要点分家的资产才行!
伙计推开门请他们进去,然后给他们倒上茶:“您二位稍等片刻,等我见着掌柜了让他到这来。”
莫松言客气道:“有劳。”
只剩下他和萧常禹之后,他对身边的人说:“一会儿我哭,你也跟着抹眼泪,我笑,你也跟着咧开嘴,唉,算了,你别笑了,什么时候我把你逗笑了你再笑吧……反正你就跟着我的行动来,这一趟我们不能白来,怎么也得搞定一套宅子……”
萧常禹看着他那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感觉他不是来见爹的,是来当爹的。
他无奈点头,现在他们身无分文,又没有落脚的地方,也只能如此,再说,既然是分家,那就得丁是丁卯是卯,把他们赶出去就是赶出去,还美其名曰分家?
而且,莫松谦对他做出那种事竟然还污蔑自己勾引他,笑话,他要是能看得上那种货色,何至于二十五岁之后才嫁出去?
虽然世人都以为他是哑巴,但哑巴有哑巴的好处,多少男人厌烦枕边人的喋喋不休?
这天下当丈夫的都一个样,妄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他本就容貌俏丽,再有沉静不语的加持,有不少人上赶着求亲,但是直到莫松言的父亲来求亲的时候,他爹娘才应允。
而他的父母之所以能等到他二十五岁才把他嫁出去,实在是因为之前那些人仗着他是哑巴,往死了压低聘礼的金额……
这人啊,总想着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到最后往往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他的父母看见莫松言父亲给的聘礼单子之后,恨不得当天就把他嫁出去。
这样一对比,莫掌柜似乎对莫松言还是不错的,至少愿意为了他的婚事大出血。
两人等了不过片刻,莫掌柜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走进来,刚要张口问他们来干吗,莫松言就哭着抱住他:“爹——!”
接着,萧常禹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一脸委屈地向他行礼。
“怎么了,说!男儿岂可轻易掉泪?”莫掌柜推开莫松言,继续擦汗,“诶?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莫松言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吞吞吐吐道:“爹,我就是说了几句话惹小娘和弟弟不高兴了,然后他们就派人打我,您看我这头缝了好几针呢,医生还给我开了这么多药!”
莫掌柜问道:“你说的什么话?”
“就……就……我就说了……哎呀爹,这话您让我一个当儿子的怎么说!反正现在小娘把我们俩赶出来了,说是分家,可是却一文钱都没给我们,为了这点药,萧哥差点把自己心爱的簪子给当掉,爹,您是个明事理的人,分家我没意见,但咱也得公事公办吧,既然莫府不让我们住了,总得给我们分点家产另立门户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莫掌柜看他回答问题回答得吞吞吐吐,要起家产来倒是头头是道,心里愈发的不痛快,方才雅间里那位客官对他的戏谑浮现在脑海。
“莫掌柜,你说你一整天都泡在茶楼里,后院里你的夫人和儿子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不知道吧?”
他有两个儿子,那个人说的是哪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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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抖包袱他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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